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内心高洁无比,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不爱招惹风尘女子,有那么多美若天仙的女主角,还有如玉如蛇的美妇,干嘛还要去青楼?
“这位爷!”只见一青衣小帽的龟公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姓陈?赴的可是张衙内的酒局?”
陈昭微一颔首,那龟公又忙将他引向左侧一条小路:“公子这边请,张衙内今儿包下了锦儿姑娘的别院,所以还得劳烦你往里多走几步。”
呵呵。
区区一个卖笑姑娘,都能有自己的别院,足以可见扬州的青楼事业实在是蒸蒸日上。
看来达官贵人、巨商富贾都喜欢来青楼买醉。
这样的话,如果一个有心人安排下,岂不是很容易收集情报?
情报在手,收拾这些扬州盐商,便有了针对性的手段。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得,一边跟着那龟公沿着小道,又约莫行出百余步,便见前面横着一座宅邸,门前摆设与一般豪门大户别无二致,只那正中的匾额上题着‘如云阁’三字。
陈昭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一个英武风流的公子哥跨过了门槛,紧走几步,上前深施了一礼:“这位应该便是陈昭陈兄了吧?早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冒昧相邀,还望陈兄多多海涵!”
陈昭原本以为,千户家的衙内,应该是一个粗鄙不堪的家伙,可是没有想到,却是一个如此英武不凡的少年郎,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这是一个有豪情,又会玩乐的衙内,是纨绔堆的排头雁。
陈昭心中对这个衙内起了判断。
想到这里,陈昭忙也还了一礼,而经这一耽搁,在青楼建立情报机构的心思却愈发浓烈。
身为巡盐御史衙门的九品芝麻官,不能总把时间消耗在公事业务上,也要多多交际,万一这个张衙内是个可造之材,日后进了京城,也可以作为奥援不是?
于是两人说说笑笑的客套了两句,便要进到那如云阁中。
谁知道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小道上轰隆隆脚步声响,竟然冲过来四五十个大汉,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根哨棒,簇拥着一个鼻青脸肿的锦衣公子。
这锦衣公子见两人并肩而立,脸色勃然大怒:“张鹤青,今天我不把你好好收拾一顿,我韩孝忠的名字倒过来念!”
听这名字就让陈昭很有怀念感啊。
这不是当年的在香江做警察的时候,遇到的谁谁谁吗?
当然,陈昭知道是同名同姓而已。
扬州是天下名城,衙属众多,自然小衙内们层出不穷,不过能和河营守备千户家的公子哥对着干的,只怕来头不小,而看他身后那几十个家伙步履矫健,比那些伴当、打手和痞汉要气势沉稳的多,似乎是军汉。
所以,极有可能是漕标衙门韩载宽家的衙内。
不过,这张鹤青刚刚得罪了韩孝忠,就巴巴的请他做客,还如此不做防备,莫不是脑子里缺根弦?
陈昭正奇怪间,那边儿张鹤青面对几十条大汉,却是不闪不避,反倒踏前一步,哈哈大笑道:“韩孝忠,没想到你小子心眼还没针尖大小,知道一个人打不过爷,就招来这么多人,今儿个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韩孝忠冷笑连连:“张鹤青,别看你现在嘴硬,等会被我拾掇了,非要让你给我磕一百个响头不可!”
这两人相距数丈站立,各逞口舌、乱充光棍。
这韩孝忠身后的汉子们也不闲着,早就取了绳索,两翼包抄过来。
眼看有十几个人围拢上来,张鹤青哪怕脑子真的缺根弦,也顾不得和韩孝忠吵架,连忙似模似样的摆开了架势,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陈昭扫了他一眼,便知道这小子手上有点本事,显然下苦功练过。
难怪能收拾得了韩孝忠。
也敢不加防备,就在这里开宴。
“韩公子,还请住手!”
就在此时,如云阁内冲出一个锦衣公子,面色白净,颇为矫健,与张鹤青并肩站在一处,口中说道:“韩公子,小的自知位卑面薄,但却想厚着脸皮提上一句,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两位都是扬州有名的好汉,不如握手言和,一起饮酒一醉如何?”
便是韩孝忠也是怔了怔,张口问道:“你是哪位?”
“呵呵,小的甄如云,金陵甄府驻扬州管事,昨日刚回扬州,不想今日便见到了韩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甄如云说道。
却见韩孝忠面色一惊,失声叫道:“甄府甄管事!”
还没等甄如云说话,韩孝忠冷哼道:“要在平时,给你这个面子也无妨,但是今天,天王老子的脸面也不行!兄弟们,给我拿下这个张鹤青!”
他到底说的只是针对张鹤青,没有将这个甄如云包含在内。
那前面的十几个汉子顿时应诺,绕开甄如云,一拥而上立刻扑向张鹤青。
那甄如云面色不变,倒是想去推搡那些汉子,怎奈对方人多,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也不伤他,但是他人单力薄,又怎么能和这几个军汉相比?
陈昭皱眉相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张鹤青却是急了,抢上前抡开拳脚,意图解救甄如云。
但是甄如云本来无事,他这般过来,岂不是陷入人家人海战术当中。
其实他身手却是了得,等闲三五个人也奈何不得——可对面却何止三五人?那可都是军汉,而且看样子配合的挺好的军汉!因此只片刻功夫,张鹤青便也被团团围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就这还是那几个军汉不敢真个伤了他,否则便是有三个张鹤青凑在一处,怕也早就坚持不住了。
于是不出意外,张鹤青便被一群军汉擒拿住,捆了一个结结实实,另有两个军汉压住他的肩膀,将他推搡到韩孝忠身边。而甄如云只是被困在一边,陈昭更是没人搭理。
这扬州的纨绔,怎么这么知道分寸?这下韩孝忠得意了,有人给他搬来一个太师椅——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
这韩孝忠大刀金马的坐下,眼见张鹤青被带到了跟前,便又喝令道:“张大少爷,要不你给我跪下,咱爷们好好说说话!”
张鹤青一听这话,知道今天若是跪下,只怕在扬州就没脸混了,只怕回到家里他老子也得抽死他,立刻奋力挣扎,一口唾沫便冲着韩孝忠啐了上去。
韩孝忠早就料到这一点,偏头躲开,哈哈笑道:“你不乐意是吧?今儿个我不但让你跪着给我磕几个响头,还要把你全身扒光,在这名玉坊里游街示众!”
张鹤青听了这话,不由得勃然变色,跳着脚正待问候那韩孝忠的八辈祖宗,却忽听身后有人喊道:
“且慢动手!”
众人循声望去,开口之人却正是旁观了半天的陈昭。此时陈昭已经看出来,这出戏,只怕半真半假,就等着自己往下跳呢。
不过,陈昭决定,自己真个往下跳。
这叫顺水推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