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今日前来,却不知是所为何事?”激动过去之后,孙思邈让夏鸿升做下,笑着问道。
夏鸿升答道:“是想要向道长请教一味药,此药乃自西传入中原,传闻麻沸散中便有此药的成分。此药有敛肺、涩肠、止咳、止痛和催眠之功效,治久咳、久泻、久痢等症候。此药乃花之蒴果,其花叶片碧绿,五彩缤纷,茎株婷婷玉立,蒴果高高在上,极为美艳,花有四叶,红白色,上有浅红晕子,其囊形如箭头,中有细米,名曰罂粟。”
“罂粟……”孙思邈沉吟了一下,捋须笑了笑,说道:“夏侯所说的药,只怕是阿芙蓉。”
“阿芙蓉……”夏鸿升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就是这东西,道长对此药有何了解?”
“此药相传魏晋之时便由西域传入中原,汉末,华佗取此药做麻沸散。此药本为花,开之美艳至极。然中土所种植者鲜有,多从大秦、天竺而来。”孙思邈对夏鸿升说道:“此药不仅有方才夏侯所言敛肺、涩肠、止咳、止痛和催眠之功效,亦能治久咳、久泻、久痢、脱肛、心腹筋骨诸痛。若是用之过量,亦可使人迷幻,更兼头痛欲裂,呕吐腹痛。”
“正是如此!”夏鸿升对孙思邈说道:“今人虚劳咳嗽,多用粟壳止勤;湿热泄沥者,用之止涩。然其止病之功虽急,却亦杀人如剑,宜深戒之。”
“哦?”孙思邈看看夏鸿升:“夏侯的意思是,此药虽然有奇效,然却已有副用?”
夏鸿升点了点头,对孙思邈说道:“不错。道长,实不相瞒,这阿芙蓉本该叫罂粟,的确有药用之效,但是其副作用之大,却足以盖过它的药效了。今日我来找道长,就是希望道长能对这种药物做出考究,然后同我一起请奏陛下,将此物的种植限制在朝廷,所种植者,必须报备朝廷,并有朝廷所发之文书,才可种植,其售卖、使用的全部过程,皆须由朝廷监管,禁止私人种植!”
孙思邈一愣:“为何?此物于多种病疾有奇效,且,老夫亦知此药,亦用此药,所见者却并无大碍啊!”
“道长,问题不在这花,而在于,这花却是一种极其歹毒、可怕的药物的原料!”夏鸿升对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皱起了眉头来,看夏鸿升脸色郑重其事,问道:”却不知是何毒物?“
“从罂粟之蒴果之中,待其未成熟之时,以刀划破皮肉,从中流出之白浆。以此白浆,可做出一种叫做鸦片的东西。”夏鸿升对孙思邈说道:“罂粟那令人迷幻的功效,正是来源于此。而其白浆则更甚。倘若制成鸦片,人若吸食,亦或是吞服罂粟其果,便会顿生快感,飘飘欲仙,犹如身处极乐一般。药力过去,便此感全消。数次之后,人就会对这药物上瘾。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日,若是不吸食鸦片,便会浑身无力,不断流汗,心燥不安,涕泪齐流,暴躁易怒、寒战发抖、身体犹如万蚁噬心,痛苦卷曲、抽筋抽搐,痛苦无比,简直生不如死。而此刻一旦得此药吞服,则立刻转好,又飘飘欲仙。若是继续不得,便更加痛苦,对鸦片的渴求会令人疯狂,严重者便要昏迷、乃至死亡。”
“如此歹毒?!”孙思邈大吃一惊。
夏鸿升点了点头:“不错。而且,因为长期吸食鸦片,人会变得面黄肌瘦,身体佝偻,软弱无力,不成人样。而且,药瘾犯时,为了得到药物解除药瘾,那人什么都愿意做!因为药瘾得不到满足,那种痛苦对他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只要能够得到药物吸食,变卖所有家产去买药物,抛妻弃子,杀人放火,他全都会去做。这样一来,吸食鸦片的人就会被生产、售卖鸦片的人所控制。若是此物泛滥开来,人们全都变得鬼模鬼样,肉体虚弱,精神溃散,到时候,大唐就成了地狱!”
“这阿芙蓉竟能做出如毒物来?”孙思邈震惊的看着夏鸿升,不敢相信。
“此花,乃恶之花啊!道长若是不信,我可带道长去间谍营一趟。我手下商队中的一人在大秦吞服此物上瘾,被我关在间谍营的地牢里面强行戒毒。”夏鸿升对孙思邈说道:“他还只是服用了过多的,正常使用的,含有此极其少的此物的药物而已,就已经上瘾了,毒性还算不弱,尚能强制戒掉,但是已然是痛苦的不堪忍受了。”
“什么?!”孙思邈一下子站了起来:“那吾等现下便去!”
夏鸿升见孙思邈如此重视,反而不禁一愣。
“夏侯方才也说了的。阿芙蓉对好几样症候因有奇效,如今正在多用起来!”孙思邈说道:“千金方之中,亦有所罗列其药效,今日却被夏侯说成如此毒物,贫道怎能不急!若真是如此,这《千金方》便还要改!夏侯,请这就带频道前去见那上瘾的病患!”
见孙思邈怱急,夏鸿升也只得再带着孙思邈又回去了间谍营。
到了间谍营,这下段瓒也在,于是一道下去地牢。
夏鸿升召了那医官过来,将这几日之记录全都给了孙思邈。
孙思邈和医官在旁边看起来,一边看,孙思邈一边问着些问题来,医官都一一作答。
趁着这当口,夏鸿升去了地牢门前,往里面看看,就见阿尔罕抱着脑袋在床上哼哼唧唧,滚来滚去。又不停的在身上抓挠,胸口的衣服都已经被撕烂,露出胸前被抓挠的全是血印的胸膛。
“把门打开。”夏鸿升对看守的人说了句。
牢门打开,阿尔罕听见了声音,立刻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夏鸿升的脚下,用力的抱住夏鸿升,也不管脸上涕泪涎水抹了满脸满衣服,哭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呓语似的求饶:“侯爷!侯爷!求求侯爷开恩!求求侯爷开恩!阿尔罕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其侯爷给阿尔罕一粒药!求侯爷给阿尔罕一粒药!求侯爷给阿尔罕……阿尔罕什么都不要了,全都给侯爷!阿尔罕全都给侯爷!……阿尔罕全都不要了……求侯爷给一粒药,就一粒!”
阿尔罕抱着夏鸿升的腿不住的哼唧着。
转过头来,就迎上了孙思邈震惊不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