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黛玉眼里,半个家人的陈昭越发神秘了。
他才十八岁,却拥有各种想不到的本领。
他做饭堪比名厨,以至于自己吃他的方才,身体健康了不少。
他会下棋,黛玉协助父亲,都下不过陈昭。
他会弹琴吹箫,弹奏起来可令百鸟聆听。
根本不用说他在公事上的能力,据说连扬州知府都对他赞誉有加,还送他表字“子尚”。
但是最令黛玉感到心折的却是陈昭的剑术。
前两天一次家宴,因为一切顺利,大家都喝了一点酒,微醺之下,陈昭表演了一段剑舞。
当日夜间,花前月下,林如海轻轻鼓掌,贾敏以筷子击碗。
而陈昭将一柄剑舞成雪练一般,口中还长吟道:“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一曲吟罢,陈昭收剑而立,漫天花瓣飘飘洒洒,掉落在他额头、肩膀之上,明月灯火之下,照耀的他如仙人一般。
当真是公子如玉,令黛玉心折。
以至于黛玉当场就喊道:“母亲,我要跟着陈昭大哥学剑。”
此言一出,满院皆静。
别说林如海和贾敏夫妇了,就算身边的下人都看出来了,大小姐看陈昭的身影,眼睛都冒星星了,现在又喊着要学剑,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贾敏心里一叹,只感觉小棉袄要归别人了。
不过黛玉毕竟是千金大小姐,即便陈昭是半个家里人,又岂能真的跟着他学剑?
传出去名声不好。
陈昭听了,将剑收起,看向黛玉轻轻一笑:“黛玉妹妹,你这么点力气端茶杯都费劲,剑都提不起来学什么学。”
林黛玉脸色一怔,回头又看了一眼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的林如海和贾敏,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她已经八九岁了,按理说还是小孩子,但这个时代,封建礼教这座大山太过高大,由不得常人不注意。
再加上文贵武贱,跟着年轻男子读书识字还好说,但是跟着年轻男子练武,那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毕竟读书认字是这个时代最高大上的事情。
但练武却有可能造成身体接触,这就会引起绯言绯语。
眼看着林黛玉失望的面色越来越重,陈昭呵呵一笑。径直坐下,对林如海道:“叔父,这段时间衙门无事,我想重温一下我的剑法,所以我打算每天下午在花园中练剑。你说会不会有人偷看几遍就学会了呢?毕竟我练剑的时候一向心无旁鹭。”
林如海捋须一笑:“哎,说起来府里管理也不那么严格,这要是有人看你练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听了林如海的话,林黛玉不由得抬起了头,脸上一阵惊喜。
父亲的意思是,她可以“偷学”剑法?
贾敏却有点犹豫,不由得开口道:“老爷……”
林如海却摆摆手道:“无妨,玉儿身边有的是婆子丫鬟,在花园里散步实属寻常。”
他这么一说,贾敏也放下心来。
林黛玉更是直接蹦起来,端起了一碗茶水,恭恭敬敬的递给王霄。
这算不上拜师礼,只是表示感谢罢了。
陈昭大大方方的接过了茶杯,抿了一口之后递还回去。
想了想,命人取来文房四宝,一番挥毫,将峨眉派的内门弟子入门时修练的呼吸口诀默写下来,交给林黛玉道:“我这剑法,乃是唐时天下第一剑客公孙大娘不传之秘,最适合女子修练,且先从呼吸入手,持之以恒便能练出内功,滋养肺腑,使得身体轻健,不需医生……”
一听是“昔有佳人公孙氏”的传世剑法,黛玉眼睛就更亮了,不由得连连点头。
倒是林如海问道:“子尚,这公孙大娘的剑法,如何传到你的手里?我记得陈年兄不会武功啊。”
“我小的时候,我家附近有一座尼姑庵,主持风陵师太的大弟子俗家姓方,祖上娶得便是公孙氏,这剑法就是从他家一脉传下,因我聪明伶俐,深得他们喜爱,便将这剑法传给了我。”
陈昭随口胡诌。
反正陈家是从广南迁到京城的,又时隔多年,想查也不好查。
从那日后,陈昭每日在后花园里练上半个时辰的剑法,之后便负手而行,口中慢慢讲解入门口诀上的奥义。
以林黛玉的聪明智慧,想来一两月内便能练出真气,一年之内便能小有成就。
有了内功,加上父母安康,她便能健康成长,不会日日流泪到天明,只会开心的想着陈昭。
……
林如海成为都转盐运使司盐运副使之后,陈昭的触角便深入两淮盐场之中。
他已经培养了大量优秀人才,不但管理住了盐场,还对派出大量兵丁巡逻,对于官盐走私进行最严力度的控制。
江湖上靠着私盐吃饭的帮派也受到了打击。
受到冲击最明显的便是漕帮。
所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漕帮人数太多,因此贩卖私盐的也多挂靠在漕帮名下。
于是漕帮大龙头刘长安亲赴扬州,专门拜访陈昭,祈求给条活路。
漕帮当然不是百万漕工的管理单位,他只是百万漕工里面分化出的一个帮派,依靠漕运喝酒吃肉而已。
既然是一个帮派,那么漕帮当然不止走私盐一个产业,所以面对刘长安的请求,陈昭不以为意:
“贵帮依托漕运,吃的脑满肠肥,又涉足漕粮、丝绸、棉布、烈酒等生意,贵帮的长老们,只怕比扬州盐商还有钱,还想在我面前哭穷,惹恼了巡盐御史衙门,便是将你们漕帮灭了,各级官府又能大吃一顿,你觉得谁最后倒霉?”
陈昭冷笑道。
刘长安低头不语。
陈昭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一趟过来,绝不是简单地私盐产业,你一个江湖大富豪,天底下盯着你的很多,要知道金陵甄家、江南驻军大营,以及青帮、巨鲸帮,乃至白莲教都对贵教虎视眈眈。”
听到陈昭这么说,刘长安笑了出声,开口解释说道:
“果然不出陈大人所料,刘某的生意城内城外,高邮几个县城都有生意在,上上下下本就要打点,只要扬州府来个官,都要去拜见送礼,即使来到扬州,其实也没人注意,,关键是外面都不知道这悦来客栈是在下的生意,便是白莲教到处都有耳目,也查不到我。”
陈昭接过刘长安的茶,喝了一口,道:
“你既然来扬州见我,还托人把我请来,必定有所交易,直说便是。”
刘长安神色慎重了些,身子向前倾了倾,缓缓说道:
“白莲教的名单!”
白莲教?
陈昭眉毛一扬,看向刘长安:“白莲教的大本营在扬州?”
白莲教乃是是当世大教,却是一个以造反为己任的教派。
从前朝开始,这个白莲教便造反多次,便是在本朝,也有好几次造反。
刘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处于江湖义气,刘某就算和白莲教有多大仇恨,也只是江湖仇杀,可是现在看来,若是再不和他们划清界限,白莲教只怕要万劫不复了。不瞒陈大人,这白莲教自从三十年前造反被打压之后,经过三十年卧薪尝胆,其势力又起,这扬州是天下繁华所在,他们自然要跑到这里来积攒钱财,以我冷眼旁观,聚集在扬州附近的白莲教核心人员就有六千,这不过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有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六千人聚集在此,看来果然是势力雄厚啊。只是将他们一扫而除,那么这空出来的势力,就是你们漕帮的了。”陈昭看着刘长安,说道。
“陈大人大概明白,我们漕帮本来是江湖帮派,刘某一心安安稳稳的做生意,不想招惹是非,但白莲教却不断地往我们漕帮安插人手,我再不出手,漕帮垮了,帮内许多人下半生也不好过。所以献上这份大礼,也算一个投名状了。”刘长安微笑着说道。
陈昭点点头。
心中对刘长安的话,却只信了三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