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的看一眼门外:“外面人来人往的,你也不怕被属下撞见。”
凌慎行支撑着双臂,目光缱绻的落在她的脸上,“我回来的时候下过命令,这个营帐周围十米都不准人靠近,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仗打赢了吗?”
“赢了……。”
她听到他在耳边呢喃,模模糊糊的三个字带着鼻音。
那一瞬间,沐晚眯起眼睛,“阿行,你刚才说什么?”
他只是笑,再也不肯重复。
但沐晚还是听清楚了,心底不由泛起温暖的潮流,让这个向来不会表达的男人说出这三个字是有多不容易,哪怕他只说了一次就不肯再说第二次,她还是满足的发出小声的叹喂。
营帐的周围安安静静,偶尔有整齐的跑步声传来,哪怕还处在战乱当中,仍然是难得一刻的安逸。
“一会有庆功宴,我还要过去。”他轻轻捏着她的手,爱不释手。
“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觉。”
沐晚急忙按住他的手,“那你还不快去,所有人都在等你,看你还好意思。”
凌慎行笑起来,却不着急,而是反握住她的手:“晚晚,我总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
沐晚故意板起脸,“你赶紧走吧。”
“我不想去了,我想一直这样抱着你,哪也不去。”
“别闹,你们刚刚打了胜仗,你是主帅,怎么能不到场。”沐晚软言细语,在他宽阔饱满的额头上亲了亲:“听话,我等你回来。”
凌慎行的眼神笃然变得深黑,意味深长的说道:“好,我很快就回来。”
他以为回来做什么?他是不是曲解了她的意思?
凌慎行又道:“尤墨染那边,你不必担心,他知道你在这里,已经带人回他的山头去了。”
凌慎行走后,沐晚给自己倒了杯水,窝在床头慢吞吞的喝起来。
不久,外面传来欢呼声,一直笼罩在低气压下的军营终于有了笑语喧天。
联合军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胜仗了,今天这次胜利也是对于全军的鼓舞。
凌慎行直到很晚才回来。
沐晚已经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受到了重创的东洋人暂时偃旗息鼓,但是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
凌慎行早出晚归,多数时间都在开会,不开会的时候便和她窝在一起,谈谈心,顺便做做运动。
身在战场中央,沐晚从未觉得这时光是如此的宝贵,直到战争的的信号再一次被拉响,她才惊觉还身处乱世,不能像现代人那样安逸自由,生活在和平年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而他们还经常抱怨西埋怨东,可真的打起来,要有多少家族妻离子散,要有多少父母成为孤寡,每天提心吊胆,连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都成了奢侈。
沐晚讨厌战争,可又无可奈何。
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但东洋人卷土重来只是早晚的事情。
凌慎行开完会回到营帐,天已经黑了。
他让警卫送来了饭菜,陪她一起吃了饭。
“事态很严重吗?”沐晚往他的碗里夹菜。
凌慎行吃了几口饭,放下筷子,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她:“晚晚,我已经安排好了,天亮就送你离开。”
“离开?去哪?”
“岳父和凌家人都在晋城的英租界,那里现在是安全的。”他抬起手指按住了她的唇,不让她说话,“不要说你会留下来帮我这些话,我已经让你陷入过一次险境,甚至要了你的性命,同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做第二次,也不会允许它再发生,晚晚,去那里等我,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去找你,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沐晚望着他,眼前蒙上了一片水雾,不需要多说什么,他想做的,她都懂。
凌慎行第二天醒来,沐晚正坐在床头看着他笑。
“早。”
凌慎行笑了,仍然有些半睡半醒的慵懒,“起的这么早。”
“我给你做了面条。”沐晚冲他伸出手,他便拉着她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有两年多没吃过她做的东西了,虽然只是一碗普通的面条,连根肉丝都没有,他却吃得十分香甜,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沐晚拄着脸,静静的陪着他吃饭,直到碗里空了,她才接过碗。
“好吃吗?”
“好吃。”记忆中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过。
凌慎行穿好了衣服,李和北已经在外面喊报告了。
沐晚转过身,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阿行,我可以不走吗?”
凌慎行坚定的摇头:“你懂我的。”
是啊,正因为她懂,所以才没有哭求着要留下,联合军不是他的部队,乱得很,平时更有楚南风出入左右,万一楚南风认出她……而且一旦打起仗,他就顾不上她,有她在的话,他只会分心,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愧疚不安,不可能再将她置于险地。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她留下来。
好不容易相逢,却又是如此短暂。
凌慎行亲自将她送出了军营,又看着她坐上了开往火车站的汽车。
沐晚靠在后面的座椅上,甚至不敢透过车窗去看他的身影。
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由不得她任性。
车子越开越远,沐晚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透过窗户,她看到那道颀长的身影被甩得越来越远,衣襟的下摆在风中不停的舞动。
沐晚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溢了出来,好不容易见到了,这么快又要分离,只是这次的分开,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但他答应过她,活着,一定会活着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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