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特福德郡。
“妈妈,您说边上的尼日斐花园租出去了?”老小迪莉娅眨着美眸,她继承了母亲美艳外貌,同样也遗传了母亲的粗鄙浅薄,追寻浪漫刺激的偏向心理。“它的主人英俊吗?是贵族吗?噢,他一定是贵族,不然怎么有钱租最大最漂亮的尼日斐花园!那么他还单身吗?一定很英俊吧?”
“着急什么?迪莉娅。”班奈特太太爱抚孩子那一头棕红色秀发,“我们很快就能去参加宴会了。庄园的新主人宾格莱先生已经决定要举行舞会了!他邀请我们一家了。”
“真的吗?”迪莉娅高兴不已,挽着母亲的手蹦蹦跳跳,脑中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在舞池上大放异彩,迷倒男士的模样。那一定会是个浪漫激情的夜晚!“噢,妈妈。我还缺一条漂亮的桃红色舞裙,你有吗?我们能去买吗?”她突然哀嚎起来,可怜兮兮的恳求模样更是令班奈特夫人满口答应。
最像她的这个小女儿,多宠宠也无妨。万一她们都嫁出去就真得见不到了!这可都是她的珍宝!
“亲爱的班奈特太太,这个月给女儿们的用度已经严重超支了,希望你能记住。”班奈特先生冷冷地说道,头也未曾抬一下,似乎一心栽在书里。
“那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一条裙子!”迪莉娅尖声喊叫,震得班奈特太太神经凸凸地疼,“亲爱的,小声点,我可怜的神经又开始发作啦。”
“我不!”她大声道,见父亲冷淡的反对便又黏上母亲,“求求你了,我最亲爱的妈妈,只是一条裙子!如果没有它,你可怜的女儿会成为舞会上各家小姐嘲笑的对象的!”她见母亲的神色有所松动,继续把握道:“您想尽快给我们五姐妹找到丈夫,那就更应该把我们打扮的漂亮才行啊!你都好久没给简买衣服啦!这次一定要把她弄漂亮些嫁出去啊!不然她就是老姑娘了!求求你!我们去看看吧?”
班奈特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被深知其秉性的女儿牵着走。
“简,丽萃,基蒂,我和妈妈要去镇上一趟买些东西,你们要一起来吗?”迪莉娅朝着正在下棋的三人喊道,基蒂一听马上拎着裙子跑过来了,“我当然要去!”她的视线紧紧跟随着迪莉娅,似乎妹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不了,我和简还要下棋,你们去吧。”伊丽莎白漫不经心的敷衍,在棋盘上放下一颗棋子,看着明朗的局势,冲简笑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玛丽似乎才注意到迪莉娅说话,低垂在书本上的脑袋抬起,有些木讷道:“有买东西的时间还不如好好的读书,我不去。”复又低下脑袋。
“你们可真扫兴!”迪莉娅嘟囔了句,拖着妈妈,身后跟着妹妹便要奔向马车。
也不知道舞会上有没有民兵团的军官来参加,上次的舞会是她参加过的舞会里最棒的一次了,因为红衣军官们都喜欢邀请她跳舞!游走在他们之间,她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迪莉娅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禁抓紧了裙摆,越想越兴奋,脸蛋更是激动的陀红。惹来基蒂好奇的打量,于是便将脑袋转向马车外边。
她们家与隔壁的郡只隔了一条大道和小片树林,每次她们去镇上都绕开小树林走这条大道。从小到大她无数次路过这,那矗立在最外面的一幢屋子永远都是安安静静毫无人气的。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妈妈你快看!这里有人搬进去了?”迪莉娅拽了拽正和基蒂谈话的母亲,一手指着窗外。
班奈特夫人闻言望去,果然两辆马车正停在那幢破败的房屋前,几个男人正围着房子门口像是讨论什么。
“什么人会买这里的破房子呀?”基蒂好奇地问道,“这里不是早就荒废了?还有主人么?”
班奈特太太也记不太清了,只摇摇头,“这里几年前住过一个老人,他死了之后就一直没人住了,听说还有一个侄女在法国定居,这几年也没消息。大概是有人想要体验一下乡村生活才买了下来住吧。”她越想越觉得可能,“你看租下尼日斐花园的宾格莱先生,不就是城里住惯了才想到乡村来住住,尝尝鲜么?我只希望啊,你们五个中的一个能成为尼日斐花园的女主人,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基蒂和迪莉娅互相瞧了一眼,见母亲满脸遐想便没有搭话。马车渐渐行远去,她们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少女走下马车,之后便是伸长脖子也看不到了。
“怎么了?都围在门口干嘛?”少女迎着风,如玉的小脸满是疑惑。
佩吉太太首先迎了上来,面容纠结:“夏莉,你说这里没人住?你确定?”
这,当然是确定啊!自从玛蒂尔达的叔叔去世后,这房子就一直没人,现在房屋继承权都在她手上,怎么可能会有人。“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刚刚想先把行李堆在门口。”佩吉太太皱皱眉,似在回想:“佩吉他推了一下门发现没锁,我们还以为是锁坏了。走进去之后发现到处都很干净,没什么灰尘,楼上还有几套男人的衣物,看起来是刚晒好收进来的。看起来这里似乎一直有人住着...”
夏莉一怔,完全没想过有这样的事。
佩吉太太继续道:“埃里克和格雷诺耶还有佩吉已经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人。也许是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偷偷溜进来住了,可能现在还没回来。”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安顿好。”夏莉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若是真的来人了,我们也好正大光明的将他赶出去。毕竟正主回来了呀。”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微笑道颇为可爱。
这几套衣物看材质和样式也不像是流浪汉穿的起的呀?她下意识地拂过布料,看着上面精细条纹,心中更是不解。“先把这些衣物放到楼下的衣柜里吧,若是真的有人来,也好让他带走。”
佩吉太太捧起衣物转身下楼,夏莉仔细查看起主卧的布局来。两面有大窗户和白色的纱质窗帘,微风扬起帘布的下方有一张大床,两个矮柜子在旁,还有一张书桌和一个大衣柜。想来光线和空气质量都是不错的,她休息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自己的衣物整理一下,以便今后取用。
她打开衣柜门,里面空荡荡的...但这是什么?她疑惑地俯身拾起,深棕色的皮质感,泛黄的纸页。
这是一本日记?第一页写着日期。
她一手撑着,伸手想要再翻开后一页看看。
“啪!”
巨响猛地吓了她一跳,回头看才发现椅子和上边的煤油灯倒了,灯罩的外壁也裂出了几块碎片。她随手将日记本合起放在一旁的矮柜上,收拾起突发状况。扶好凳子,她端看起煤油灯来,忽然发现上边结着厚实的灰尘,而一旁书桌面上却干净整洁的像刚擦拭过。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凳子和煤灯的倒下可以归结于风吹窗帘的力推倒了边上的凳子,但是桌子难道也是风吹得没有一丝灰尘吗?纤细的手指在桌子边缘滑动了一圈,抬起来还是白白嫩嫩的。
难道那个流浪汉从来不用煤灯,但每天都擦拭使用桌子?还都在白天?
琢磨了半响,光滑的脑门几乎要想出皱纹来,她还是不明所以,便将煤灯放在桌上,忽然想起刚刚要整理衣服来着。倒出行李中的衣物,夏莉蹲跪在地毯上,一件件的折叠起来。当她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矮柜时,她...
这里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一本日记?
夏莉:???
本子去哪了?_(:3f∠)_
楼梯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踏步声,她寻找本子的间隙转身望去,格雷诺耶正面目焦急地跑了上来,满头是汗。她一脸懵逼道:“怎么了?”
他并不回答,一个大跨步上来便将她拥入怀中。浑身肌肉紧绷着,下巴小小的胡须扎在她的发旋上有些痒。
夏莉:!!!
手中的衣服‘吧唧’一下掉在地上,她不知所措,想要挣扎却突然发现对方情绪状态都不太对劲。
焦急、害怕、担忧...他在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她轻轻拍着环绕在她背上的一条手臂,手上都是黏腻的汗液。努力的想要从他怀中挣扎出头来看,却被禁锢的牢牢的,似要像铜墙铁壁般将她保护起来。
他沉默的喘气声一直在她的耳廓边响起,夏莉竟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热,只能慢慢的安抚他的情绪。直到他愿意松开一些,才有余地的望他:“发生什么事了?格雷诺耶?”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着,良久才摇摇头,绿眸望着她毫不掩饰其中的担忧。
但她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夏莉想不明白。
“我的女孩,他在占你便宜,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魅影斜靠在门边,深邃的双眼打量着拥在一起的男女,似笑非笑。
格雷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