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您想说什么?”长孙湛见段瓒不说话,又问,“是想污蔑我把令郎的腿打断了?”
李治也道:“是啊,段大人,你刚才参奏国师大人的内容,此刻可以再说一遍。”
段瓒的额头上出现一丝冷汗:“臣,臣刚才说,昨日犬子和几个朋友一起去马场练马球,之后遇见了国师,国师大人说,要教教他们,之后就,就直接用球杆打断了犬子的腿。”
李治瞥了长孙湛一眼,确定了他眼神里的无辜之后,才开口:“段大人可确定?不是小段公子在夸张?”
“臣千真万确!”段瓒道。
“如果是令郎骗了您呢?”长孙湛再次回头看段瓒,“要不要治你的欺君之罪?”
段瓒一抖:“犬子从不说谎!而且,而且还有人证!”说着,段瓒还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沓陈情书,“这是昨日犬子的朋友为犬子作证,特地书写的!”
宦官很快把那一沓纸都呈了上去,李治简单看了看:“所有人都证明,是国师用球杆将段小公子的腿打断了?”
“是。”段瓒说完,他身后就又站出了几个大臣,看样子就是昨天那几个世家子弟们在朝堂上的父亲了。
这几位大臣也都纷纷道:“臣能作证,犬子昨日和段小公子出门,亲眼所见国师用球杆打人,断不可能说谎!”
“我也想找证人。”长孙湛打断,“我要找马场的侍卫过来。”
“宣。”李治同意了。
但马场在城郊,就算快马过来也要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于是群臣继续在殿上等了起来。
长孙湛回头看段瓒:“段大人,如果到时候真的是您冤枉我,那您可就耽误了所有大臣的工夫啊!”
“臣问心无愧。”段瓒道。
长孙湛自顾自地说下去:“耽误一位大人的一个时辰,这朝堂上一共有数十位大臣,加起来那就是数十个时辰啊!时光宝贵,您这样做可不地道!”
“国师大人巧言令色,可是害怕了?”站在远处的某位大臣问。
“我怕耽误了天光啊。”长孙湛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若是某位大人在临死前突然想到了一个有益于百姓的好点子,他刚要写下来,就到了时限,一命呜呼了!他做了鬼,会不会想,若是某年某天上朝的时候,段大人没有浪费很多天光,我就可以把这点子写下来了啊!”
所有人都被长孙湛说得哑口无言,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一个微胖的大臣出列,大概就是昨天那位微胖公子的父亲:“殿下,臣认为,侍卫身份低微,很容易被收买,就算来作证,也不见得说的是真相。”
“难道还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说谎么?”李治声音有些冷。
他说的是天子脚下,而不是天子面前,毕竟还未登基,还不能理直气壮。
那人颤了颤,答道:“若是为了钱财,为了家人性命,或许……也会铤而走险。”
“啧,这位大人,你没懂。”长孙湛摆摆手,“这和钱财没关系,和性命也没关系,这是蔑视天子权威。你直接把这话说出来,是不是我也可以认为,你为了钱财性命,也可以蔑视天子,蔑视殿下,不惜在这里说谎?”
也就是欺君!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没想到长孙湛居然随手就给他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臣,臣不敢!臣说错话了,还请殿下恕罪!”
“嗯,下不为例。”李治声音低沉,没什么感情。
“唉,启禀殿下。”长孙湛叹了口气,“其实呢,如果那几个侍卫来了,若是已经被人收买,说出假话来,到时候被揭穿,反而会拿不到钱,或者连累到他们的家人,对吧?毕竟刚才那位同僚也说了,侍卫身份低微,证词不好作数。”
李治也愣了,完全搞不清长孙湛到底是什么意思:“国师有何看法?”
其实长孙湛是觉得等得有点不耐烦,关键是他饿了:“殿下,臣能提供其他的证据。”
“好。”李治点头。
长孙湛拍拍手,直接从袖子里把手机掏了出来,“殿下,这是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录在这个黑色的盒子里了,您可以看看。”
说着,长孙湛就把音量开到最大,然后点开了那段视频。
手机被宦官端到李治的案几前,李治惊愕地看着,小小的彩色方框里,居然真的出现了长孙湛和段怀简几个人!
由于侍卫是从马球比赛开始的时候录制的,所以那些嘲笑长孙湛是庶子的话并没有被录进去,只是段怀简嘲笑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是一阵阵的惊叫,还有长孙湛大声说段怀简腿伤的事,以及段怀简最后要弄死长孙湛,而长孙湛并不愿意对方跟自己的姓。
看完整段视频,李治的脸很黑。
大臣们看不到画面,只能听到声音,但声音听起来也不是段瓒讲的那回事,反而……好像国师才是受害者?段家的小公子是自作自受?
李治把手机拿给宦官,之后抬头,冷冷地看着段瓒:“段大人先好好看看这个东西吧,看完之后,记得大家都看看。”
段瓒颤抖着手接过手机,站在他旁边的人也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视频继续播放,长孙湛和李治成为了殿中唯二无聊的,长孙湛看着李治,给了他一个表情。
李治挑眉。
长孙湛夸张地摆口型:“快点!”
李治:“?”
长孙湛继续用口型说话:“我!很!饿!”
李治:“……”
视频看完,段瓒整个人都在颤抖。
“还有别的人要看吗?我觉得可以叫——”长孙湛看向那位宦官,“这位大人来描述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这样,大家就都知道了,对吧?”
“陛下,臣认为,这种神奇的物件,必须要认真记录,载入史册的呀!”房玄龄突然道。
段瓒眼前一黑。
把他儿子令人蒙羞的可耻暴行记录下来,还要载入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