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坐着没动, 笑道:“干什么?”
乔九道:“来接你。”
谢凉道:“接我干什么?”
乔九道:“去拜堂。”
谢凉笑了笑:“哦……那成婚后你要老实点听我的话, 知道吗?”
跟来的天鹤阁精锐集体竖起耳朵。
嚯,九爷乖乖地说会听话, 画面简直太难得了, 感觉可以记一辈子!
乔九垂眼看着面前的人。
他心脏狂跳,思绪里满满地装着谢凉,依然无法思考别的, 但脸上却没露分毫, 听完这一句几乎是下意识地挑起了嘴角:“你也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谢凉只觉眼球被刺激了一下。
他家九爷素来适合穿红衣,如今这一笑更显得恣意张扬,美得像画出来的似的, 让人完全移不开眼。他觉得用尽今生所有的运气来遇见这个人真的太值了, 定定地望着他, 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两只手碰在一起,二人顿时都觉出了对方指尖的凉意, 瞬间握紧彼此。
乔九微微用力将他拉起来, 努力端着淡定的神色,在欢呼声中与他并肩向外走。
红布从房门铺到了前院, 尽头是一顶红轿。
谢凉穿越至今还没坐过轿子, 这股新奇感稍微冲淡了一点紧张, 他最后看一眼乔九,望着娇帘在眼前缓缓地放了下去。
欢天喜地的锣鼓一路响到天鹤阁,之后便要按照他们这里的风俗来。
谢凉跨了一个火盆, 接过乔九递来的红绸,与他各牵一端,进了总部大堂。
窦天烨一行人都跟了过来,站在两旁望着这对新人。
金来来也在队伍里。
不同于其他人脸上的喜气,他笑得有些僵,整个人都陷在一股极大的紧张里,当听着“一拜天地”的时候,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后退半步,死死抓住了身后护卫的手。
不为别的,只因这护卫是他舅易容的。
虽然他舅保证了只想来喝杯喜酒,但他还是好怕他舅突然一个暴起把婚事搅了,万一真出事,那他以后不仅会被自家兄弟嫌弃死,自己也没脸见表哥表嫂啊!
叶帮主的手被他捏得有些疼,但没有理会,仍安静地看着这两个人。
当年那个被乔九活剐的小丫鬟临死前将一切和盘托出,他知道乔九中了阎王铃,但一直以来都以为毒已经解了,直到少林之劫见乔九不受双合散的影响,他这才猜测儿子是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百毒不侵。
他知道儿子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也知道很可能会影响寿数,所以这大喜的日子,他真不是来搅局的,只是想着儿子既然不拜高堂,那他过来看一看总行吧?
他望着身穿喜服的乔九,压下眼底的酸涩,认真当他的护卫。
司仪扬声道:“夫妻对拜!”
乔九和白虹神府那点事人尽皆知,谢凉的父母又不在身边,于是二拜高堂直接省了,跳到了下面的环节。
二人相对而拜,起身时彼此的视线撞在一起。
乔九实在没忍住,低声道:“从这刻起,你便是我夫人了。”
谢凉笑道:“相公,打个商量,我好歹是男的,你把‘夫人’改成‘夫君’行吗?”
乔九:“……”
司仪:“……”
司仪努力装没听见,扬声道:“送入洞房!”
金来来眼见礼成,猛地松了一口气,擦把冷汗,几乎有点劫后余生的热泪盈眶。
他没等哭,便隐约听见一声压抑的抽噎,扭头一瞅,见方延眼眶通红,暗道这小子真的好能哭,问道:“你又怎了?”
方延哽咽:“我高兴,没听过喜极而泣吗?”
窦天烨听见他们的对话,伸手搂了搂方延的肩,望着新人离开,一时感慨万千。
没想到当初最想回家的那个竟是最早成婚的,命运真奇妙。
从啃野菜到今天的谢帮主,我们凉真的棒!
祝阿凉新婚快乐,以后不凉!
——《敌敌畏日记窦天烨》
想说的话太多,千言万语只剩了一句。
爸爸新婚快乐,永远不凉,雄起啊!
ps:我一定是第二个成婚的人!
——《敌敌畏日记方延》
成了婚就是大人了,夫妻间要相互体谅,多多包容。
阿凉新婚快乐,以后不凉。
——《敌敌畏日记赵云兵》
新婚快乐,以后不凉。
——《敌敌畏日记江东昊》
新婚快乐的两个人此刻已经被送回了房。
众人退出去,留下他们自己合卺礼。乔九倒满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胳膊刚搭在一起,他便突然想起谢凉曾经不要脸地和他喝过合卺酒,那时谢凉终于表明了心意,可他却落荒而逃了。
他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认真看着他:“谢凉,我喜欢你。”
谢凉笑着亲他一口:“嗯,我也是。”
他往常总穿浅色的衣袍,清秀中带些狡黠,看着十分和气,如今被红衣一衬,竟透出了少许张扬,既俊美又迷人。
乔九很艰难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说道:“我去敬酒,你等着我。”
谢凉笑道:“那衣服是我自己脱,还是等着你来脱?”
“……”乔九又忍不住教育他了,“谢凉,大喜的日子,矜持点。”
谢凉道:“我这是不懂就问。”
乔九捏起他的下巴,给了一个亲切的微笑:“我的人,当然我来脱。”
谢凉道:“那你可快点,我怕我等不及。”
乔九放弃在这上面和他比不要脸,扭头就走了。
除去天鹤阁的人,来参加喜宴的也就那么几个宾客,一桌就坐满了。
乔九喝了一轮酒便坐在椅子上不动了,人们不敢上前灌他,笑着聊聊天吃吃菜,特别和谐。
酒宴后是闹洞房。
不过这个和没有没区别,整个大堂只有凤楚敢,连赵炎都不想掺和,凤楚见没人陪他,便也作罢了。乔九于是把他们一扔,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洞房。
谢凉也吃了点东西,正无聊地翻着一本书,见他进门,笑着把书一放:“相公回来了?”
乔九耳朵一热,“嗯”了声,走过来坐在床上,问道:“看的什么?”
谢凉道:“我从头到尾给你读一遍吧,来,听着……”
乔九把他手里的书一抽,扔了。
谢凉顿时笑出声,乔九看着他,觉得都多余找话题和他闲聊,恶劣地扯了他的腰带,开始解他的衣扣。
谢凉前倾吻上他,迅速与他纠缠在一起。
直到差不多快要坦诚相对的时候,他才停了停,做了最后的努力:“我来吧宝贝儿?”
乔九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哑声道:“我娶你,当然我睡你。”
谢凉默默看着他。
乔九也看着他,十分的理直气壮。谢凉就知道希望不大,点点头:“成,你来。”
九爷来的结果是谢凉直接睡到了半夜。
乔九又睡不着了,但没有去找人陪自己说话,而是支着头躺在床上,握着他的手看着他。
拥有谢凉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他既有些后悔没有尽早成婚,又对未来有些隐隐的不安。
但看了谢凉一会儿,那些酸甜难辨的情绪又都平息了,慢慢地静下来,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谢凉眼睫微动,清醒过来。
红烛仍燃着,屋里都是喜庆的颜色,他看着乔九,抱了他一把。
乔九盯着他:“饿吗?”
谢凉道:“不饿。”
乔九道:“难受吗?”
谢凉感受一番:“还行。”
虽然九爷是第一次,但他当初的启蒙书到底是没白买,九爷显然认真看过。
乔九打量他:“真的?”
谢凉道:“嗯。”
乔九道:“……也不疼?”
谢凉看看他这谨慎的态度,笑道:“不疼,九爷真厉害,什么都一学就会。”
乔九被夸得很满意:“我也这么觉得,那再来一次吧。”
谢凉:“……”
他想把那话吃回去。
小夫夫洞房花烛的这一晚,各大城市的茶楼依然如往常般座无虚席。
谢凉不想婚事被搅,便没有立刻把万雷堂的事捅出去,免得沈君泽那边又整出幺蛾子,所以他当初让窦天烨给茶楼写信的时候特意约定了日子,正是今晚。
于是各茶楼的说书人在讲完该讲的故事,便拿起醒木一拍,说道:“今日加一场,咱们说一说曾经震惊江湖的万雷堂。”
客人诧异:“万雷堂?怎么没听过?”
说书人轻轻一笑:“没听过的可以问一问家里的老人,想必还有记得的人,这万雷堂要从二百年多年前说起。”
满堂轰然爆笑,以为他是在抖包袱,毕竟没人能活这么久。
说书人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笑着将万雷堂与白虹神府的恩怨细细道来,然后提起五十年前万雷堂卷土重来,又被白道合力击退了。
故事由谢凉提供素材、窦天烨撰写大纲框架、各说书人自己润色,听起来也是津津有味,客人顿时拍掌叫好。
说书人话锋一转:“那场大战至今不过百年,谁曾想他们竟又来了。”
客人们倒吸气:“真的假的,怎的没听到半点动静?”
说书人道:“因为他们怕被群起攻之,便改头换面,将万雷堂变成了千风殿,而千风殿在中原的首领正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沈公子,沈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