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上下无数人都看到了这一景象,那高悬苍穹之上绽放着闪烁光芒的璀璨门户。
还有那跨入门户当中浑身上下散发着夺目剑光的白衣男子。
有人跨过了六境门槛,破碎虚空而去,天地大道自空中浮现无数里,一道道纹络悬浮于蓝天之上,那是大道烙印,是天道的彰显。
跨入六境便等于与天相同。
不仅仅是唐国,整片大陆任何地方的天空都露出了如此景象,无数人震惊无比的走出屋门抬头向上看去,心中震撼不已。
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竟然有人跨过了六境门槛?
是五大派的人,还是阴曹的人,又或者是青山剑宗?
许多人的心头翻涌着惊涛骇浪,久久无言。
绿海之内,祖神祭坛之前,剩余的十六妖王围绕一起,昏暗的大殿内闪烁着妖异的火光,将十六位妖王的面容映衬的五颜六色。
“是他吗?”
有人缓缓开口,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当中,若是仔细听去甚至还能听到其中隐藏极深的丝丝颤抖。
“是他,那些剑光即便只是远远看去便让我胆颤心惊,除了他断没有第二人。”
天空之上的门户逐渐消失隐没,无数剑光夹杂着剑意从人世当中消失,大殿之内的气氛豁然一松。
这话显得很怯懦,尤其是出自堂堂的绿海妖王口中,若是被旁人听见了一定会贻笑大方,出奇的是其余人都没有嘲笑他,甚至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萧泊如跨打破千年桎梏,入六境魄碎虚空,为天下斩出了一条飞升之路,真是了不起的家伙。”
有妖王开口唏嘘道。
“离开也好,如此我等也不至于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又有人开口庆幸的说了一句,其他人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话太过直白,虽说众人心照不宣,但如此直接的说出来还是让人有些挂不住脸面。
没人知晓原因是什么,只知道大概千年之前天道发生动荡,整片大陆之上的五境修士都难以跨过六境门槛,就算有人突破也会身死道消,渐渐地也就无人再敢往前一步。
唐国之内也是如此,就算是深不
可测的唐书院院长到底是否跨入了六境没人真正知晓。
这道桎梏需要有人来打破,前不久的慕容英杰可以做到,但他因为老剑神的缘故从而一心求死,所以裴子云和萧泊如几人才会那般遗憾。
但现在萧泊如做到了,他身化剑光走进门户斩开了大道桎梏,用一把剑为天下修士撕开了天花板。
所以举国修士方才跪在了地上,有甚者更是泣不成声。
“萧泊如斩碎了瓶颈,还真是了不起。”
东宫之中,李弦一仰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那道门户早已消失,感叹道。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人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还有一人则是国师大人。
“那扇门之后是什么?”
李弦一看着他们,好奇问道。
黑袍人沉默着,没有开口。
国师笑着道:“此刻抬头望去是天,门那头自然也是天。”
“天外有天?”
李弦一挑了挑眉,问道。
国师摇摇头,解释道:“同一片天。”
同一片天?
李弦一楞了一下,就连他身后的那个黑袍人都是愣了一下,既然是同一片天,那为何还要飞升?
“那并不是飞升。”
国师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不是飞升?那为何会出现接引门户?
李弦一挠了挠下巴,有些摸不着头脑。
“简单来说,萧泊如的确离开了人间,但去往的还是人间,而且倘若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说到底其实还是在人间。”
这话像是绕口令,说出来的意思也是前后矛盾模糊不清。
李弦一在其中听出了秘密的味道,有心想要一探究竟,但一看国师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说,索性摇了摇头,也不在意,反正身为太子,自己早晚会知道。
“既然萧泊如打破了天道桎梏,我虽不是宗师,却也知道日后五境再要破除六境无疑会容易一些,国师想不想试试?”
他转头看着国师,那张老脸上满是皱纹,挤在一起像是沟壑一般。
黑袍男子也是看着国师,眼中带着尊敬。
这位
国师大人究其一生都在为这个让他无比心爱的国家奉献着,从未有片刻怠慢。
六境,多么强大而又神圣的字眼,天下人无不梦寐以求的境界。
国师抬头看了一眼湛蓝色的天空,看着那道门户消散的地方,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眸深处带着一抹憧憬。
许久之后方才收回视线,轻声道:“我快死了,颜回和许子冀不错,二人联手执掌国师府绰绰有余,我死之后杨飞鸿会接替我来辅佐你,他虽然胆小怕事,但手段却也很是高明。”
黑袍人静静站立,李弦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沉默不语。
“放心,我还能活几个月,这期间我会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干净,世子殿下很不错,有他帮你就代表了北地站在你这头,只要北地站在你这边无论陛下在如何偏爱吴王太子之位终究还是你的,跑不掉。”
国师看着李弦一,嘱咐道。
李弦一神色沉重,眼中浮现一抹哀色,轻声道:“您若是能活着,太子之位即便不坐,又能怎么样?”
他的眼眶有些红,声音有些轻颤。
国师笑了笑,道:“少说这些孩子气的话,吴王手段固然不弱于你,但他太过专注于权谋,唐国若是在他的领导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没人清楚,但你不同。”
“你能带领大唐走向强盛,这是无数人有目共睹的一点。”
李弦一低着头不再说话,国师再次抬头看着天空,旭日东升,朝霞鲜艳,碧蓝的天空浮现着渐渐隐没的天道烙印,汇合勾勒在一起宛如一张绝美的画卷。
“真是美极了,此生不虚。”
国师遥望天边,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出了东宫,回到了国师府。
黑袍男子目视着国师离去,然后抬头看着太子想要说些什么。
李弦一摇了摇头,轻声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与人也总要分离,我们会感到悲伤和绝望,但也要试着去习惯这一切,因为无论任何悲伤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实,那就要去接受,子安,你懂吗?”
黑袍人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只是眼神仍旧满是复杂。
道理谁都懂,但又怎能那么容易就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