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应笑继续自“进村助孕”任务。两个月结束时, 因为活动太受欢迎，一行四人还又加了几个村子、一些讲座，这样一来，他这个“进村助孕”几乎涵盖桃花镇及周边镇子属所有村庄了。
应笑其实还挺累, 也晒黑了一点点儿。
而进村助孕一结束呢, 应笑长达四个月基层也同时结束了。其中两个月在桃花镇卫生院, 还有两个月在它周边各个村落。
受益良多。
回桃花镇打包了全行李，又与医护人再、告别、约定了保持联系，应笑便乘着大巴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基层, 回到云京。
大城市忙忙碌碌一车便扑面而来，应笑立即回想起了她原本快节奏——地铁里面多人在聊着工作、聊着生意, 上扶梯左边儿一直有人跑着去, 与桃花不一样。应笑觉得，基层历会她珍惜永恒回忆。
…………
关主任叫应笑又休息了两，于应笑周六周日并没有去云京三院，直到周一，应笑才神清气爽地又开始了她工作——忙成陀螺“正常工作”。
这回, 来验孕、来做b超, 应笑基本都不认识。因为自基层，患者治疗周期都别人来操作。
她自然也接诊了些第一次来生殖中心。
其中一位叫作赵荣。
这一个很典型重男轻女妈妈。她已有两个女儿了, 分别叫“招娣”“迎娣”, 应笑等等简直无语——现在已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小女孩儿叫这种名字！完完全全不敢相信！根据验, 父母即使重男轻女也早不那么明目张胆了。
这个赵荣更奇葩, 她非要求她取卵时两个女儿全都在场。博士毕业应医生很费力地理解了半，才终于明白，赵荣希望她取卵时“招娣”“迎娣”一起祈祷, 类似于发功做，令自众多卵子都转变为生男孩。
应笑自然十分无语，赵荣封建迷信无奈极了，她说：“别跟卵子无关。女人染色体xx，男人染色体xy，女人卵子所携带全都x，男人精子所携带一半x一半y。孩子别完全看哪个精子结合卵子。概率一半一半。”她也知道赵荣不懂，最后又强调道：“没用。”
然而赵荣十分坚持：“那我让两个孩子祈祷卵子抓住！”
应笑：“……”
还“抓住”……可把那个卵子给能耐。卵子中fbi啊。也许看带y染色体精子里，还会大喊“fbi. don\' the gun now!”
应笑再次拒绝，不赵荣随后表示，即使女儿不能进去，也可以在门口祈祷。应笑其实不愿意两个女孩被围观，叹了口气，说：“我到时候再看看吧。”
赵荣：“谢谢医生！！！”
生殖中心实习生听说了这件事后，道，“嘻嘻嘻嘻，你造吗‘娣’意思一共两个，一个古代姐姐妹妹称呼，一个古代兄妻弟妻称呼，这种父母求女得女，老爷很厚道呢！”
叶默医生却摇摇头，体会不到方爽感，只道：“他这个年纪人……很可能先测测别，肚子里面如还一个女孩，他打掉了。”
应笑表示同意。
虽然国家并不允许，然而赵荣这样人总有办绕规。比如，许多中介提供“寄血验子”服务，叫妈妈到当地小诊所里抽一管血，打开一袋小食品，装入血样，再封袋子，而后中介一次带着几十包勇闯海关，到香港合作机构验血以及出报告单。深圳警方每年都能破获几起这种案子，最多一次涉案金额有两亿元，客户足足有五万人，最后分涉案人员以“非行医罪”判刑。
“不，”冯延医生最后说，“也许，也于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面吧。”
众人点头。
…………
上午最后一位患者竟应笑同班同学，叫赵鹤。
应笑于这个赵鹤印象可谓十分深刻。应笑相信不只她，所有人都印象深刻，因为赵鹤当时可r中校花、第一美女。
此时，赵鹤然气质惊人，左手腕间带着一块绿颜色蝴蝶手表，全钻石，右手提着一个special order爱马仕birkin包。应笑觉得自跟她不一个世界人。
赵大漂亮学习还，本科考上p大管，不工作两三年后，出乎意料，她跟个工作认识大富二代结婚了。应笑并没参加婚礼，只转了礼金，据说婚礼非常盛大，五星酒店空中花园被打造成豪华城堡，花园当作城堡中庭，四周则人工造“城堡墙面”，惟妙惟肖，应笑后还挺后悔自没去识识。
应笑记得自当年一直一直考不她。她不管如何努力、如何拼命，也总考不她。她当时目标能比赵鹤拿更多分，然而方像一堵不可逾越高墙。
赵鹤婚后没工作，据说，夫家人不大喜欢她继续当投行sales，觉得总得抛头露面、吃饭喝酒，不。
“后我专心备孕了，准点吃饭准点睡觉，每锻炼两个小时。”赵鹤道，“但没想到……三年去了，还没怀上。”
“需要我检查检查吗？”应笑体贴地问，“还说，我请一个大夫来看看你？”
“换一个吧，谢谢。”
“。”应笑知道，虽说自个医生，私密位得多了，但医生面陌生人与医生面老熟人感觉绝不一样。七七他妇产科医生以及医生家属全都选择别三甲生孩子，因为“同事看着我生孩子绝人间噩梦。”
最温柔叶默医生看以后，应笑又赵大漂亮说：“嗯，叶医生说你有点儿多囊卵巢。你老公也做个检查吧，你两个再验验血。如没有别问题，最后手段试管，多囊卵巢成功率还蛮高。”
赵鹤点点头，似乎早点准备，她问应笑：“我可以放两个胚胎吗？直接生一孩子。”
“我不建议这样做哎。”应笑道，“人类单胎妊娠动物。于你年龄，云京三院一向只放一个胚胎。”赵鹤智商高，应笑谈话非常轻松。
然而没想到，赵鹤这回却非常坚持，她问：“如我坚持双胎，云京三院不给放吗？说实在，我周围朋友全都去美国做，但美国只放一个。我问了几家诊所，都只放一个，那些诊所特别注重活产率和单胎率，cdc每年统计。我听说中国医生没有美国那么强势，会参考患者意思。只要患者比较坚持，放了，然后签个什么协议。”
“这样有风险呀，”应笑自然也很清楚大富豪都出国治疗，她有一些难以理解，问，“……理由呢？”
赵鹤略略犹豫了，说：“我公公有两个儿子，但都没继承家业。现在我公公想跳‘二代’，直接传给‘三代’。他正在弄家族信托，给孙子辈提供一些接班人培训课程，从小培养，比如灌输家族精神，强调家族使命……他说了，两个儿子小时候他事业在关键时期，没时间也没精力，导致儿子散漫惯了，没办继承公司。他家族信托内容，若他指定继承人未来成功接收家业，能获得家族企业大半股权与决策权，还能分配巨额财富，否则只有生活补贴。”
“啊……”应笑不学管，但她也听懂了。
她听说，中国现在“企二代”继承家业比较少，只有一半企二代正在家族公司做事，全球则三分二，绝大分企二代游手闲巨不给力，比如赵鹤老公，而且，企二代不大喜欢传统行业，喜欢科技、金融等等，同时觉得家族企业人际关系错综负责，一堆元老，一堆功臣，不大想要自寻烦恼。他基本自创业，用父辈资源干自事业，因此，大富豪纷纷打起孙子辈主意来了。
“明白了吗？”赵鹤继续说，“我老公若想继续他现在这种生活，最生出继承人来。而且……他有一个亲哥哥嘛，那最多生两个，增加竞争力，以防万一。当然了，算没有这个哥哥，公公婆婆也会逼我多生几个比较比较。而且孩子越早出生越，我公公也不会考虑年纪太小继承人。男女倒无所谓，公公不太看重别，女继承人也可以。”
我滴个……应笑想：豪门老大皇帝吗？江山都继承人，大家争当太子，因此孩子越多越。
应笑想，豪门媳妇真不当。现在晋江遍地都“京圈大佬”“海城大少”，可，京圈大佬海城大少老婆还需要到三甲医院做宝宝咧……求医生给放两个胚胎。应笑突然有了个梗：一个医生用自生殖细胞代替患者，二十年后，他掌握了这个国家济命脉。
stop。想什么呢。
“我……”末了，赵鹤笑笑，有些无奈，但还那样漂亮明艳，“我至少得生一个孩子……否则地位真不保了。他会想找别女人。当然，孩子越多，我地位越稳固。”
“…………”
应笑真有些震惊。
她想，你毕业于p大管啊，一辈子最大意义难道“生孩子”了吗？金钱真那么吗？可以让一个女人做到这样？
顿顿，应笑有些小心地问：“你真不上班了吗？”
赵鹤摇摇头；“老公家里不会同意。这样家庭来说继承人最重要，我使命照顾孩子、教育孩子。”
“不能请个保姆吗？”
“保姆哪有亲妈上心呢？多家族都这样，媳妇名校毕业，生宝宝，而后全职照顾宝宝。”
应笑：“…………”
“所以，可不可以嘛？”
“应该可以。我到时候问问主任。”
“吧。”赵鹤“啪”地划开手上蝴蝶手表两边翅膀，看了看时间，而后拎起爱马仕包，离开了。
应笑想：你变了多啊。
她揪起白大褂，看了看上面“主治医师：应笑”名牌，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拍拍桌上铃，大声叫：“一个患者！”
…………
午，应笑又接诊了乌央乌央患者，她已很久没有高强度地工作了，简直头晕眼花。
到5点半班时，应笑真精疲力竭了。
到穆济生那儿去吧……穆济生那个“惊喜”应该已准备了，他两人已约今班一起吃饭。
嘻嘻嘻嘻。
想着，她给穆济生发了一个微信，问：【穆医生，忙完了吗？】
【抱歉，】穆济生很快回了，【今可能会比较晚。你先回家？我完事了再去接上你。】
应笑回：【可。】
应笑不作精。如要求icu医生每次约会必须准时，那还不谈。
临走前，应笑打开关谨行假邮箱又看了一眼。
关谨行假邮箱大家投稿用邮箱。一般来说，论文需要通讯作者亲自上传、亲自投稿，也有一些杂志允许论文第一作者进行投稿，但投稿后一切交流转交给通讯作者，也说，由通讯作者接收修改意、接收论文proof、回答相关问题，还有在论文发表以后回复世界各国同行邮件，等等等等。中国论文基本都由导师担任通讯作者。
但中国通讯作者全都很忙，也比较懒，大多数还英语捉急，因此，大家注册一个带导师名字假邮箱用来投稿以及沟通非常普遍，有些团队会在最后阶段改成通讯作者真邮箱，有些不改了。
以前师姐早给关谨行注册了个新浪邮箱，叫guan_，专门用于论文投稿。
打开邮箱，应笑便看到了自论文proof。
“咦，”应笑自言自语，“这么快proof了吗？”
proofreading由论文作者最后校稿。这里编辑不再此前编辑了，而出版社编辑。在proof阶段，作者只能自看看与原文否一致，改改typo类，不可以做大改动。此时出版日期已确定，论文排版已做，只等作者一确认，刊发了。一般来说，proof后一周左右网络上面能到了。
何时收到proof则不一定，但大杂志一般都要排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这回竟然才两个多月。
此前因为论文已被接收，应笑他已签了版权转让文件，也交了3000美元版面费。版面费科室给，着实不便宜。
“嗯……”应笑点开pdf论文。
才看一眼，她愣了。
她……与邢材，竟然共同一作！！！
她在前面，邢材在后面，她名字后头有一个1，邢材名字后头跟着一个2，方则有一行小字“these authors contributed equallythis work and shouldconsidered co-first authors.”
这些作者论文贡献相同，应该被认为共同一作。
应笑脑子懵懵。
可，怎么共同一作了？
有些医院共同一作不要紧，一个作者常带上一大群兄弟，非常够意思。
可云京三院不。云京三院“副高”资格确实认可共同一作，应笑一篇一作，一篇共同一作，确可以申请副高，但云京三院副高竞争非常激烈，去年一共只升上了12个人，而论文水准候选者pk掉手主要武器。
由唯一一作变成共同一作，说明，她竞争力变弱了。她本来明明有两篇高质量论文，现在变成一篇半了。
应笑“嚯”一站起来，大步出去，“咣”地推开云京三院生殖中心办公室门，踏入两步，盯着还没走邢材，问：“邢医生！那篇论文，咱怎么变成共同一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