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秦本之就要受不了了，翟元也不愿看秦裴然这么自我折磨。直接上前一步拦腰抱住她：“这么晚了该是时候休息了，今晚就宿在这儿吧，明日一早再回去。”

秦裴然还没能说话，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本之得以松一口气，即使翟元命下人将他捆绑紧了扔进柴房好生看管着，他也还能欣然接受。俗话不是说了吗？‘好死不如赖活着’。既是活着就还有希望，何必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这么想的时候，下人已经捆绑好了秦本之，而后两三个人合力将他扔进柴房好生看管起来。

秦本之的手脚被捆绑住不能动弹，但他的嘴还能说话，正好那两三个就在自己的附近，要搭话也容易。其中一个看着个子挺小挺瘦的，可一双眼睛圆溜溜地转，一看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其余两个都是身强力壮的，也不知一个小个子跟过来干什么。

其实这小个子可聪明了呢，因为个子小不易在块头上占得优势，于是他就尽耍些小聪明之类的，倒把大个子哄得团团转，彼此相处融洽了办什么事也都能替他行个方便什么的。

这不小个子看上了这差事。与平日的哥儿们说一声，哥儿们办事就把他偷摸捎带上，好在他的个子小，东躲西藏的居然也没被谁发现。这不原先该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哥儿们办的事，让小个子硬生生钻了个空子。

当然了事后小个子也要分一杯羹出去。

这是规矩。毕竟事要成第一不可或缺的就是两位哥儿们的暗中帮助，要不好事怎能落在小个子的头上，一早就没了他那份儿。

现下待在个密不透风的柴房，这环境要多差有多差，秦本之一辈子没有过这等委屈。

俩身强力壮的已经睡熟了，只小个子的眼睛还在兴奋地发着光。他如一匹饿狼死死地盯住秦本之，也不着急催他，只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看。

秦本之明白他在耐心地等待什么，一出手也很大方：“在我的身上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你先拿去，等你把我放了再有两千两作为我对你的酬谢。”

小个子立马猴儿似的摸索起秦本之的衣裳，果然在他的身上搜出一千两。原是秦本之预备万一备下的救急钱，不想救急钱摇身一变成救命钱了。

“放了您？您当我傻是不是？你走了督公问我要人怎么办？我答不上来就只能掉脑袋，怎么？您是急着看我一命呜呼了吗？”

秦本之一时语塞。

“依我看您哪，身上有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吧，您是将死的人了，这身上有再多的钱也没处花，阎王爷是收纸钱的，真金白银在他那儿还不如一堆废纸呢。您看我这儿还有俩哥儿们，他们多少也得沾润点儿不是？”

小个子的话一套接一套，愣是教秦本之迷了头，楞头磕脑的竟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小个子，小个子得了钱，立马喊醒了俩哥儿们，仨人抱成一团数了钱就分成均等的三份儿。

谁也没多得或少拿一分钱。

如此公平公正又公开，合作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了，你还不能放我走吗？”没了钱，秦本之只有活命的飘渺希望了，若是连这一点希望都没了，那他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了呢。

“我不是跟您说了不能放您走吗？您的记性怎么这么差？”小个子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他的俩哥儿们得了钱，高兴了也愿意听他的话。现下小个子一不耐烦了，他们就把错都归咎在秦本之的身上。

从前的秦本之是老爷，他们作下人的尽管对他点头哈腰的任他差来调去。可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了。从前的老爷沦落至此就是连下人也不如，他们也不必对他再毕恭毕敬地伺候，谁都能欺辱他，谁都能甩脸子给他看。

“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还当自己是这秦家的大老爷吗？也不照镜子看一看你。”

“就是，都成这样了还不知好歹呢。”

“要不现在就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只要不把他整死了就成。”

……

于是，仨人就在个柴房对秦本之拳打脚踢的，还把他骂了个痛快。这么折腾了一宿，他们与秦本之都累了。他们是互相挨在一起睡过去的，秦本之则是头歪在一边昏死过去的。

天亮了，翟元一晚上都没合眼，秦裴然则是因为原主的声音在耳边聒噪的缘故而很早就起来了。

她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我去一趟柴房，你……”翟元将纸笔递出去。秦裴然就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我要找到娘亲的尸体。

翟元凝眸看了一会儿，终是勉强答应了：“但你不能独自去找，需得有人跟着你。”秦裴然摇摇头，转而在纸上写下另一行字：尸体就在这里，我不出去。

翟元还是执意要有人跟随。

秦裴然急于脱身也只能应了他的要求。

因为有原主的帮忙，尸体找起来很不费力，只一会儿便找到了。挖出尸体，秦裴然不顾尸体上满是泥污，一把扑上去抱住尸体便开始痛哭，原主的声音仿佛骤然放大了一般直撞得耳膜生疼生疼的：“娘亲……娘亲……娘亲……”

随后，秦裴然感觉到心痛，仿佛是一只手死死攥住了自己的心脏。心脏剧烈地一收一缩起来，那股剧痛丝毫不能缓解。

秦裴然险些就要支撑不住了呢。

她的眼前一阵发黑，眼睛有一瞬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耳朵还能听，心脏还在痛。

这些原不该是她来承受。

……

“该走了，岳父大人。”另一边的翟元来到柴房，也不管三个看管秦本之的人在昨夜一起干了什么勾当，只管来将秦本之带走。

“走？去哪儿？”秦本之原是晕死过去了，偏是翟元一进去便惊醒了。

“自然是岳母在哪儿。”翟元故意凑近他的耳畔，一字一句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您就去哪儿了。”

说罢，翟元便一路拖着惊魂未定的秦本之来到秦裴然的面前。大哭过一阵的秦裴然也一下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大抵是因为原主的执念已了，感情也宣泄尽了。

现下，她已经听不见原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