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姓什么……”长孙湛话音未落,殿内就有几人发出低笑。他们都是长孙湛的忠实‘迷弟’,见有人怼长孙湛,长孙湛却不认识他,就觉得好笑。
侍御史倒是面色如常:“臣姓马。”
“好,马大人,我问你,若是陛下赐给你一个杯子,你是日日摆在架子上赏玩观摩,时不时向好友炫耀,还是真的拿来喝水?”
马侍御史出乎长孙湛的意料,竟然保持了清醒:
“王爷这是在偷换概念!陛下若是赏赐微臣杯子,那只是随手让臣赏玩,又或是通过这杯子,提点臣一些道理,所以,臣断不会用它来喝水。不过,这造币权赏给王爷,难道也是这样的原因吗?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而王爷又说,胡乱制造铜板,会让天下动乱,那就该把这权利还给陛下!”
长孙湛从容应对:“马大人,我还没说完。我刚才说,天下的货物和钱币之间,要保持一个平衡。那么,若是某天失衡了,本王的造币权,就是能够用来拯救苍生的东西!这才是陛下把造币权赐给本王的理由!你明白吗?”
马侍御史的脸又红了些:“竟,竟是如此吗?可如此重要的东西乃是双刃剑!既能拯救苍生,又能扰乱苍生!怎么可以随意交到王爷手里?”
长孙湛调笑:“马大人啊,我觉得你不是在参奏我,而是在针对我这个人。你们御史台的参奏,难道都是对人不对事的么?”
这次,马侍御史还没说话,御史台的总长官,三品官御史大夫就站了出来:“万万不敢!王爷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马大人不太喜欢我。”长孙湛做委屈状,“马大人,我问你,若是古代帝王赏赐某人免死金……哦不是,丹书铁券,之后那人却做出种种恶行,为祸四方,该当如何?”
丹书铁券就是免死金牌的正式名称,受各种影视剧的影响,长孙湛总是叫错。
“若是那人有如此恶劣的品行,帝王除非是被蒙蔽视听,不然,不可能将丹书铁券赐给那种人的!”马大人十分耿直地回答。
他的回答正中长孙湛的下怀:“这就对了!帝王赐丹书铁券,就是信任这大臣,倒不是为了免罪,只是为了表彰。同样,陛下赐我造币之权,也是一样的信任我,知道我能在天下市场不平衡的时候出手,而不是利用这个权利,去做什么坏事。”
马大人终于被驳得哑口无言,他安静片刻,突然跪倒在地:“是臣太过肤浅,请殿下责罚!请王爷责罚!”
李治声音有些冷,完全是为了给长孙湛找场子:“父皇封了国师,封了一字王,就已经是对王爷的信任,你们可好,整天挑他鸡毛蒜皮的错处,倒是连朝中有人贪腐都查不出来,要你们御史台有何用?!”
他话音一落,不仅跪下的马大人,就连御史大夫,以及御史台其他的几位来上朝的大臣都一并跪下了。
长孙湛惊讶地看了李治一眼,自己也就是一天没来上朝,怎么李治都敢在朝堂上发火了?
当真是快要登基,就快要露出真面目了啊!
“殿下息怒,马大人也是关心则乱。”长孙湛开始配合李治演戏,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非常好,简直不用彩排,“殿下,臣觉得,马大人是觉得臣位高权重,该帮殿下分忧,而不是用讨要拨款这种小事来烦扰殿下。马大人,是这样的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连马侍御史也听出长孙湛是在为他说好话,刚被长孙湛驳得一败涂地的他自然没再反驳。
于是长孙湛继续道:“所以臣请殿下饶过马大人,还有整个御史台。给他们戴罪立功,继续查朝中贪腐官员的机会。”
李治对于这波配合很是满意:“好,那就按国师说的办吧,国师是神仙代言,那么国师觉得,整个朝堂上,该查出多少贪腐官员呢?”
长孙湛一愣,疑惑地看向李治,用手比了个三。
他的意思是三十个如何?
长孙湛也不记得他们那晚整理账本,最后统计出多少对不上的账,有多少贪官。
但李治却伸出手,给长孙湛比了个八。
长孙湛:“???”
八十个?
整个朝堂有八十个人吗?
也就开大朝会的时候能来一百多人吧?
但李治这么要求了,长孙湛也无法反驳,只得装模作样地卜算一番,道:“我觉得……八十个吧!”
殿中一片哗然,李治也愣了,仗着没人敢随意抬头看太子,他用口型对长孙湛道:“八十?”
他又重新比了个八,长孙湛这才看出来,他的意思是八个,而不是八十!
但话已出口,改是不能再改了,长孙湛只得说:“我说的是全国啊全国,你们误会了。”
大唐疆土辽阔,三百六十州,州州都有刺史,底下还有无数县丞,若是这样看来,八十个的确不算多。
“这样来看,御史台的任务也不小啊。不过,登基大典在即,若是有人肯主动去御史台自首,那来日大赦天下之时,本宫自然不会忘了这件事的。”李治又开始自称本宫,态度十分严肃。
这下,除了御史台的人,群臣们纷纷跪地高呼:“殿下仁慈!”
又议了几件事之后朝会才散,长孙湛骂人骂得神清气爽,现在只想去吃烧烤:“下午还有事吗?我想出宫一趟。”
李治还沉浸在刚才配合不够默契的恼怒中:“我本想在登基之前只抓八个人示众,你可倒好,直接变成八十个?”
“我不是给你比了三?我说的是三十!”长孙湛也很无辜,“那天咱们查出来的名单少说也有三十多,谁知道你只想弄八个人啊!”
李治恨铁不成钢:“因为只有八个人最为明显,你现在这样,怕是会打草惊蛇!让那些本来就掩藏很深的人,现在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