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线很乱,也很不规矩。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它没有按照规矩来排列,这就像是一首诗词,把所有的字全都打乱放到了一起,它还是一首诗,却没了规矩。
没了规矩就无法参透。
那就让它变得规矩。
所以李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看透了那堵墙,看穿了那些线与线之间所存在的微弱关联,那背后所可能存在的千丝万缕。
于是他如此尝试,然后便成功了。
梁小刀也是如此。
他天资之聪慧不下于陈知墨醉春风等人,自然也能想到此处。
宫殿大门紧闭,当然不会有任何风吹进正殿。
但此刻殿内却有风起,梁小刀双目紧闭,在其周身环绕着一道风墙,风墙宛若漩涡飞速的旋转着,卷动着殿内烛火来回的摇晃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雷王睁开了双眼,紫色雷光掠过眼帘,浮现出了一抹震惊。
李休坐在梁小刀身侧,身上什么异象都没有发生,但却能够清晰无比的听到宛若潮汐海浪一般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一浪胜过一浪。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就如同真的海浪在猛烈撞击着四面八方的墙壁,殿堂之内轰隆作响,震耳欲聋。
就在潮汐之声达到顶点之时,一切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殿内的温度猛然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四周墙壁上的烛火飞快的消融着,就连不远处的桌面都发出了轻微的糊味。
一股暗黑色的火焰自李休的体内陡然生出,然后迅速的包裹住了他的全身,火焰炙热无比,却没有伤他分毫。
浣熊往后挪了挪,小眼睛中出现讶色,认出了这乃是冥火的一种,传闻生长于九幽之下,黄泉尽头的一种火焰。
它回头看着雷王。
雷王的脸上也带着极浓的震惊,知晓这并不是他的算计,微微放下心来。
不过那双小眼睛里却充满了浓厚的兴趣,看样子这两个小子应该是从中得到了什么机缘和领悟,只是李休领悟的要更离谱一些。
潮汐代表着水,冥火自然就是火。
水与
火两个并不相容且互相克制的属性规则竟然会同时领悟,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领悟规则是一件很耗费时间的事情,而浣熊却是一个耐不住时间的性子,它在塞北被封印的时间太长,早已经磨光了性子。
李休与梁小刀陷入了内世界,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浣熊走到了雷王的面前站下,小小胖胖的身子显得有些滑稽。
但雷王却很凝重的看着它,目光中不敢有半点小觑。
“绿海原本有多少五境?”
浣熊好奇问答。
雷王想了想,说道:“去掉我不知晓的,共有四十七位,流子集六位,天养灵十一位,百人川九位,祖神宫十六位,祖神祭坛五位。”
当初萧泊如飞升之时,雷王等剩余的十一位祖神宫护殿宗师便在祖神祭坛之内与那五位商谈。
浣熊又问道:“那现在还剩多少位?”
这一次雷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很长时间方才说道:“二十二位。”
浣熊走到了李休身后靠着他的后背一屁股坐了下去。
四十七位五境宗师只剩下了二十二位,死掉了二十五人。
毫无疑问这都是萧泊如的手笔。
饶是它活了数千年听了这个数字还是忍不住心中骇然,不敢说话。
这无疑是极为可怕的数字。
大唐自建国以来三百多年,所死去的五境宗师加起来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而绿海竟是在短短时间里死去了二十五人。
大殿内很是安静,李休身上的火焰很危险,但对于浣熊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只是觉得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我想不通,你们到底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才敢对那个人出手。”
这是在正常不过的问题,只是现如今听起来有些诛心。
雷王苦笑一身,浑身缠绕的雷光似乎都跟着黯淡了下去。
“这是一桩交易。”
熊胖的小眼睛轻轻眨了眨,想到这其中可能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不由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
“知白曾联系过我等。”
雷王说道。
熊胖楞了一下,它自然是认识知白的,也听李休说过萧泊如被追杀的事情和知白脱不掉干系,但猜测和亲耳听到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正如我之前所说,祖神宫可能会消失,这个过程纵使在如何缓慢最晚也不过只能再坚持百年不到,百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
浣熊呵呵一笑,讽刺道:“所以你就同意了下来?”
雷王并不在意它的笑声,解释道:“知白没有能力帮我,但从浦有,若是得到荒人部落的神树天之痕的话祖神宫起码能够多维持百年。”
这理由很充分,熊胖的笑声更加讥讽:“天之痕会借给你?难怪祖神宫会越来越没落,有你们这样的领导者想不没落也很困难。”
它当然知晓天之痕的名头,整片大陆即便是最遥远的青山剑宗对于这个名字也不会陌生。
那是能够屠戮一切的神树。
荒人以此为依仗,那也是他们最大的底牌。
“当穷途末路的时候,你会做任何事,哪怕光亮只有一点,明知握不住,也会试着去握住。”
雷王转身看着大殿之外,感慨道。
宫殿大门开启,走进来了三位五境妖王,正是之前与他分作四方的那三位。
浣熊本还想说什么,却又突然觉得一打四不是对手,搞不好还要吃亏,索性闭口不言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希望能吓住他们。
三位五境妖王进入正殿之后再次坐到了蒲团上,与雷王对视了一眼之后一齐看向了李休。
“不愧是李来之的儿子。”
“不愧是三劫之体。”
“不愧是那朵花所选中的人。”
三位宗师各自说了一句话。
浣熊甩了甩尾巴,觉得这话不太中听。
雷王沉默了会儿,说道:“不愧是李休。”
这是与之前三句话全然不同的意思。
浣熊来回甩着的尾巴停了下来,靠在李休的背上满意的眯起了眼睛,觉得这话听起来还算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