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历, 4月25日。
雷达监测强烈的风暴诞生,并朝这边推来,所以工作被迫暂停。
每当这个时候, 科考站的气氛都很低迷, 因为在户工作的同事很难及时赶回,只能就近寻找一块巨大的岩石作为临时庇护所, 避免火星车被沙尘暴彻底埋掉。
火星的风暴甚至可以改变形,损伤电子仪器。
砂石在强风的作用下, 比子弹还致命, 会把火星车打坑坑洼洼。
曹严用快速度给车辆披上一层银色滑膜状的罩子,然后通过测算,把车停在一个足够安全的位置。
通讯中断的前一秒, 天对科考站还能看曹严比出的“ok”手势。
何凤萍教授之前一直忙跟球那边联络,现在看变模糊的屏幕, 转头问科考站里剩下的那个工作人员:“曹严那边建造火星新基的进度哪里了?”
“已经往下挖掘了七米,速度非常快, 自22日的量子传输网初步建成,他不用花费十个小时在路上,进度比上我科考站当初半个月的速度了。”
说话的人瘦个,戴一副镜,脸色苍白,额头冒虚汗。
这是华夏火星科考站的工程师与智能程序员廖晨。
“原本我该去帮忙的。”廖晨咳嗽了两声, 口袋里摸出一颗药吃了。
何凤萍面带忧虑, 廖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没那么严重。”
“我看了诊疗仪,是阑尾炎,吃止痛药不管用的。”何教授头痛说, “必须做手术!我已经联络伊西斯站的康科医生了,他承诺会在三天之内赶我这里。”
“……在没风暴的情况下。”廖晨牵嘴角,苦笑。
联邦的伊西斯站距离他不算远,康科医生在专业医疗机械的辅助下,独立完成一场切割阑尾的手术并不困难,可是廖晨的发病点急,显然不能拖太久。
“先回去躺。”
“风暴会对科考站的部设施造成一破坏……”
“我也工程师证书,我能修,去休息。”何教授提声音。
廖晨了嘴唇,低下头说:“对不。”
在缺人手的时候,在人类文明延续键的时候,他掉了链子。
何教授走他的面前,轻轻拍他的肩膀:“这不是的错,道什么歉,果遇困难不去解决问题而是怨天尤人,把责任推卸同伴身上,我的文明还能发展吗?”
人类可能早就灭绝了,或者只会像猴子一样在树上攀爬叫唤。
何教授知道,廖晨能站在这里,本身心理素质是非常过硬的,然而现在的压力大不可想象——球那边忽然告急,各国的宇宙飞船提前了半年甚至一年启航,球生存环境在迅速恶化,短短一个月之内,八级以上的强震就发生了二十余次,尽管一大半发生在海洋之中,可是震以及震引发次生灾害已经让几千万人丧生。
南美洲与非洲裂了一条几百公里长的大口子,壳活还在加剧,能量数值增无减。
根据昨天的新消息,美洲黄山公园的超级火山也出现了喷发的迹象,那可是一颗足够毁灭球生态的炸弹。
另一方面,曹严那边的进度喜人,探测建造仿佛来了个三级跳,仅仅十天就始基建造了,患病的廖晨只能做点儿联络工作,帮他修改一下设计图纸。
这种强烈的落差,再加上病痛的折磨,简直像是悬在廖晨头顶的钟表,提醒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浪费自己、浪费大家、甚至浪费无数人的生命。
喘不上气的压力。
“我会在通讯恢复之后,把这件事告诉曹严与晏龙,晏龙学过战场急救,曹严护理证书,他本来就是我科考站的半个医护人员。实在不行就让晏龙为做手术。”
“不,他回来一次,需要花费十个小时,这时间……”
廖晨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果他是科考站的一把手,绝对会隐瞒自己的病情,等康科医生赶再说。
“廖晨,我不止要在这里度过四年,别轻易放弃自己的健康……我没仔细谈过这个话题,但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何教授深深看廖晨,后者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在他执行火星任务的时候,被告知了陨石危机这件事,可是那时候,大部分科学家都持乐观心态。
可以说,他虽然做好了准备,也思考过事情走坏的那步怎么办,但是情上仍然没能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
就算是乐天派曹严,也在下意识回避这个话题。
恰好赶上量子传输试验与新基建造,华夏站与其他科考站的联系都变少了,用忙碌来隐藏内心的焦虑不安,以至于现在都没真正坐下来谈论过“将来”。
本次留守火星科考站的人都没子女,而且都是单身。
何教授的父母都去世了,但是曹严与廖晨的父母还在,他还亲属与朋友——留在球的某个下避难所,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在人类命运的浩劫面前,许多事都变微不足道,只能沉甸甸坠在心里。
廖晨极力想要忽视躯体的疼痛,可是疼痛却不会以他的意志力转移。
泪也一样。
廖晨捂住脸,再抬头的时候,只是眶发红。
“我会在房间里休息,改一改新基的工程设计图,教授知道的,没事干我反而心慌。”
“不要灰心,所问题都会解决。”
何教授张手臂,虚虚抱了一下自己的下属与同事。
这是在火星待久了的华夏人其他科考站工作人员那里学的习惯,当身处荒芜孤独的星球之上,故乡在几千万公里之的另一颗行星上时,人总会迫切渴求交流,寻觅信赖。
这时人会忘记国籍与种族,抛弃矛盾与偏见,因为他想念同一颗星球。
距离华夏科考站几千公里之的东面,一辆火星车擦云墙一般的沙暴疯狂飞驰了峡谷围。
“康科呼叫伊西斯站!”
“康科呼叫天对站!”
通讯器里只滋滋的声音,雷达的紫红色警告还在闪烁,只是刺耳的提示音被闭了。
“上帝给了我新的考验。”
一个棕色卷发的男人颓然靠在座椅上,然后拍下自机械臂的按钮,飞快穿了太空服。
想要在五分钟之内穿上这套笨重的衣服,没机械臂的帮助是不可能的。
具体操作可能跟科幻电影里差不多,人以后仰的姿势在驾驶座上张四肢,沉重的座椅背垫自弹,按照步骤条不紊穿戴并启维生系统,检查密封性。
康科顶越来越大的风沙,抱一根雷达探测杆爬出火星车。
他需要分析风暴的数据,改变路线,这里没能够躲避风暴的方,他只能尽量不让火星车被埋,否则运气不好的话车趴了窝,他本人都要等救援。
“东面……”
康科迅速回车内,对图输入坐标,然后继续车狂奔。
沙粒噼里啪啦打在车辆壳上,几次康科甚至觉了车辆后轮略微离。
这是太快,加风暴的推力作用。
“我大概是疯了,在火星上找死。”康科自言自语。
按理说他应该停下车辆,穿太空服等待风暴过去,毕竟这不是火星的风暴季节,这场沙尘暴多持续三五天就结束了,他携带的给养与能源都是充足的,可是——
“华夏站传来的诊疗仪病例分析报告,必须在一周内手术,现在已经发病两天了。”
因为火星资源限,医护人员更限,这颗星球上的人加来才十五个,除了球联邦伊西斯站固定一个医生名额之,其他三个站在留守期只一个医生,还是轮流出的。
这次很不巧,轮了俄罗斯站,突然急性阑尾炎的却是距离俄罗斯站远的华夏站工作人员。
康科出门已经一天多了,那时没任何风暴迹象。
火星上的天气就是这样,强沙尘暴说来就来。
康科度过了艰难的几个小时,终反向绕弯钻出了强风圈,车内的仪器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只通讯依旧中断。
“哎?”康科吃惊看图,他竟然用半天走完了正常的一天路程,这还是在绕路的情况下。
康科停车检查了一下壳的损伤情况,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兴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然后,车忽然反常颠簸来。
“不好。”
康科盯车载程序的红灯,怀疑是发机气缸出了故障。
他急满头大汗,果火星车抛锚,他之前的冒险都白费了。
然而不管他怎么祈祷,上帝显然不眷顾远在星的信徒,车辆歪歪斜斜冲出来几百米,然后跌下了一个沙丘,再也发不来了。
康科闭上睛。
然后他深吸口气,拽出工具箱,不管怎样他都要试修理。
车门一启,康科就傻了。
一个像是黄沙里捞出来的机械人,站在他的车边,在灰蒙蒙的沙尘里,用磕磕巴巴的英文跟他打招呼:“嗨,路过吗?这么巧,我在附近躲避沙暴。”
“是联邦的车。”
机械人发出一个声音,它用手臂擦了擦车盖,露出被沙盖住的联邦徽章图案。
因为雷达显示沙暴即将过去,陆笛与晏龙出来查看情况,然后就看一辆火星车沙丘处“飞跃”而下,然后趴窝了。
“需要帮助吗?”陆笛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