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两人短兵相接,虽然只过了一招,但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长孙湛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一脚踢开樊端的短剑,护住两个姑娘:“咱们走吧。”
但,樊端却一把抱住长孙湛的腿不放:“大人,大人救命!”
长孙湛心头火起,当着姑娘的面却也不好直接踢开这人:“刚才威胁人的是你,现在又抱着我的腿求我救命,你到底要做什么?”
“大人可否施舍我些银钱!”樊端叫道,脸上也不见刚才的跋扈之状,反而都是些恳求之色,加上他长得胖,此刻倒真有一种可怜之态。
长孙湛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语气不善道:“不能!”
“你父亲触犯律法,谁都救不了,你恳求我们也没用。”武媚娘突然出声。
樊端抬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依然抱着长孙湛的腿不放手:“不是我父亲的事,只求大人救命!”
长孙湛无奈:“你先放开,之后我们去街边谈,如何?你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拉拉扯扯。”
“大人此话当真?”樊端像是怕他一放手,长孙湛就会跑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长孙湛回答。
樊端这才放了手,拎着自己的剑站起来,还塞了两次,才把剑塞回剑鞘。
围观人群被侍卫们不动声色地冲散了,长孙湛又看了两个姑娘一圈,问:“没事吧?”
武媚娘掩嘴笑:“我们没事,倒是你,没完没了地打量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登徒子呢!”
长孙湛顿时委屈:“我可是在保护你们!”
“我自然知道,开玩笑的。”武媚娘笑道,“你尽管看,王爷尚未婚娶,见漂亮女子的机会可是不多。”说着,她还将晋阳往前推了推。
长孙湛的脸再次变红,他刚要说什么,一旁的樊端已经凑了过来,腆着脸笑:“大人,我们在哪儿说?”
长孙湛便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两个姑娘。
“那边不是有个茶楼吗?就去那里吧。”晋阳建议,“我常在话本上……”
她话说半句,忽地想起不能暴露自己看过话本的事实,便住了口。
长孙湛笑笑,假装没听见,只是问:“你们当真要和他一起喝茶?”
他看向樊端,这满身横肉的纨绔却像是变了个人,止不住弓腰讪笑:“我定然不会叫大人失望。”
长孙湛不觉得他对这胖子有什么‘期望’,也就不会有‘失望’,看到旁边一家茶楼,便抬手:“咱们进去吧。”
四人寻了个雅间,自然是长孙湛随手抛出一块银锭:“要上好的茶。”
掌柜忙不迭地去了,晋阳和武媚娘并排坐下,长孙湛坐到二人对面,却在樊端打算坐过来的时候用短棍拦了一下,随后把胡凳往旁边踢了踢:“你坐那边。”
毕竟,就连樊端的父亲长安县令都没有和公主与皇后同桌用膳的权利,樊端怎么可能?
樊端听了这话也不恼,乖巧地隔着六尺远坐了,之后才道:“大人,草民在街上做这种事,却是有难言之隐啊……”
“说来听听?”长孙湛侧过脸去瞥他。
“我,我是被樊家赶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我那抠门爹半个铜板都没给我,我还是靠着我娘藏起来的首饰,才寻了一处小屋,带着她住下了……”
长孙湛听得直皱眉:“你和我们说这些做什么?”
“求大人救命!我之所以和我娘被赶出樊府,只是因为娘患了重病,爹不愿给她治,才直接把我们赶出府,我什么都不会,只得在街上哄骗达官贵人给我些钱财……”
樊端一边说,一边委委屈屈地揉眼睛,但长孙湛看得真切,这小子并没有挤出几滴眼泪,而他肤色深,眼圈红或不红,也并不能看出来。
于是长孙湛冷笑:“我看你不是什么都不会,而是什么都不想做吧?毕竟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抢劫别人来钱快啊?”
“大人,这并非我本意!”樊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娘的病必须得用药吊着,银钱花起来都是无底洞!我是真的没办法啊……”
“什么病?”长孙湛问。
“不,不知,郎中也说不清楚,只是给开药吊着,我娘每日都疼得不行,足上的烂血每日都能为她擦下一盆来,我也是没办法……”
长孙湛心念一动:“你娘胖吗?”
樊端又抹了一把眼睛:“她生前不胖的……”
“生前?”长孙湛吓了一跳,差点就条件反射站起身把两个姑娘护在身后了,难不成这樊端还是个鬼?
“生,生我之前……”樊端急忙解释,“草民一时间说错话……”
“……”长孙湛翻了个白眼,“你继续。”
“我娘年轻时候好看得很呢,十里八乡都知道她貌美,后来,后来虽被我爹那老贼抢去做了侍妾,但也颇为受宠,怀我的时候食量大增,一顿饭能吃上三只烧鸡,生下我的时候却还是很困难……”
长孙湛看了看樊端庞大的身躯,点头感叹:“嗯,看出来了,当真是不容易啊。”
估计是因为孕中吃得太多,导致胎儿过大,但在这个年代还能把这么大的孩子好端端生出来,也真是值得敬佩。
樊端继续道:“之后,娘就一直也没瘦下去,加上我兄弟们长得都随娘,一个个玲珑剔透的,只有我长得随爹,不好看,我爹那老贼就不喜欢我,时间久了,他就连我娘也不喜欢,之后我娘又病了……”
长孙湛听懂了,估计是樊端的娘怀孕的时候把自己弄的太胖,所以大概患了糖尿病,之后过了这么多年才有并发症出现,按照樊端的描述,十有八九就是糖尿病足。
不过,他还是得亲眼看看才能确认。
樊端见长孙湛不说话,就继续道:“后来给娘治病的钱越花越多,我爹本来就不乐意,后来竟然不给了,我只好去求他,求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把我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