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时的他偏把这些都忘记了，满脑子只想着自己最爱的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于是，就有了把聂升强行带进密室的行为。而她生前分明只是希望聂升作为一个普通人简单地生活就好，没有那么多的约束，没有那么多的累赘，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呀！不怪聂升的行为反常，只怪他一点儿也没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与义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事已至此，仿佛只有不断地重复对不起方能减轻一点聂朗所承受的内疚与自责。

秦裴然一言不发地看着聂朗，不知自己究竟作何感想。要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聂朗偏不是个可恨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可怜之处；要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聂朗偏不是个可怜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可恨之处。

……不管了，反正她的任务对象与研究对象都不是聂朗，替他想这么多不是自己闲得慌吗？有这等闲工夫还不如多去关注一下聂升呢，起码聂升还有价值，聂朗可是连用处都没有。

这么想的秦裴然就释然了。于是，她果断地抛下了正在内疚与自责的聂朗，直奔了二楼而去。一上二楼，她学乖了不少：“指路。”

系统应声而来并指出正确的路线，一下省了秦裴然不少工夫。不过指不指路是一码事，能不能进去就是另一码事了。

毕竟秦裴然不想一上去就是碰一鼻子灰。

她要的是一次性成功！只有这样才会有成就感。

然而怎么办就是决定性的一步了——

秦裴然决定先试探着来。

她敲了一下门，内里马上传来一声响，听响声像是什么撞在了门上进而碎裂的清脆声响。

“滚！”聂升的怒喝紧跟着传出来。

好吧，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是我。”秦裴然不肯死心地说。

“滚！”聂升还是同样的回答，秦裴然几乎可以预想接下来的事了：只要她不肯死心地问下去，聂升估计就要冲出来一把揪住她再扔她下去了。

没办法，谁让她不滚呢？

【自信与自大只有一墙之隔。】

“我已经很小心了……”

【结果远比过程要重要得多。】

得，跟系统简直没什么好话可说，秦裴然算是看明白了。

当儿子的不领情，当爸的总该领情了吧？

不得已的，秦裴然转移了目标。其实她本无意在聂朗的身上浪费时间，只是因为接触他就有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毕竟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而且这么一来也能消磨时间，兴许聂升还有恢复主人格的可能呢。

秦裴然马上有了相当大的动力。

她走下楼，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地狼藉，转而拉了一把椅子离聂朗稍微近点儿：“您还好吗？”聂朗不作声，半天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秦裴然有些失望，转而就想要离开了，偏在这时候的聂朗就有了动静：“我……说你是来路不明的女孩儿，你居然还愿意留下来啊。”

秦裴然很是无语：首先她不是自己甘愿留下来的，一切都只为了任务对象兼研究对象；其次她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女孩儿，她一有身份二有职业的，跟什么来路不明压根儿扯不上边。

“大概是我的脸皮比较厚吧？……”秦裴然假意附和着，在进入尬聊之前抢先一步改变了话题，“聂升把自己关起来，您应该很担心他吧？”聂朗有一会儿没作声。

秦裴然见他抬头看着二楼的一个方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其实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哪有不疼的时候？即便这对父子的关系不好，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哪能是说不好就不好的？

“你不懂……”聂朗只低喃出一句话，随后他就下了逐客令，“等下我让管家送你回去。”

秦裴然早准备了应对的办法：“可我的钥匙不知道掉在哪儿了，有家回也进不去门。”

可惜了聂朗不吃她这一套：“钥匙重配一把，这事跟管家说一声就行。”

秦裴然还有一招。她伸手一指二楼：“可我是他带回来的，他可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万一出来了找不见我而对您乱发脾气，您这心也不好受吧？”

聂朗回一句：“牙尖嘴利！”虽然说的话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但是秦裴然可以看出来聂朗其实并无恶意。

这也就是说，她可以留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管家进来。他似乎对于周遭的一切都不甚在意，只顾了收拾好一地狼藉就退出去。

太阳已经升上来，早晨的空气很是清冷，天不是透蓝的而是大白的。薄雾缓慢地漂浮，四周围的一切若隐若现的。

秦裴然不由自主地走出去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顿时觉得身心都舒畅了好多。等她进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三份早餐，聂朗的一份已经没了一半，她的一份儿还是热的。

聂升的一份儿——

只怕最后只能是冷掉了吧。

至少喝点牛奶也是好的。这么想的秦裴然自作主张地端了一杯牛奶上去，结果为了牛奶的放置而烦恼不已。

放门口吧，万一门开了打翻呢？就是门开了没打翻，万一聂升一脚踢翻了呢？

放旁边吧，聂升恐怕连看都看不见。

……

最后，秦裴然干脆搬了一把椅子上去，椅子放在旁边而椅背朝着门，牛奶则是放在椅子上，这么一来聂升出来了想不注意都难。

做完这一切的秦裴然下楼来开始享用自己的一份儿早餐，一坐下就听见聂朗对她如此评价：“你好像很爱管闲事。”

秦裴然回以礼貌的微笑。

虽然她更想直接回怼出去，但是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妥。对方不是什么路边随便的小角色，如果表现过于随意了有可能给自己招祸。相较于玩火自焚，秦裴然更愿意谨言慎行。

左右她与聂朗又不是非要硬碰硬不可。

不过……

小小的发表一下意见应该也不算什么吧？就当是回礼了，礼尚往来嘛。

“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多管的不见得都是闲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