燕军没有提防,给殷破砍杀得首尾难顾,但宋惊梦毕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他利用人多的优势,很快地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殷破因为冲得太猛,险些被活活困死。“冢虎”燕长缨大队人马及时赶到,一通凶狠砍杀,宋惊梦右臂被创,燕军左路受挫,退出大风城。
楚国右路军的胜利,并没有影响到全局,因为这个时候,朝廷上起了变化。
那就是文官系崛起。
事情的起因,还是从摄政王改制开始。
楚笙歌力主推行内阁两相三公为主、六部总长为辅的领导核心板子,使得此前各种原因被朝廷供奉起来闲置的太师叶清川、太傅宋暮雪以及年轻太尉陈昂驹,得以进入内阁与首相白清野、次相荣暄和组成决策高层;而次相荣暄和入阁后留下的吏部总长位置空缺了半年之久,外戚集团和摄政王体系对这个要津部门的一把手空缺,都虎视眈眈势在必得。
荣家保举的是心腹爪牙沈猛禽,而楚笙歌则中意的是禁卫爱将桃令仪。论资历、论能力、论功勋、这两个人基本不相伯仲,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时常贪污受贿占小便宜的桃令仪,名声上照以“铮铮铁骨”闻名的沈猛禽要差上一大截。
是以,综合考虑,重锦皇帝任命沈猛禽晋补了荣次相高升后留下的缺儿。
沈猛禽一坐上六部首席总长的位置,骄气更甚,大力培植亲信,排除异己,为主子荣皇后和邕王德音张目奔走。其中,旧友“礼部”总长白邦彦和御史中丞司马瀚文,就紧密地团结在沈猛禽身边,形成文官系的三巨头,朋比为奸,大成气候。
文官领袖沈猛禽最痛恨、也是最想除掉的,就是竞争对手桃令仪。这个死胖子那个时候在前线带兵与燕军为国拼命呢,他沈老大可不是顾大局的人,授意两个同党收罗了一堆桃令仪贪赃枉法纵容部下抢掠边关百姓粮食妇女的证据,把桃令仪告上了龙案。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楚重锦下旨禁军副统领冷湄就地解除上司桃令仪兵权,派人押解进京三司会审。
这是个危险信号,一旦罪名落实,桃令仪必死无疑,这对摄政王阵营来说,无异于少了一员大将。楚笙歌听从智囊“暗虎”李阳秋计策,不动声色地上书请辞,声称自己工作压力太大,想要做个太平王爷,归还摄政一职。
几乎是同一天,一线指战员耿存志、燕长缨、冷湄、屈鹰扬、殷破领衔六十九位将校集体递交辞呈,表示愿意解甲归田,以避开文官系的攻击遭殃。
面对军队系统的以退为进集体施压,楚重锦马上就慌了,前线正在吃紧,能带兵打仗的将领都撂挑子不干了,谁来保卫国保卫家包围咱的老妈妈啊!
重锦皇帝马上请出老师太傅宋暮雪,在文臣武将两大派系间居中调停,驳回了摄政王等人的辞职请求,只给了桃令仪一个降职处分,对文官系三巨头,也敷衍式地给予了“勇于揭发”的口头嘉奖勉励。
沈猛禽等三人傻狗不知臭,还误以为自己等人将桃令仪由一个统领打回普通禁卫,获得了皇上赏识呢,三个人聚在一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居然还想再接再厉干一票大的。
这一次,他们瞄准了“工部”新任总长秦朝宗。
可怜秦总长,根本算不上太子党,也不属于摄政王的军方集团,说起来只不过是位技术性人才,只不过在楚笙歌请辞期间碍于情面为摄政王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体面话,就被文官系三巨头立为了整治对象。
不过秦朝宗在朝中人缘不错,又是技术骨干,还是韩太后娘家亲属布衣贵族的开门大弟子,想搞掉他,必须有个充足的理由。
“检举达人”白邦彦很快就找到了能置秦朝宗于死地的罪名,那就是秦朝宗家教不严,纵容儿子秦绣虎叛逃燕国,充当“带路党”为祸帝国。
知道了内情的摄政王,丝毫没有慌张,而是对身边的谋士李阳秋笑着说:“这几只跳蚤蹦跶不几天了。”
果然,白邦彦的打小报告,遭到了重锦皇帝劈头盖脸山崩海啸的一顿臭骂,骂得他狗血喷头不明所以一脸懵逼地狼狈爬出了皇宫。
白邦彦打死都想不到,秦绣虎叛逃事件,是楚国皇室安排的一次“无间道”。
经过了这段不太愉快的插曲,摄政王总算勉强改制成功,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报答恩嫂宋先后养育之恩,将废太子德纯扶正。
打响第一炮的,是摄政王的干将,“礼部”次长文博容,建议册废太子正是他“礼部”的行政范围之内,他是头炮的最佳人选。
文博容上书,力陈德纯生性淳厚,当复立太子。重锦皇上心底对德纯是宋青鸾与御弟楚笙歌私生子的传言一直耿耿于怀,又被荣德懿这个娇艳美新后灌了一脑子迷魂汤,早就想册立新后的儿子德音为太子,因此上驳回了文次长的建议。
一天后,文博容二度上书:“既然微臣无法为君分忧,请把我降级处理吧。”
重锦皇帝“愉快”地满足了文次长的请求,让他滚去协助摄政王搞皇家学院“天子门”筹备工作了。
又过了两天,“户部”总长包沧粟上疏发言,支持复立德纯为太子。
楚重锦气坏了,当庭打了老包五十杖,屁股被打开花的老包是给抬回府的。
太子党愤怒了,文博容年轻体格好,打就打了罚就罚了,老包都多大岁数了?于是,一窝蜂地前仆后继跟皇上扛上了。
礼乐学士宋青梧上疏为包大人鸣冤,遭到姐夫皇上严厉训斥。
大内侍卫统领谢听风、副统领林望雨联名上疏抗议后党打压废太子德纯,重锦皇帝大怒,将两夫妇革职为民。
短短七天内,楚重锦申饬、降职、罢免、发配了五位朝廷官员,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重锦皇帝疯了,太子党成员也疯了,那蟒袍乌纱就跟白捡地一样满地乱扔,就是一句话,老子宁可十年寒窗白读了,也要为冤死的宋先后和还蹲在东宫废墟里瑟瑟发抖的德纯小可怜抱不平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