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短箭刷地没入花轿,看样子正是花轿中人上半身的位置。
如果不是知道花轿里没人,长孙湛都快从马上蹦下来了。他直接从袖口里滑出火铳,对准那人,想都没想地开了一铳!
正中那人的右手!
那人的小臂以下都被打得血肉模糊,而禁军侍卫们立刻上前将其围了起来。人群中传来骚动,长孙湛将火铳高举过头,铳口朝天,又开了第二铳。
“唤神明!降甘霖!祈福!”长孙湛高声叫道,之后,再次鸣铳。
大部分尚未搞清楚状况的百姓们纷纷欢呼起来,以为这是计划好的一项活动,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跟着长孙湛一路前行。
但长孙湛自己却是一路提高了警惕,时不时借着和百姓们挥手的机会,观察街道两边的人群,禁军们的反应也很快,大概是从别处调来的侍卫几乎将街道站满了一行。
而负责跟着长孙湛的礼部侍郎老眼昏花,还疑惑地问:“王爷,流程上没有鸣火铳这件事啊?”
“神仙说,后加的。”长孙湛面无表情。
“噢噢,这样的吗……”
之后的流程照常进行,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等长孙湛站到官员队伍之首,看到李治和武媚娘身上华丽的龙袍凤袍之后,他才突然一拍脑门——
忘了拍照了。
趁着结束之前录了最后几段视频,登基大典就结束了。有宫人来请长孙湛去甘露殿,当然,长孙湛也没打算走。
刺客的事情尚未解决,他可是第一现场的目击证人。
长孙湛赶到甘露殿偏殿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儿了。短箭就摆在偏殿的案几上,李治和武媚娘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禁军统领和兵部尚书都是李治的自己人,全都眉头紧蹙地站在那里。
“刺客死了?”长孙湛看到这几个人面色沉重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
“拜王爷所赐,并没有死。王爷那一铳刚好把那刺客想要吞入口中的毒药给打掉了,现在血已经止住,人已经关在兵部的牢里了。”兵部尚书道。
长孙湛松了口气:“那还不去审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李治看向长孙湛。
长孙湛一头雾水,和李治对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不会像上次那样……”
“对。”李治轻轻道。
像上次刺杀事件一样,对方说自己是长孙湛派来的。
“我……”长孙湛气笑了,“神经病啊?”
他这次甚至不需要辩白自己,如果说杀死李治他还能有机会篡夺李唐江山,那杀死皇后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他甚至连个能拿得出手去当皇后的妹妹都没有!长孙家嫡女的年纪都够做李治的妈了!
“王爷要解释一下吗?”禁军统领和长孙湛不熟,问道。
“我要去审那个人,亲自审问,问问他脑子里是不是充满了屎,才又用这种办法污蔑我!”长孙湛气得想骂人,“而且我解释个屁啊!我都知道那花轿里没人我还派人往里扔箭?”
“你先冷静,朕只想知道,为何身上带着武器的人,还能混进百姓的队伍?”李治道。
听他自称‘朕’,长孙湛才意识到,他已经是皇帝了。
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啊……
禁军统领立刻道:“回陛下,这事还要一段工夫才能调查出来,我们的确已经守住了每个进入朱雀大街的路口,想要进去的百姓是要被我们搜身的,现在每个负责把守路口的兄弟都在往这边赶,他们中,定然能有人认出这人。”
“若是认不出呢?有没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进来的?”李治又问。
“绝无可能!昨夜宵禁后,我们又在大街上检查过,大街上空无一人,连一只老鼠都无法藏匿!”
“那也就是说,是你们搜身的时候没有检查到咯?”长孙湛打断禁军统领,“是你们疏忽了,还是有人包庇?”
不管哪种可能对于禁军来说都是致命的,统领顿时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人若是想要本宫死,除了这次大典,之前还有很多机会,或许你们可以去‘大’王府查查看。”武媚娘开口。
她声音清冷,话一出口,李治就用骄傲又怜爱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场景看得长孙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另外两位五大三粗的武将因为皇后娘娘在场,全程都不敢抬头,此刻头更低了些,话都不敢说了。
长孙湛只得接话:“不在别府行刺,说明对方知道娘娘一直不在别府。但选择在路上行刺,又说明这人并不知道娘娘也不在路上的轿子里,可见他是知道些情报的,却又知道得不完整。”
倒是兵部尚书惊讶地抬头:“娘娘不在‘大’王府?”
“不然你觉得娘娘是怎么来的?藏在马肚子里过来的?你们的脑子呢?麻烦动动脑好不好!”长孙湛火气还没散,想着想着思维就突然拐了个弯看向李治:“会不会是你别的夫人们做的?”
两位武将都不知道王爷平时和皇帝说话是这种调调,吓得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腔子里。
李治神色淡然:“不好说。”
“王氏?萧氏?”长孙湛不知道李治给她们封的位分,只得以姓氏代替。
反正在李治的后宫里,他也只认识这两人。
“呵。”武媚娘突然冷笑,“如果真的是她们,那倒是省了本宫的力气。”
长孙湛想说你都是皇后了,能不能宽容一点,但看李治一副沉浸其中的表情,说不定这是两人的情趣呢!
“不如你们一边查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一边查后宫。”长孙湛道,“他能做出当街行刺皇后,而且还备好了毒药这种举动,定然是毫无后顾之忧的,就算审,也不见得能审出什么。”
“我会派人把在东宫服侍过的宦官和宫女都审一遍,看看有没有人向外面泄露过消息。”武媚娘主动道,之后软下声音来,“不劳陛下费心。”
“皇后如此体贴,朕心甚慰。”李治道。
长孙湛:“……”
你俩这恩爱秀得过分了。
两位武将眼观鼻鼻观心:什么叫秀恩爱?我们好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