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笑道:“还请齐公公莫辞辛苦,今日休息一下,明日和大家伙一起去阳谷县城,将西城所横征暴敛所得,一并收回。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公公的好处。”
齐忠闻言大喜,想不到狐假虎威一番,捞好处捞的这么快, 昨日赚了五百贯,明日又能拿不少,他一个太监,还能追求什么?
当西城所的差役,以及殿前司的五百步兵狼狈不堪返回阳谷县城的时候,整个县城便炸开了锅。
县令虽然被架空权力,政令不出县衙, 可是毕竟是一县之尊, 手下亲随幕僚不少,收到消息也是绝对不晚,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彻底震惊了。
“什么?西城所、殿前司凑起五百步兵,准备荡平祝家庄,结果灰溜溜的回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县尊惊讶的已经是语无伦次,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幕僚立在一侧,道:“东主,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绝对错不了,城门口很多人亲眼见到,他们早晨出发,不到午饭便回来了,一个个没精打采, 垂头丧气。”
县令大怒:“莫非他们这五百兵丁是银样镴枪头?我就知道这些粗鄙武夫,亏他们还是天子亲军, 干不了什么大事!可恶!本官要上书弹劾他们这些无能之辈!”
他嘴上叫的震天响,却是一动不动。幕僚也是垂下眼帘,没有为他磨墨的打算,却是翻动了一下白眼,心道:“祝家庄的人一样是粗鄙武夫,可是却能压制的你动弹不得。”
他心里虽然这般想,脸上却是恭敬得很。
那县令咆哮一会儿,最后恨恨的道:“所幸还有一年,期满之后离任便是,不再受那武夫腌臜气!”
……
“你听说了吗?西城所的那帮公差,联合汴梁来的一伙军队,气势汹汹的杀往祝家庄,结果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什么?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当然是真的,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在城门口还看见那帮公差回城,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难道是祝三郎发作,把他们都打回来了?”
“不会吧, 那可是朝廷天军, 怎么会害怕一个乡下人?”
“难不成他们良心发现,不想糟蹋祝家庄?”
“你想多了, 这帮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已经毁了十七八个庄子了,他们会良心发现?一定是被祝大官人震撼住了,不敢造次!”
“对,这群禽兽,老天爷咋不下个雷劈死他们呢!要不是有祝大官人,我们阳谷县就要被他们祸害死了!”
“不用劈啦,祝家庄的好汉已经把他们收拾了,你们没见到,这群人回来的时候,那个灰溜溜的模样!”
“老天真是有眼……”
“那是!祝三郎打的大虫,杀得江洋大盗,想来西城所的公差,也不敢逼迫。”
“苍天有眼啊,总算有人能治的了他们了。”
“最新消息,祝家三郎先是用护卫队把那五百步兵给震慑了,接着西城所的公人不服,派出了两个高手,据说是天子都青睐的,结果一个赤手空拳,被祝三郎一拳打飞;另一个用武器,结果人和武器都被祝三郎打飞了。”
“你怎么知道?”
“我二姨家的亲姐夫的小舅子,便是祝三郎护卫队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先别高兴得太早,人家祝家庄不怕他们,可不代表别人不怕他们啊?”
“是啊,他们奈何不了祝家庄,还奈何不得别人吗?”
“你们看着吧,明天这帮杀千刀的,就得去祸害别的地方了……呜呜呜呜……”
“老李,你咋哭了?”
“老天不长眼啊,有这种胥吏祸害我们老百姓,这可咋活啊?”
如果说中午的时候,人们消息不全,依旧胆战心惊,生怕这些人虽然不敢去欺负祝家庄,却去祸害其他的村镇,所以有人害怕,有人心惊。
但是到了下午,更精准的消息传来,沸腾的声音一下子大了。
“听说了没?祝家庄是真真切切吓住了西城所的差役。”
“你高兴个什么劲?西城所不敢硬碰祝家庄,可不一定放过其他地方啊!”
“哈哈,你不知道吧,知道西城所的人为什么退缩了吗?那是因为祝太公京城敲了登闻鼓,天子派人把他们狠狠地斥责了一顿,让他们退出阳谷县。”
“退出阳谷县,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天子还派了一个大宦官,下了一道旨意,要不然这群当官的会怕祝家一介草民?”
“是吗?太好了,天子圣明啊!”
“皇帝圣明啊!”
“皇帝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等等,宦官是啥官?比这帮西城所的人官还大?”
“宦官你都不知道,宦官就是太监。皇帝的心腹,见官大一级,宰相见了也得跪下磕头。”
“太监又是啥?”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信!太监都不知道,太监就是小黄门,伺候皇帝的奴才。”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我知道,曹操不就是宦官的后代嘛。”
“说起这个曹操,人家可不了得,最爱人妻,还是刘皇叔好,进了锦官城也只找寡妇……”
“我知道我知道,曹操字孟德,大家都喊他曹阿瞒,十分奸诈,就是他杀了关二爷……”
“不对,杀关二爷的是孙权,曹阿瞒把汉天子都架空了……”
古往今来的人们都一样,摆起龙门阵来,一样的歪楼跑题。
不过这个消息足够振奋阳谷县城人们的心神了,毕竟这群祸害百姓的畜生实在是太可恨,横征暴敛,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将好好的一个县祸害的如同人间地狱,听说这些人在汝州也是这样搞得,当真是天怒人怨,却是无人敢管。
天可怜见,阳谷县出了一个好汉祝彪,请了他家太公上京城告御状,惊动了皇帝,皇帝下旨斥责,让他们立刻退出阳谷县,不得延误。
这个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全县,虽然很多人将信将疑,但更多的人喜极而泣,奔走相告,都说祝彪是再生父母。
大家都盼着这帮刮地三尺的贪官污吏赶快走人,自己好重建家园,至于从这帮胥吏手里拿回自己的钱财,大家是想都不敢想。
第二日,陈昭率领二百护卫队,加上太监齐忠,一起来到县城,与西城所林晚荣等人,交割差事。
有太监齐忠,再加上陈昭武力在身,林晚荣他们哪里敢炸翅?乖乖的将一应物品,以及近日来剥削暴敛所得,约莫三十万贯,交割给陈昭。陈昭倒也没有斩尽杀绝,而是给林晚荣等人留了五万贯,他们自然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然后灰溜溜的离开阳谷县。至于这五万贯,会有多少被刘志周拿走,那就不归陈昭操心了。这个消息传来,当天夜里,县城内一家小院,之前被这帮官匪洗劫的几个村镇里正,比如陈家村的陈太公,洪台村的刘太公等人聚集在一起。
“事情便是这样,诸位,自从西城所到了我们阳谷,老夫受诸位所托,为此事来回奔走,虽然一事无成,但幸好苍天有眼,事情有所转机。”陈太公将自己掌握的消息说了出来,然后睁着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看向在座的几位。
洪台村的刘太公虽然被称作太公,但其实不过四十五岁,年龄最小,此时握紧拳头道:“税吏如虎,所幸那祝彪不愧是打虎好汉,赶走了这帮人;但这些钱财是我们这些村子辛苦积攒的,一定要从祝彪手里拿回来。”
东河村的朱太公捋捋胡须,犹豫片刻,道:“这个祝彪今年不过十八,我们都是老人,和他一向没有交清,怎么要回来?”
飞鸿村的史太公探口气,道:“这厮一向耍弄枪棒,一介粗鄙武夫,不知道是否深明大义。”
陈太公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和他父亲朝奉公有交情,想来这个面子他会给,不过老夫一人怕是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