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午谷距离姑苏城只有短短三四日的路程,出了午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出来杀人,这一路很平静。
而关于李休的消息也随着沿途驿站而传遍了整个大唐。
无数人庆幸且震撼着。
李休没有死,长林和阴曹必然不会罢休,尤其是这一次死了这么多人,光是五境宗师就死了四个,几乎不亚于小南桥一战所带来的后果。
所以李休一定要死,但让人奇怪的是这段期间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生。
长林自顾不暇,阴曹鞭长莫及。
随着裴子云下山,武当山的态度变得难以捉摸。
以及听雪楼如狼似虎般的反扑,近些日子暗潮汹涌的江湖似乎也跟着平静下来。
陈知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开开心心的下了一盘棋,同时心里对尚儒客栈的那几个人也多了两分敬意。
相较来说崔崖思的反应要更为热烈一些。
所谓仰天大笑出门去,形容的便是他得到消息时候的模样。
李文宣仍旧不曾回到京都,到现在依旧在晋城太守府里面住着,用崔崖思的话来说就是李休没有从姑苏城活着回来,他吴王殿下就不能回到京都。
仍旧是老套路,想要借此让皇后和太尉投鼠忌器,警告他们不要插手姑苏城的事情。
不过手段从来无在乎新旧,只要用就行。
而这就很有用。
当然,对外的口风则是说吴王殿下难得来到晋城一回,他崔崖思已经准备了很多晋城上下的公文邀请殿下一起处理,共同商讨。
数日时间毕竟很短,哪怕风云悬在苍穹再如何涌动变换,终究跑不出几里。
哪怕有天大的愤怒和杀机,充其量也就只能喷出鼻息一二寸而已。
那就没有用。
而李休此刻距离姑苏城也只有半日的路程罢了。
半日的时间很长,足够你吃上一顿饭,看一场戏,听一回书,如果有兴致也可以在白日里宣一宣 淫。
但对于李休和徐盈秀来说,半日的时间就只是马蹄的几次飞扬,车轮的无数次滚动。
如果不算姑苏城的话晋城被
称之为大唐东方第一城,但实际上晋城要比姑苏城繁华的多,也大得多。
只是因为姑苏城是慕容家的城,所以才会落下个第一城的美誉。
马车在城门前数里处停下,李休从车厢之内走了出来,姑苏城的城门称不上雄壮,但很古朴,上面带着深深浅浅的剑痕,每一道剑痕都是慕容家族子弟刚刚踏足初境之时所斩出的第一剑。
最深的那一道是老剑神所斩而出,其次是慕容。
城门口并没有人,李休走过子午谷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到了姑苏城,此刻城门口却无人相迎。
他的眉头皱了皱。
入秋已经快要一月,天气变的越来越冷。
从戒指中拿出了一件披风披在了徐盈秀的身上,两个人迈步走到了城门口然后驻足而立。
“你在看什么?”
徐盈秀紧了紧身上的裘绒披风,顺着李休的视线看去,古朴的城墙上堆砌着灰色的砖块,上面挂着许多的剑痕,虽然新奇,却并不好看。
“我在等人。”
单手负在腰后,李休站在城门口仰头看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剑痕。
城门口站着慕容家族的护卫,目光时不时地看向他们,显得很是忐忑,来往江湖人都是一步三回头。
李休走过了子午谷,来到了姑苏城,要做什么准备做什么天下皆知。
这是很要紧的关头。
“慕容?”
徐盈秀接着问道。
李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站着。
徐盈秀也不再说话,姑苏城的局势很重要,李休的态度更重要,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这时候慕容应该早早便在城门口守着,李休先前皱眉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觉得疑惑。
哪怕慕容不在,慕容天成也该在。
在城门前站了一炷香的时间,数清楚了城门上二百一十七道剑痕之后,城内终于响起了声音。
连串的脚步声响起,并不算整齐,听起来反而觉得有些慌乱。
不一会儿的功夫有六七人从城内走了出来然后站到了李休的身前,轻轻地拱了拱手。
“慕容秋见过世子殿下。”
为首之人穿着慕容家嫡系独有的袍子,面上含笑的看着他。
话音刚落,李休还未开口,城门口又有一人走出,和眼前阵仗相比较那人独自一人就显得很寒酸,也很孤单,也不上前,就是安静的在远处站着,一动不动。
“哪道剑痕是你的?”
李休没有低头,甚至都没有看那些人一眼。
慕容秋抬手指了指右下角的一处浅白剑痕,颇有些羞愧的说道:“那一剑是我砍得,初入初境便被拉到了这里,心神不定不仅斩歪了而且还没用上力。”
李休搭眼瞄了一眼,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的确不怎么样。”
慕容秋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就不要取笑在下了,天色渐晚,还是早些进城歇息吧,家主还在等着见您。”
“你是慕容英杰的人?”
那些剑痕无论深浅都只是普通的剑痕,上面没有大能修士留下来的道韵,看得多了也就普通极了。
李休收回了目光然后落在了那人的脸上,问道。
声音平淡,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秋乃是家主子侄,自然以家主为尊,况且整个姑苏城又有谁不是家主的人呢?”
慕容秋笑着回答道。
这话说的很有深意,在回答问题的同时又巧妙地提醒了李休谁才是姑苏城真正的主人,并且增加了自己的话语权,如果是两军交战,慕容秋一定会是一个好说客。
李休多看了他一眼。
沉默一会儿后伸手指了指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独自一个看起来很孤独的人。
问道:“那他也算是慕容英杰的人吗?”
慕容秋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双眸子轻轻眯了起来,而后点了点头:“他是慕容家的人,自然也是家主的人。”
李休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孤身一人有些好奇的问道:“聂远,那你怎么看?”
不远处的那人抬头看了看李休,恭敬道:“我是慕容家的人,却不是慕容英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