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忽闻子清淡然的一句话：“她同我一并进宫，你们先去往九弟府上安顿下。”
原来秦裴然的踌躇不过是子清一句话的事儿，这就是差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秦裴然哪怕是装装样子也要推脱一下，毕竟程语嫣和程念都看着呢，怎么的也得给个台阶下是不是？
“我还是不进了吧，皇上也一定不想见我的。”
谁知子清直接一针见血地指出：“的确，他怎会愿见武林盟主的女儿？不过由我带着你去，他不见也得见。”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的别扭呢？应该不是她听错了吧？
秦裴然还在想，子清已然扯着她的一条胳膊走向宫门。
见状，程语嫣下意识就要跟上去，程念与九皇子却都不约而同地拉住她，程念只是对她轻摇了摇头，九皇子则是直接跟她说的：“五哥的脾气说一不二，我看你痴心一片就好心提个醒儿，别自己上赶着找不自在了。”
程语嫣虽无言以对，但也着实不甘心。奈何一个程念一个九皇子一同拉着她，她就是驳了程念的面儿，九皇子的面儿也是必须给的，哪怕是看在子清的面儿上。
一时间，程语嫣陷进了沉默，程念就是有心也不知说些什么，还是九皇子打的圆场：“既是五哥说的，你们这就去往我府上安顿下来吧，过会儿五哥也一定会来府上与你们会合的。”
要说这九皇子对待程语嫣与程念真个是一百一的客气了。
“九皇子说的是，我等这就去往你的府上安顿了。”程念在旁附和着，程语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另一边——
秦裴然与子清一同走着，沿途遇上个宫女或太监，秦裴然总是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就为图个新鲜劲儿。子清竟也愿意由着她，只是手一直牵着。偶尔秦裴然试着挣脱一下，子清便马上牵紧一分。
难不成还怕她走丢了吗？
“你是不是应该松开我了？”秦裴然终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子清兀自瞪了她一眼，那一个眼神已然传达出他的意思——多说无益，那牵就牵吧，她也不是连个手都不能牵的。
不过牵手是没问题，然而面见圣上这么重大的事也不能说着玩儿，要不然她就不跟着面见了吧，哪怕是让她等着也好。
【怎么？你是害怕了？】系统跳出来揶揄着。
“我没怕。”秦裴然下意识地嘴硬道，系统有一会儿没言语，到底是秦裴然先没绷住了，“……一点点怕。”
要是圣体康健还另当别论，关键是这圣体一直就没见过好起色，万一等会儿正说着话呢，忽然一口气上去了下不来怎么办？召御医也要赶得上呀，她可不想自己平白无故的落一罪名。
“我能不去吗？”一直的走到金銮殿前，秦裴然是真的不想多走一步了。
子清挑眉，倒也不说能与不能，只是问她道：“你确定？”秦裴然连连地点头。
结果没一会儿，她便后悔不已——位于顶端的金銮殿内突然涌出数不尽的文武百官，一个个步履匆匆的。秦裴然还没将他们一个一个看仔细了，他们忽然先自己站定住，左右两边的台阶上各站一个。
而后齐齐地大声喊道——
“恭迎五皇子回宫——”
“恭迎五皇子回宫——”
“恭迎五皇子回宫——”
这阵仗！哪是恭迎什么五皇子的？分明就是堵死她的退路的。
【你就去呗。】系统也在劝着。
秦裴然闷不吭声地想了一会儿，终是妥协了：“走吧。”
子清闷笑一声，转而忽然松开了手。秦裴然下意识的想要握紧，一看两旁的文武百官——林林总总的那么多双眼睛呢，仿佛全盯在她一人的身上。
……还是别了吧。
“自己跟上。”
“好。”
看似一眼望不到边的台阶这么一级一级地往上走，每一步都是距离那顶端的金銮殿更近了一点。然每走上一级台阶，两边站着的官员就要恭恭敬敬地跪下来，越往上走也越觉得优越。
可是……这真的好吗？
秦裴然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看向子清，因走在略后面一些，秦裴然最多能看见的只是子清的后背，因而也就看不见他的脸上是何表情。
不过照她的一番推测——大抵上应是十分凝重的吧？
“那只猫还在原来的客栈吗？”秦裴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居然无故地提起了那只小黑猫，她也是刚刚想起它来的。
闻言，子清的身形猛一顿住。就在秦裴然误以为将要发生些什么的时候，偏偏什么也没发生——好似子清只是略停下来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就继续往前走。
这一路，终是静默无声的。
直至最终登上顶端——进到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内。
内里最高也是唯一的位置上端坐着的正是当今圣上——或者应该说是表面上看来精神饱满实则已是虚弱不堪的圣上。
秦裴然兀自低着头没敢往起抬头来看一眼，倒是子清与圣上一直对视着。
分明是父与子的关系，此刻俨然成了君与臣的关系。
纵然圣上颤巍巍地伸出一只布满了皱纹的手，嘴上也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目光更是充满了溢出来的殷切与期盼。子清仍是一动也不动的，既没有像一般君臣似的跪下来行大礼，也没有走上前去握紧那一双看似马上就能无力垂落下来的手。
整个儿大殿寂静无声了好一会儿，始终低头的秦裴然甚至连自己一呼一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你难受吗？】
“我现在就想找谁来打一顿。”
【那你怎么还不出声？】
“我出声？合适吗？”
【除了你，还有谁出声合适的？】
未等秦裴然开口，接下来的现实就先狠狠地打了系统的脸——原先跪下的文武百官忽的一下涌进来，各自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规矩地站得笔直。虽没一人出声，单说气势也强了好多。
秦裴然瞬间的就有了底气，心下也镇定了不少，尽管她仍然的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