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斯搀着哭得腿软眼花快走不动路的原长泽离开之后, 莱安与姜见明也别过林歌，穿过夜色出了厅殿。
雨后的晚风很冷，莱安用晶骨裹着姜见明坐进飞行器内, 伸手开了暖气。
姜见明拽过副驾驶座上的安全带, 忽然说道：“我以为殿下会继续追问些什么的。”
莱安没有答, 他操纵着飞行器离开地面, 眸色冷深沉。
姜见明说的确。白鸟远征，基计划……当这些历史的面纱一层层揭开，他难压抑心中的情绪。
他想问清楚自底是什么存在, 当年的假是怎么事, 000号基意味着什么, 那位001又是谁。
皇帝隐瞒至今，是否因为其中还存在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但是……皇太子的目光顿了顿，落向身旁的姜见明身上。
黑衣青年的脊梁依旧笔直，眸光依旧沉着，但面色似乎比刚出来时更加苍白了一些。
晶乱会导致身与精神的全面衰弱, 随着病情加重，任何一点外界的刺激都有可能导致作，更不要提这样突然又剧烈的心神损耗。
——今夜已经太晚了，现在他要把病弱的残人类放温暖的被窝, 这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月色之下，飞行器穿梭于低空。莱安突然说道：“现在看来, 你说对了, 是你赢了。”
姜见明：“什么？”
莱安：“去年冬天在黑鲨基地, 你断定我就是意识投射。”
姜见明微怔，莱安忽然展颜一笑，神色十分满足地望着他说道：“现在毫无疑问了, 你果真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晶骨悄然从殿下的腕口溜出来，爬姜见明的手腕上蹭他，“姜，多说些以前的事。我现在对你有比以前更好吗？你更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
“……请专心驾驶，殿下。”
姜见明幽幽说着，却坦然握住了那条小晶骨，放自的手掌心里把玩起来。
……
一路卧房，草草洗漱完毕，两人换了睡衣爬上床。
姜见明吃了药片，躺在枕上放松下来。莱安给他盖好被子，自也在外侧躺下，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爱人的温与气息，姜见明很快就入睡了。
但了夜半，他次不安稳起来，闭着眼在枕间辗转低喘，某一刻仿佛从高楼上一脚踏空，从睡梦中惊悸醒来！
“咳咳咳……！”
姜见明一下子睁眼，背后全是冷汗，眼前大片的黑雾，和床的橙黄色灯光晃动在一起。
他忍不住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吃力地咳嗽，喉咙泛起腥甜的气息，身内似乎有什么地方在疼……不是旧伤，是慢性晶乱带来的痛楚。
姜见明喘息变得急促，他眼眸涣散地按着剧烈搏动的心口，本能地先往旁边叫了声：“莱安……”
没有声音应答，姜见明一边低喘一边眯着眼支起身，看旁边的被子里已经没有了人。
大晚上的，去哪里了？
姜见明忍着难受伸手摸了一下，身旁莱安躺过的地方还存着温度，应该刚走没太久。被角有仔细地掖进自这侧，说明并非紧急突事件。
他心下稍定，从床柜里翻出应急的药，囫囵咽了下去。又扶墙踉跄着挪治疗舱旁把自扔了进去，闭眼靠在里面歇了会儿，才觉得好受许多。
缓过来之后，姜见明用手背蹭了蹭汗湿的额角，目光落在房间的门口，莱安的靴子已经没了踪影。
……果然是因为介意基计划和三年前假的事情，看着自睡了之后，又去找皇帝陛下或是老元帅了吗？
姜见明思忖几秒，从治疗舱内起来，拿起放在床的腕机敲了敲，“狗……咳，不对。”
他赶忙用力摇了摇，完蛋，被传染了，“赛，莱安殿下去哪里了？”
〈汪汪汪！〉
赛快乐地出现了，这小智脑仿佛真的不介意被叫做狗。在姜见明的勒令下，它很快锁定了莱安殿下携带的腕机的定位。
是军那边……姜见明轻轻皱了一下眉，神差鬼使地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又额外抓了瓶药塞进口袋。
他换好衣衫，趁着夜色，快步推门出去了。
穿着便服赶军的时候，姜见明远远就看见大门口巡逻的金日轮士兵们面上为难的神色。
他反松了口气，走上前去。顿时，金日轮士兵们眼睛齐齐亮起来，看了救星似的围上前。
“姜上校！”“您也来了？”
姜见明点了一下，温声问道：“殿下刚刚进去了？”
士兵连连点。其中一个苦笑道：“莱安殿下要走了统帅办公室的锁门密码，我们都没法拦！现在要报告大统帅呢。”
“……”
姜见明嘴角微微一抽，心内震惊地想：好一个奇袭，看来殿下是真上火了，这谁能想得堂堂储君殿下，深夜直接跑来翻人家办公室啊！
他快速镇定下来，想了想，说道：“先别报告了，省得你们也挨骂。”
随后给了金日轮士兵们一个“你们放心”的眼神，笑道：“我去带殿下出来就好了。”
在金日轮感激的目光中，姜上校堂堂地走进去了。
当然，沿途的密码和权限也理直气壮地要了一份。
一路的走廊上，他放缓了脚步，走陈.汉克老元帅的办公室前。看门缝半掩，里面透出来一点灯光。
姜见明站住，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莱安双腿交叠，斜坐在老元帅的椅子上，十指敲击着宽大的虚拟计算机屏幕。
虽然姿态放肆，皇太子的神色却很谨慎，又大约是做好了外的士兵会报告老元帅的准备，他的动作很急促。
姜见明没有立刻进去，猜测殿下想找的是什么东西。
按理来说，真机密的文件，应该不至于被老元帅毫不设防地留在办公室才对，他能翻出什么呢？
说起来，刚才分明答应了外的金日轮说把殿下带出来，结果阻止他们报告老元帅帮殿下打了掩护不说，现在还躲门外偷看殿下窃取的军机……
姜见明微弱地忏悔了一秒，然后继续聚精会神地将视线落在莱安身上。
很快，伴随着皇太子敲下最后几个按键，一道投影在虚空中出现了。
姜见明眼眸闪动，他看了谢少将！
是昨天的那道通讯！
姜见明立刻忆起来，当时陈老元帅对他们提起白鸟计划，看似不经意地关掉了通讯，但那显然并不是结束。
且那时候，通讯中谢予夺的精神状态很差，并不是一个平安从晶巢带队返航的将军常该有的模样。
——陈老元帅没给他们看完整的通讯！
姜见明不禁屏息，莫非谢予夺在晶巢还看了什么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