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轻轻吹过海面,浓浓的海雾在海面之上扩散开来,皎洁的月光在海面之上时隐时现,除了浪声涛声,海面上一边安详。
作为一个沿海的岛国,危险总是来自海面。南洋这里的海盗就从来没有断绝过。海盗中有华人,有阿拉伯人,有土著,甚至还有来自印度的。
土人显然也隐隐听过华人找了海盗作为后援的“流言”。但南洋三宝垄这一块海面上华人海盗虽然也有,但绝对稀少。二皇子等土著高层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很是嗤之以鼻。但又本着有备无患的认知,还是在城市的海岸边上安排了几队土兵瞭望警戒。
夜色已深,大概凌晨都快过了,鲁比安度莫哈默德费萨尔在放哨中已经睡过好一会儿了。大晚上的既不能回家搂着老婆睡觉,也不能跟着那些军中同伴一起去华人区发财,还被上司打发道这鬼地方来放哨,积极性能高才有鬼呢?
一阵海风吹来,鲁比安度莫哈默德费萨尔打了个哆嗦,从深夜的凉寒中冻醒了。
沙滩上,海岸边还真不是睡觉的好地方啊!看着还在睡觉同伴费萨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骂了一声自己的上司之后,便抱着肩膀使劲地搓了搓,晃了晃迷迷糊糊的脑袋还准备找个可以躲风的地方继续睡觉。
“咦!那是什么”费萨尔晃动脑袋的时候,隐隐间竟然在海商看见了点点火光。费萨尔怀疑自己看错了,海商怎么会有火光?使劲地擦了擦眼睛,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眼珠子给吓出来。
“快起来,快起来,快帮我看看海上是不是着火了?”费萨尔赶紧过去使劲地推了退自己的同伴。
“你睡糊涂了吧!海里他妈全是水,怎么会起火?”同伴嘟嚷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起来,起来,可能有情况!”费萨尔急了,自己分明没看错,海上的火光已经越来越近了,如果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怎么可能会这样?
“啪啪!”费萨尔顾不得了,几巴掌拍在了同伴的身上,将同伴弄醒了过来。同伴大为恼火,一下子跳了起来,正准备找费萨尔血战一场,却发现费萨尔竟然跟傻了似的一动都不会动了。
“我的天神啊!那是什么?”同伴顺着费萨尔的目光的方向远远望去,一大片火光正在向着海岸飘来。
“是海船,是海船,海盗来了,海盗来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火光越来越大,远远的月光之下,已经能看得清海面上飘着的是什么了——那分明就是一大片布满了海面的船队啊!
“呜~呜!。。。”苍凉沉重的海螺声刚刚响起,海面上的船队就已经越过他们的位置向着海港驶去。
“轰隆隆,轰隆隆。。。”地一声声闷雷在半夜里炸响的时候,费萨尔和自己的同伴已经快要到达海港了。可人腿怎么跑得不过顺风的海船?
费萨尔并不知道那个雷声是什么,但冲天的红光无疑告示这码头的已然陷落。
费萨尔颓然地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满目茫然!
“完了,完了啊!将军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一定会被砍头的”费萨尔跟自己的同伴完全傻了。此时二皇子已经把大部分军队调去围攻华人了,海港里不但没有多少人在据守,且肯定也没有防备啊!
现在那黑压压布满了整个海面的舰队肯定已经占据了码头了吧!
等到那些凶残的海盗上岸,这里会怎么样?
到时候自己的家人妻子肯定会被凶残的海盗掳走的,他们还会杀掉自己的儿子,抢光自己家里所有的一切的。。。。
“对,对,对,我要去通知我的家人,赶快躲起来或者逃走,不然就来不及了啊!”费萨尔的同伴首先清醒了过来,喃喃自语一般之后,飞也似的向着自己城中的家跑去。
费萨尔见自己同伴跑了,心急之下也跟着跑去通知自己的家人了。谁也没有再想起自己的职责,谁也没想到再去报告自己的上司。
当一声声闷雷声在码头响起的时候,土人刚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华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援军来了。他们马上就要胜利了。
华人区里突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之声,这让土顿时有点摸不到头脑——这些华人在兴奋些什么?
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比起酣战了半夜的华人跟土著,刚刚上岸的海盗无疑是支生力军。比起冷兵器的华人跟土人队伍,海盗们无疑更加先进。至少从船上辛苦搬下的一门门小铜炮,在这个相对落后的国度里无疑就是一件件神器。比起城内华人的职业,海盗们显然更加凶残加身经百战。
“你,你说什么?数不清的华人海盗正在向着这里冲过来?”二皇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一脸煞白,还在瑟瑟发抖的手下,眼睛里的目光瞬间冷得可怕!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二皇子暴怒了,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心腹手下活生生地吃下去。
“二皇子,是真的,是真的,数不清的海盗在海港那边上岸了,海盗的船只布满了整个海面,他们正在向着这边来,他们还带了火炮,这是卑职亲眼看到了啊!卑职怎么敢骗殿下您啊!快想想办法吧,不然就晚了啊!”二皇子的手下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群华人海盗显然是华人请来帮忙的,他们不会放过自己,不会放过二殿下,不会放过所有土人的啊!
“杀啊!杀啊~。。。”惊天的呐喊声远远传来,哪怕还没看见所谓的华人海盗,但那听了一夜的熟悉语言,又怎么会被这些土人们听错?
土人们慌了,乱了,原本还在勉力维持的士气瞬间崩溃。随着海盗登陆,华人这边也开始了迅猛的反击。里应外和之下,城内的“天”终于翻过来了!
这是漫长的一夜,也是血腥的一夜。没人知道这一夜死了多少华人,又死了多少土人?但当黎明到来,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华人便已经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主人!
华人们刚刚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之后,接下来的却又是哭声一片!
这一夜太惨了,无数华人家庭支离破碎,几乎户户哭声,家家戴孝!城里的白布瞬间倾空,白布招展的旗幡深处,到处都是在寻找亲人的身影在满城游荡。
城里来不及逃出城去的土人再也没有了平日的耀武扬威,再有了半点主人的傲慢,惶惶不可终日地躲在了家里,等待着这命运或者叫华人的审判。
华人跟土人之间实在是太熟悉,熟悉到哪一家哪一户参加过对华人的屠杀都一清二楚。随着一家家的土人被破门而入,土人第一次知道了“任人宰割“的滋味。
硝烟刚熄,满城的瓦砾之中挖出了一具又一具华人的尸体。哭声之中,一队队土人被押解着从街上走过。
这些是被指认出来的“刽子手”,当他们带着华人的头颅耀武扬威,沾沾自得的时候肯定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愤怒的华人,惶惶不安的土人们并不知道,此时的玄光观里,一场关乎所有土人命运的争论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胜利之后的果实的确甜美,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之后,自然也要收到相应的回报。可惜的是无论古今中外还是在什么样的年代,付出的总是下层的鲜血,而最大的收获却往往是他们头顶上的上层一小撮人。
城内的华人基本一派,赶来求援的海盗也是一派。两边争论不休,表面上是对当地土人的处理,实际上隐藏的却是最终权利根话语权的争夺。
“妈的个巴子,老子带着人跑了几千里海路,不是来听你们这群脑满肠肥的家伙叽叽歪歪的,不服的话,把刀子拔出来,我们打过之后,谁赢谁说了算!”海鲨王显然习惯了海盗们拳头大才是真理的规矩,在被一***商劣绅”逼得快疯了的时候,当即开始掀桌子。
讲道理,磨嘴皮子显然不是海盗的擅长,“总舵主”海鲨王一站出来,一大群海盗也跟着翻脸,将一个个习惯了商场之上耍嘴皮,卖手段的富商侨领以及大家族长气得脸色刷白。
“无,无知莽夫,这,这可不是你们海上行抢,怎能如此蛮横,国家交到你们手里,会成什么样子?真是,真是岂有此理!”王大老爷气得胡子都一翘一翘的,若不是现在这群海盗们势大,早就不耐烦地拂袖而去了。
“王大老爷您的道理就是放过那些残杀华人的土著?这句话你要敢拿到外面去说,看外面的华人会不会生吃了你。。。”海鲨王也是有师爷的,虽然嘴皮子寡不敌众,但至少还是能交手上级回合的。
“可没有土人,就凭着这几千华人,加上你们一群海盗,那成什么样子?你们会种田吗,你们肯做工吗?这个国家如何运转?杀光或者驱逐了土人之后,就凭着万把华人能支撑下来。这里可不是你们的海盗窝!”
“老子只知道打虎不死被虎伤,不趁着机会赶尽杀绝就是养虎为患。他妈的老子在海上混了这么久,对这群土人的德行太了解了。可容不得妇人之仁”
“你说谁是妇人,一群海盗懂什么?除了会打打杀杀,你们还能能干什么好事?”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不是老子带着人千里来援,你们早就被一帮子土著杀光了,还容得下你们在这里叽叽歪歪?在敢骂老子们海盗,老子就海盗给你们看!”
......
相争无好语,相背无好话。富商侨领还有大家族长们与海盗们是越吵火越大,最后要不是估计玄光观,早就亮刀子火并了。
诸般凡俗权利之争,了尘并不放在眼里。让一群海盗跟一**商去讨论大事,本就不能太指望能一时半会就出一个结果。有玄光观在,无论是富商侨领还是那群桀骜不驯的好到,都不敢真的闹翻的。
既然头上还有紧箍咒,那么他们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双方妥协跟退让都是必然的事情。让他们一起吵吵,磨合一下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最终的结果,肯定不是大明的士大夫们愿意看到的国度啊!”比起忧心忡忡的朱载墲跟云华,了尘反而比较看好这个国度。
谁说海盗跟奸商的组合不能兴起一个强大的国度。后世的日不落帝国不就是海盗起家,后世的马车夫荷兰不就是一个“奸商”的国度?
反倒是一个“礼义廉耻”的泱泱大国会被人找上门来吊打。
经过一个白天的全城搜捕,海盗跟华人一起已经完全控制了全城,占领了土著王宫。成群结队的土人被愤怒的华人还有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们从人群中揪出,被押往了城外只等着上面的最终决定。
“师公,你说他们会商量出什么结果?”朱载墲走在了尘身后问道。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了尘笑达到。
“可那些侨领们说的也有道理啊!这里华人太少了。”朱载墲晃着小脑袋道。
“可大明还有亿万子民,还填不满这区区南洋?而且南洋富庶,正好解大明百年之忧啊!”了尘意有所指地道。
“可,可。。”朱载墲刚想说:“华人安土重迁,不会那么容易漂泊道千里之外来的。而且大明内部也肯定不会同意”玄光观外就突然爆出一了震天的欢呼声。
“抓到了,抓到了!抓到二皇子还有国王了。还有那些阿匍跟土人,一个都没跑掉。。。”前来报捷的人一路欢呼着向着玄光观跑来。
尘埃终于落定了。。。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若是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了尘影突然一声感叹。“云华,你跟虚平子说一下,本观要行三天法会,需要告慰亡者,超度英灵。解死者怨气,化百年之忧!”
“师父,您这是?”云华一愣赶紧问到。
“你没经历过,当然不明白,但虚平子肯定明白,那些侨领族长们也肯定能明白的”了尘一笑道。
血仇是解不开的!要让亡者化去怨气,要让死者轮回。不看着大仇得报,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