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月光照射进室内,躺在地上的男人睁开眼睛,他神志不清的环顾四周,全身都在发抖,不远处的电脑残骸分散在地上和桌上,u盘也碎了一地,他分不清楚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呆滞了几秒之后,张子聪才疯了一样摸遍自己的全身,他还活着!他没死!
张子聪的表情像哭也像笑,他的嘴巴大张,口水顺着嘴角落到地上。
他的眼神忽然清醒了起来,张子聪去拿自己的手机,手机还好好的放在柜子上。
张子聪哆嗦着拿起手机,他打开群,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应该在老同学群里活跃,他是领头羊,他掌握着话语权,没人能越过他开始任何话题,他允许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讨论,他不允许,他们就什么都不能说。
他是群里的统治者,他是最具有话语权的人。
还好手机没事,张子聪的大脑只能解决这一件事,他露出庆幸的笑容,他不能缺席,一天都不能缺,今天该讨论什么?对了,今天该讨论尤铭认了江夫人当干妈。
他们应该团结一致,让尤铭把从江家骗来的钱拿出来,大家都还在为生活为房贷艰难工作,凭什么像尤铭那样的人就可以过好日子?
张子聪傻笑着蹲坐在地上,他翻着群里的聊天记录。
笑容逐渐凝固。
【我收到了一个邮件,我的天,超级辣眼睛,[图片.jpg]】
【卧槽,张子聪的裸|体,真的辣眼睛,他的小兄弟真小,只有五厘米?】
【哈哈哈哈,群里还有女同学,你们注意点。】
【等等……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在男浴室偷拍?!】
【他是变态吧?神经病吗!他偷拍男人干什么!】
【后面那几个人,里面好像有我?】
【张子聪是gay?】
【我拿照片去网上搜近似,在一个同性约|炮论坛找到了。】
【他拿我们洗澡的照片去做什么了?】
【我发誓,要是张子聪现在在我面前,我肯定要杀了他!】
【张子聪今天怎么没出来?人呢!人死哪儿去了!张子聪,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敢出现,我就把你打成狗屎!让你后悔你妈为什么要把你生出来!】
张子聪颤抖着关掉了群,但领导的消息却弹了出来——
【小张啊,今早开会你没来,昨晚公司里的同事都收到了你的照片,我们公司是很开放的,员工的性向问题我们也不会干预,但是你私生活太混乱了,行为处事似乎不符合道德标准,我们这边一致决定给你补偿三个月的薪水,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来公司了。】
【你的个人物品也给你打包好了,你提供地址,我们会给你寄过去。】
张子聪看着这些文字,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识字了。
不,他努力工作,好不容易让同事们都听他的话,他想尽办法跟所有人都打好关系,他只需要孤立一个人,让那个人成为众矢之的,这样别的人就会围拢在他身边,就像当初对尤铭一样,他一直都是这么干的,而且效果拔群。
无数消息框接二连三的跳出来。
他的父母,他的亲朋,他的女朋友。
所有人都在质问他。
张子聪感觉天旋地转。
“这是一场梦!这肯定是梦!女鬼也是我的梦!”
“都是梦!”
张子聪大喊出声:“我是张子聪!我是受人尊敬的,所有人都听我的话,我让他们干什么就敢什么!我才是老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是老大!”
“谁让我不爽,我就让所有人都去攻击他!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跌跌撞撞的打开门,疯狂去拍对面那户人家的门。
“谁啊?这么晚了。”男主人穿着睡衣开门,就看见张子聪大张着嘴,口水流了一下巴的模样。
张子聪抓住男主人的手腕,一脸狂热地说:“我是老大,所有人都该听我的!”
“走,我们去找尤铭,让他把钱吐出来!”
“我们去买豪宅,去开豪车,去玩女人,你听我的,听我的话。”
“走,我们走。”
男主人一脸懵逼,他被张子聪拉扯着,袖子被扯得老长:“你神经病啊!”
张子聪忽然扑上去,掐住了男主的人的脖子,他毕竟是成年男人,人高马大,力气也不小,男主人被扑倒在地上,被张子聪死死掐着脖子,他艰难地挣扎着。
“你不听我的,你就该死!”张子聪双眼赤红,“去死吧!”
“碰!”
张子聪的身体缓缓倒下。
女孩连忙把男朋友扶起来,男朋友疯狂咳嗽,心有余悸地对女朋友说:“快,快报警,这人是个疯子,他真会杀人!”
女朋友丢下手里的棒球棒,手忙脚乱的去拿手机,颠三倒四地报了警。
“张子聪疯了?”尤铭正在接电话,给他打电话是中学时关系不错的女同学。
女同学:“我觉得他神经一直有问题,上学的时候就那样,有次他组织春游,让所有人都去,你没去,从那以后他就开始针对你,后来咱们班长喜欢你,他暗恋班长,就更针对你了。”
尤铭:“……我都不太记得了。”
女同学:“也算恶有恶报吧,对了,咱们周末有同学会,你去不去?他们通知我了,让我也跟你说一声。”
尤铭正想说话,女同学又说:“反正去了也是一群人坐在那比着炫富,没意思,看你自己。”
尤铭:“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同学叹口气:“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我先挂了。”
尤铭收起手机,表情有些迷茫,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脾气好。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他们的举动在他看来,就好像幼儿园里为了玩具大打出手的孩子一样。
可要是他说出来了,估计别人又会觉得他狂妄自大,所以还是不说比较好。
尤铭站在原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张子聪疯了?为什么会疯?受到了惊吓?什么惊吓?
“江予安,你在吗?”尤铭站在镜子前,打开热水,蒸汽让镜面起了水雾。
文字浮现在镜面上“我在”。
不得不说,江予安写得一手好字,江家还有他的毛笔字,字体介于行书和草书之间,狂放豪迈,却又不至于让人看不出他写的是什么。
尤铭不知道江予安在哪儿,所以只能看着镜子问:“张子聪的事,是你干的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尤铭:“谢谢。”
“我们是夫妻”
尤铭说:“还是要跟你说谢谢,你是个好鬼。”
江予安似乎沉默了。
尤铭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刚刚记起来后半句似乎有点歧义。”
“没事”
就在气氛逐渐尴尬的时候,尤铭忽然说:“他会好起来吗?”
“因人而异”
尤铭点头。
外头传来了江妈妈的声音。
“小铭,你妈妈来看你了。”
尤妈妈来了,尤铭擦干手,走出了浴室。
尤妈妈和尤爸爸都是农民出身,尤爸爸是高中毕业,尤妈妈小学辍学,她比江妈妈年纪小,但是看上去却更老,年轻的时候和丈夫一起打拼,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到了这个年纪,她就算去做美容,去保养,脸上的皱纹和她的肤色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尤妈妈坐在沙发上,她看着尤铭走过来,脸上露出笑容,眼眶中却有泪水在打转,她抓着坐在一旁的江妈妈的手,不停地说谢谢。
“亲家母,这都是我该做的,小铭现在也是我家的孩子,你就不用跟我说谢了。”江妈妈温声细语的安慰她。
尤妈妈用力点头:“小铭从小就乖,无论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回家都是报喜不报忧,都是我和他爸没用,是我们当大人的没用。”
“妈。”尤铭走过去,坐到尤妈妈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我没有报喜不报忧,我没受过什么委屈。”
尤妈妈:“你看看,他就这样,越这样,我们就越放心不下。”
江妈妈笑道:“当父母的都这样。”
她想起自己的儿子了,那个独来独往,不爱跟人交际的儿子。
江妈妈的眼角也有了泪。
尤妈妈哭够了,才话题一转,一脸凶狠地说:“你奶奶他们又来了,让你爸过继你大堂哥。”
尤铭和江妈妈都被尤母的跳跃性发言吓了一跳。
尤妈妈一反刚才虚弱的样子,怒气冲冲地说:“他们就盼着咱们一家都死了,他们好抢咱们家的钱,我看你爸的样子,又想拿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本来生意就不好!哪儿还有钱给他们?”
“买房的钱找你爸要,娶媳妇的彩礼也找你爸要,去年说你堂弟上大学没车,还让你爸把谈生意才买的奔驰给了你堂弟,这回可好,想逼我们过继你大堂哥!”
尤爸爸和尤妈妈苦出身,都很节俭,十年前买的车都还在开。
好不容易下狠心买了接近两百万的奔驰s级混动,结果尤妈妈一眼没看牢,就被那边忽悠了过去。
尤妈妈咬牙切齿:“上回他们来,我就该拿把菜刀把他们都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