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市的夜晚总是格外迷人,八九点的样子,人流攒动之间,到处是一片灯火通明。
唯有陈锐与周围的热闹场景格格不入。
他形单影只的站在一家名叫万宝斋的饭店门口,眼眶因疲惫而略显青黑,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几天没换,一眼看去,显得异常落魄。
站在店门口执勤的保安很快不满他堵在门口妨碍饭店的生意,于是走过来开始找借口赶人:“喂,说你呢,站在这杵着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停车位?赶紧的,滚远点。”
陈锐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霓虹灯下的招牌,转身欲走。
结果脚下刚动,背后却传来一声嗤笑。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陈少吗?”挎着橡胶警棍的保安队长从店里走出来,看着陈锐面露讥讽:“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吃顿饭?李老板要是知道你来了,没准还免费呢。”
一旁一开始出声赶人的保安顿时有些愣神,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心里正有些惶恐,紧接着,就听到了自家队长的呵斥。
“眼睛用来干什么吃的?不知道这是咱们万宝斋的少主?”
这话说得小保安吓了一跳,就欲解释,但随后,又听到自家队长道:“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嘛,这位陈少也就是条丧家之犬而已。”
说完,保安队长哈哈一笑,整个人显得异常得意。
陈锐眼神冰冷,默默地看了眼这人的胸牌,开口道:“李和忠是吧?很好,等我拿回爷爷留下来的家产,到时候第一个滚蛋的就是你。”
陈锐说着,还待放两句狠话,背后却有一辆大众开来,按着喇叭催促他让位置。
他咬了咬牙,见那李和忠面露嗤笑,明白现在再说什么也是空谈,只能忍着气,憋闷的离开。
走出两步,陈锐仿佛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万宝斋的招牌,其上‘庆祝万宝斋成立五十周年’的横幅已经显得有些斑驳。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发誓:“这是我陈家的家业,迟早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的回到这里,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给自己鼓了鼓劲,陈锐有了些动力,一边走一边开始想办法。
脚下不停,他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街心广场。
广场大屏幕上播放的‘南河市美食大赛’节目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观众朋友们,本次南河市美食大赛的冠军已经揭晓,他就是来自万宝斋的李显良!”
“让我们听听评委们的说法。”
画面顿时一转,来到了评委席。
有评委笑道:“李显良李师傅不愧是王宝斋创始人的亲传徒弟,这道翡翠萝卜口感清爽,脆中带韧,看似平常,实则需要几十年的苦工才能完美的将菜品的精髓表现出来。”
镜头里,一个带着厨师高帽的中年大胖子哈哈一笑,一脸的春风得意:“主要还是师傅教得好,我一直存着他的秘方。这道菜工序复杂,做起来比较繁琐,就是在我们万宝斋,也是每天限量供应的。”
他说着,朝镜头表态道:“各位观众以及所有支持万宝斋的朋友,请你们放心,我李显良日后一定更加努力钻研菜品,争取把似乎留下来的产业做大做强,变成百年老店传承下去。”
陈锐看得牙关紧咬,脸上顿时一片怒意。
这个道貌岸然的李显良!为了钱设计抢了我陈家的家产不说,还害死父亲,真是个畜生!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将这李显良碎尸万段。
其中缘由来自于一个月以前的万宝斋五十周年庆。
当时陈锐的父亲陈河宴请宾客,那李显忠知道他为人豪爽喜欢喝酒,就拿兑了工业酒精的白酒哄骗陈河,说是什么特意找来的好酒。
结果几桌喝下来,陈河当场就进了医院不治身亡。不光如此,宴席上的其他宾客因为少量饮用,虽不至死,却也都进了医院。
后来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方到现场调查了下,就判定宴请方承担主要责任,非但没有找出让陈河不治身亡的凶手,还将其他人的酒精中毒归结到了陈家身上。
陈锐也就刚满二十的年纪,没有社会经验,一听要面临巨额赔偿,平日主事的父亲又已去世,顿时就慌了神。
这时候,那李显良突然跳出来,拿着一百万让他先拿去处理赔偿事宜,这就让陈锐对他心怀感激的同时,也完全放松了警惕。
因此,后面他借口说什么证明财产流向,让陈锐签个店面转让协议减少赔偿,日后再还给他,陈锐也信以为真,签了字。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个爷爷唯一的亲传弟子、平日跟父亲陈河称兄道弟的李显忠居然会不不算计的诓骗自己,到后来甚至拿着转让协议直接将自己赶了出去。
要不是最后听到几个之情的人无意中说起,陈锐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其中居然全是李显良的阴谋诡计!
最可气的是这李显良完全不打算给陈锐活路,处处都想置他于死地。
原本前阵子那‘南河市美食大赛’陈锐也报了名,想靠爷爷留下的手艺打响名头,结果初赛就被李显良设计,在盐里混了碱,吃得评委满嘴泡,当场就拍桌子淘汰了他。
此间种种,才造成了陈锐对李显良的恨之入骨。
“叮叮叮。”一阵电话铃声传来,打断了他的念头。
陈锐拿出电话看了眼,接通道:“谁?”
“你好,请问您是陈锐陈先生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南河市市电视台的记者,之前您向我台表示要爆料万宝斋,台里商量了下,觉得是个很不错的新闻素材,所以就派我来采访您,我马上就到您家门口了,您在家吗?”
陈锐连忙道:“你稍等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就挂掉电话,随手拦了辆的士往家里赶。
所谓爆料自然就是指李显良那些龌龊事迹了,陈锐的人脉不足以让他找到替自己伸冤的人,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希望得到社会关注,还自己一个公平。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李显良的无耻程度。
家里原本的房子已经卖掉用来赔偿,所以陈锐最近是租住在一处老旧小区的出租房里。
他很快到了地方,下车就往家里跑,可上楼到了门口,却没有发现电话里那记者的人影。
他站在原地等了会,见还是没个人影,以为是记者还没到,就开门打算进屋去等待。
结果刚掏出钥匙开门,背后就一股巨力传来,直接将他推得一个趔趄,跌进了屋里。
陈锐惊愕的回头,便看到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冷笑着走进来,最后面那个还顺手关上了门。
“小畜生还敢叫记者?怎么,想要找媒体曝光?”领头的大汉笑得异常讥讽:“傻逼东西,李老板从你联系南河市电视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他说着,见陈锐看向门口,又是一声嗤笑:“别想着会有记者帮忙报警,老子们早就把那小娘们打发走了。我看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今天哥几个想让你长点教训,再不滚出南河市,下次直接剁了你!”
说完,他大手一挥道:“上。”
身后几个壮汉顿时一拥而上,砸东西的砸东西,其余的围着陈锐就打。
陈锐捂着头很是狼狈的抵挡着接二连三的拳头,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
这时候有个大汉抓起茶几上的一个小盒子,抬手就打算摔个稀巴烂,陈锐在一旁瞧见,突然跟发了疯一样,叫了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飞扑过去就抢下了小盒子死死抱在了怀里。
那大汉明顿时一阵火大,二话不说抬脚就踹。
“草你妈的小逼崽子,还他妈敢还手?”
这伙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很快,就打得陈锐头破血流,全身青紫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估计是怕打下去出了人命,壮汉们总算是收了手,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随着关门声传来,陈锐有些意识模糊的抬起头,抖抖索索的松开了怀里抱着的盒子。
这东西是他爷爷的遗物,从小陈锐就经常见到爷爷拿在手里把玩,现在算是唯一能留个念想的物件,所以刚才他才会发疯般抢下来。
小盒子是一整块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约莫手掌大小,四四方方,只有正前一面上有个略微的凸起。
陈锐打着颤抬手按下,小盒子就‘啪嗒’一声打开,露出了里面‘榫卯结构’的小院模型。
其内没有一颗钉子,但却非常牢固,加上小院的各个细节也是惟妙惟肖,看起来异常巧夺天工。
见里面完好无损,陈锐总算是松了口气,身子软倒在了地上。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他的倒下,额头的伤口处一滴鲜血也顺流而下,滴在了盒子上。
只是一瞬,他的眼前顿时突然陷入黑暗。
随后,一个银铃般的女声就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灵植小院,新主确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