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有了大灰和小灰的帮助,红锦这一次的寒毒褪得比预想中要快,很快就没有那种浑身发冷的难受感觉了。
梦瑶在一旁看着红锦从一开始的瑟瑟发抖到回归正常,眼神里尽是心疼。
“姑娘生这寒症有多久了?”
又是伪装成残废,又是患上寒症,当年那个出生时还在她掌心里待过的娇小娃娃,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多少艰难与困苦?
“也没多久,就一个多月的样子吧。”红锦坦然地道,“之前有位神医一直在照料我,这药就是他给我开的,我也没受什么罪。”
最多也就是诈死时吐血那几下,确实是体内气血翻涌,还有后来的数日腿脚不灵便。
但最难的时候都已经挺过来了,红锦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她越是说的云淡风轻,梦瑶心里就越是觉得愧疚不好受。
要是她再强一些,当年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护好公主,那公主也不必吃这么多苦了。
红锦往门外的方向看了看,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再加上大灰与小灰也没什么反应,便小声凑到梦瑶耳边问道,“今日的计划失败了。不知道查奶奶打算怎么办?”
“娜雅大人说,明日也有机会,她会再做部署。至于再多的,今天原本时间紧张,大人也不方便跟我详说。您到时候只需要跟好奴婢,随机应变即可。”
“好,我知道了。”红锦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天才刚蒙蒙亮,红锦就被一群鱼贯而入的侍女叫起来梳妆打扮。
和上次心血来潮自己打扮不同,这一次她是哈伦王国新封的那穆列,而且还是大王子与王子妃的引路人,穿着和妆容自然都是十分讲究的。
红锦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都被南疆的侍女们握在掌心,用发卷子给卷成了大波浪,发顶用蝴蝶发夹别上了一条暗红色的头纱,身上的衣服也被迫按南疆那穆列的服饰规制换上了暗红色的纱丽,抹胸与外裤都是柔顺的绸缎,一层暗红的薄纱缀在红锦纤细的腰间,小巧的肚脐若隐若现。
红锦仗着自己天生丽质,年轻得脸上全是胶原蛋白,一向是素颜或者淡妆示人,今天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化了一手浓妆。
黑色的眼线仿照王后,两颊都要打上浓浓的胭脂加重脸上的红晕,眼尾涂上暗红色的眼影衬托大气,唇脂也是用了南疆妇女们偏爱的暗红色。
把红锦一个活泼可爱的元气少女,硬生生给化出了几分冷艳的御姐气息。
这一套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装束如果是放到原衡,红锦要么被当成祸国殃民的妖姬吊起来处死,要么就是当场被人当做dang妇抓起来严刑拷打!
连花楼里的姑娘出来勾搭客人都不敢穿着这么暴露。
不过红锦一个现代人自然不像古板的原衡人一样想。
她穿着这身行头,此时只想配着BGM忘我地跳一曲舞娘。
如果她不是还坐着轮椅的话。
艾梅要塞外,迎亲的队伍排成了长长的两列。
国王和王后按照规矩都还没来,就只有梅特塞和梅勒吉两个人负责在城外迎接。
梅特塞和梅勒吉是死对头,两个人就算迎亲也不会站在一起,一左一右,中间隔了一条十分宽阔的御道。
从原衡来的送嫁花车阵仗不小,六匹马在前头拉着车,车的四角还都追着铃铛,一路走来,铃铛叮铃铃地响。
梅特塞按照南疆的礼节,骑在马上引着新王妃进城。
梅勒吉为了不跟他并驾齐驱,礼节也不相顾了,刻意慢了几步,与花车一同向前行进。
风扬起花车外的帘帐,梅勒吉好奇地往车内看了一眼。
正正对上美人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眸。
美人穿着原衡的婚服,不知因为是出嫁更改了款式,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雪玉一样的肩膀裸露在外,颈项细腻修长,容颜虽然算不上多么绝艳,但是清秀可人,有着南疆女人没有的小鸟依人之感。
如此美人,若是他能拥入怀中岂不是很好?
梅勒吉本就好色,自己的王宫中已经纳了数十位王妃,就是还缺一位眼前这样楚楚动人的。
比起容貌,她比梅特塞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差远了。
但是那个姑娘是个残废,他再怎么对脸感兴趣,对身体不健全的也下不去嘴。
但是这个不一样!
容貌尚可,身材又更窈窕,而且还是梅特塞的王妃!
如果能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占有……
梅勒吉心中一动。
“在下二王子梅勒吉。姑娘容颜出众,犹如天下下凡。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梅勒吉凑在花车旁边低声道。
车里的美人似乎被他的唐突给吓到了,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臣女见过二王子殿下,殿下谬赞了。只是臣女是大王子的王妃,与您如此亲近恐怕不妥。”
“姑娘不必这么拘禁,我们南疆没有那么多规矩。你若是不嫌弃,叫我名字就好。”梅勒吉低声道,“若是我贸然接近姑娘有什么唐突,还请见谅。实在是姑娘如同下凡的仙女,把我们南疆的所有美女竟是都给比下去了。”
“梅勒吉殿下您过誉了……臣女只不过是蒲柳之姿,能嫁来南疆实属荣幸。”
“怎么会是你的荣幸呢,你能屈尊嫁来南疆,应该是我们哈伦王国的荣幸才是。只是我那王兄为人不解风情,想必无法领略到姑娘的美。”
梅勒吉吹得天花乱坠,把花车里的姑娘都给吹懵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引来周围不少人的侧目,但这些人都是王室的卫队,在他们面前梅勒吉丝毫不想收敛。
眼看着,要塞的大门已经到了,到时街上的民众众多,人多口杂,他肯定是不敢再这么放肆了。
“在下能与姑娘谈天,真是人生幸事。若是能早些遇见你,我定然是不会把娶你的机会让给旁人。在你嫁人之前,可否把你的芳名告诉我呢?”
花车里的姑娘似乎也被梅勒吉的诚心给打动了几分,小声道,“臣女名为余潇潇。”
“潇潇。好好听的名字。在下定然会永远把您记在心上。”梅勒吉说完,车队正好来到要塞门口,他策马快走几步,追到了梅特塞身后。
透过花车帘帐,余潇潇隐隐约约地看着梅勒吉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旁边的陪嫁侍女正是打小就一直跟着她的胭脂,见梅勒吉走远了,忍不住开口,“小姐,您怎么还把名字告诉他了?这是不合规矩的呀。”
“我都已经嫁来南疆了,还要什么规矩?”余潇潇冷哼一声,“原衡的狗皇帝,找不到愿意嫁过来的女子就硬生生把我塞过来。”
每每提起这事,余潇潇心里都有一股怨气。
原本她以为,她靠自己的力量扳倒了懦弱无能的父亲,还有自己那个废物弟弟,拿到郡主的名位总算是能够安稳下来,踏踏实实地为以后的前程做打算了。
可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原衡皇帝封她为郡主竟然另有目的。
不是看她揭发罪臣劳苦功高,而是利用她填补了没有身份合适的官家女儿愿意远嫁南疆和亲的空缺!
她积攒了数年的罪证,竟然不但没能保住她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反而把她推向了南疆这个遥远又粗鲁的贫瘠之地!
“小姐,你可不能这么说啊,咱们车队里还有原衡的使官在呢,等您和亲完了还要回原衡复命去呢。”胭脂赶紧在旁边劝和道。
原来隐忍温吞的小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脾气暴躁,性子也阴狠了起来。
“去原衡复命又如何?到时候我已经是南疆的大王子妃了,只要狗皇帝一天不打算跟南疆开战,就一天不会拿我怎么样。”余潇潇低声道,“如今我来了这弹丸之地,前程也算是尽毁了。我自然是要凭借王妃的位置一步步爬上去,直到掌握了整个南疆在手心为止。”
胭脂看着脸色阴沉的余潇潇,忍不住瑟瑟发抖。
“可是这里毕竟是南疆,与咱们原衡是不同的……您要是想坐稳大王子妃的位置,岂不是应该多去讨好大王子,与二王子撇清干系才好?”
余潇潇嫌弃地甩了胭脂一眼,“你怎么在我身边跟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开窍。究竟谁是那个大王子还不好说呢,我现在岂能站死一边?既然二王子自己送上门来,我便照单全收,这样万一日后梅特塞倒了,我也仍然能稳住王妃之位,登上将来的王后宝座。”
原来,自家小姐竟然是这样想的。
胭脂不敢再说什么。
花车一路行进,眼看着就到了王宫门口。
红锦看着迎面走来摇摇曳曳的花车,坐在轮椅上深吸了一口气。
上天保佑,别是个她之前认识的姑娘吧。
“恭迎新大王子妃!”
一排侍女行着南疆的礼节恭敬地候在花车旁,红锦在她们正中,手里攥着准备给新王妃系上的花绳。
花车里的女子身子摇曳地走出花车,抬眸。
两人终于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