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知在碎叶城定下了人族未来开放包容的基调，武媚开始着手组建异闻司，而异闻司除了正常的官员之外，还需要许多修行者，毕竟这其中涉及到许多妖怪，只靠讲道理肯定是不行的。

与组建异闻司同时进行的，就是那条连通西牛贺洲和东胜神州的直道，这将会是一个不亚于万里长城和大运河的伟大工程，一时间人族掀起了如火如荼的大建设。

修一条数十万里的直道，这可不是修一条路那么简单，直道的要求极高，放在后世就是修高铁修高速，直道所通之处必然带动沿途经贸。

当狄仁杰等朝中大臣返回神都洛阳后，沈行知又在碎叶城待了几日，很快他就得到消息，三藏和西征大军已经过了荆棘岭，不过并没有看到木仙庵和那几个草木成精的妖怪，估计这些精怪早就藏了起来不敢露面。

说起来这六个妖怪也是附庸风雅之辈，他们似乎很仰慕人族的文化，如果可以的话沈行知倒是允许这些妖怪进入人族。

沈行知不知道的是，这六个草木妖怪虽然没有出现在三藏和西征大军面前，却是出现在了李白跟前。

李白随军西征，不过他和晋阳公主没有跟着大部队，两人也是东一下西一下，还会去那些西行根本不会路过的地方。

这一日两人来到一处景色宜人的山涧，远远的就看到有一座石亭，亭中还有人头攒动，那些人都是衣着古风，高冠博带看起来像是一场文人聚会。

“此地远离城镇，这些定是妖怪无疑，只是这些妖怪看起来平和中正，并没有血腥煞气，估计是一心修道的妖精。”晋阳公主渐渐的放下警惕。

“那过去看看吧，这些妖怪看起来挺有情调的。”李白显得很好奇，因为他远远的就听到，这些妖怪好像是在举办诗会。

很快李白和晋阳公主就出现在石亭外，二人出现倒是将几个妖精吓了一跳，他们原本住在荆棘岭，就是因为害怕人族大军西行这才搬离了荆棘岭，没想到在这里还是遇到了人族强者。

“你们别怕，我们姐弟二人只是路过，不知能否讨杯酒水喝？”李白主动开口说道，他比晋阳公主更善于交际，一句话也让几个妖精长舒了口气。

这六个妖怪分别是松、柏、枫、桧、竹、杏所化，除了杏仙是化作妙龄女子，其它五个都是耄耋老翁的形象，看起来倒是很和善。

几个妖怪放下警惕，加上李白和晋阳公主都是谈吐不凡，很快就变得气氛融洽，而当李白知道这几人正在举办诗会时，接着酒劲也随口吟了一首诗，顿时让六个妖怪惊为天人。

李白的诗那自然是极好的，六个妖怪对李白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那杏仙看向李白更是媚眼含春。

妖怪行事与人总有些不同，这几个妖怪虽然处处学着人族的样子，却少了人族的含蓄和矜持，那五个妖怪老头看出了杏仙的心思，直接开口就撮合起李白和杏仙来，倒是引得晋阳公主大笑不止。

李白连忙表示拒绝，杏仙见李白如此决绝，便也直接问道：“公子是瞧不上小女子山野之人，看不上我这蒲柳之姿吗？”

“不是不是，仙子姿容绝色，但这感情总要两情相悦嘛......”李白有些尴尬的说道，说道最后一脸求助的看向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对李白这态度还算满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李白拒绝杏仙时心中还有些高兴，但她有喜欢看到李白的窘样，此时也没有出言帮忙。

李白见晋阳公主一副看戏的样子，便神色一正的继续说道：“再说我老师刚下了令，人族虽然开放包容，但是也不能私自与妖族异类通婚，我与仙子人妖殊途，我们不合适的。”

“不知小友的老师是谁？这人族开放包容又是何意？”松老有些不解李白的意思，便开口问了一句。

杏仙虽然心中失落，但她们妖族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并没有因为李白的拒绝而寻死觅活的。

“你们还不知道？人族已经在几个城市试点，允许妖族等外族进入人族游历，家师正是监国。”李白满脸骄傲的说道。

六个妖怪闻言面面相觑，杏仙却是更加神色黯然，她明白自己刚才是有些高攀李白了，现在的李白也是准圣门徒，可不是她一个没有根脚的小妖精能高攀的。

“若几位想要去人族，我可以为你们写封信，只要你们去异闻司备案，就能合法进入人族了。”李白对这几个妖怪还是很有好感，主动提出愿意修书一封介绍他们前往人族。

这几个妖怪早已仰慕人族，一听李白的提议顿时喜出望外，李白也很爽快的写了一封信，而后又诗酒相伴宾主尽欢的散去。

沈行知在碎叶城待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出现在西征大军中，而此时西征大军正好来到了原著中黄眉童子所在的地方。

只是这个地方如今只有光秃秃的一座山，没了什么小西天小雷音寺。

“这一路走下去，要到比丘国才可能遇到南极仙翁的白鹿了，这段时间倒是可以去那个地方看看了。”沈行知想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便将一个想了许久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他只带上姜璃，说要姜璃陪他去个地方，姜璃自然欣喜无比，两人聚少离多，能够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

“夫君是要去什么地方？”姜璃满心的期待，她就像一个新婚妻子要去度蜜月一般，恨不得好好规划一番。

“先去地府，拜会一下后土娘娘。”沈行知说着就带上姜璃去了地府。

“既然是拜会，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吗？也不带点礼物什么的？”姜璃还真有一个妻子的模样，此时竟还想的如此周到。

沈行知想了一下，无所谓的说道：“后土娘娘什么都不缺，她缺的咱们又拿不出来，就这样吧。”

如今的地府因为后土的回归，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地府更加井然有序，而且殿阁宫室也多了不少，沈行知看到在原本地藏驻守的十八层地狱的位置，一座比鬼门关还要庞大的宫殿群出现。

很快沈行知就带着姜璃见到了后土，正是在那座新的宫殿群中。

“今日携内子拜会后土娘娘，没有打扰娘娘清修吧？”沈行知见到后土很是客气。

可是让沈行知没想到的是，后土还真没将他看着外人，竟然随口就说了一句：“带着老婆来我这蹭吃蹭喝，连个礼物都不带，你这人皇做的可真是抠门啊。”

姜璃一听险些笑了出来，沈行知先是尴尬的一笑，不过又很理直气壮的说道：“内子本也提醒过我，可是我想以娘娘的身份，寻常东西你肯定看不上，如今人族百废待兴，我更是穷的两袖清风，连唯一的兵器都还是借冥河老祖的.......”

沈行知故意卖惨，他和姜璃都知道，后土这样说是真把他们当朋友了，也不是真想要什么礼物。

“好了，打住。再说下去是不是还要我来接济你了，告诉你没门。说吧，今日来地府可是要我做什么？还是你想好了最后一个要问的问题？”后土打断了沈行知的卖惨，一句话就拉回到了正题。

如今的后土是女儿国王的身躯，她也完全变成了一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性格，甚至这性格还非常讨喜。

“在下先于娘娘悟出红尘道，这心中一直有些愧疚，近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觉得或许对娘娘有帮助，所以今日想与娘娘探讨一下。”沈行知也比先前正式了不少，他今天来地府找后土可是带着好几个目的来的。

后土闻言顿时也来了兴趣，立刻说道：“说来听听。”

“娘娘以念头化为女儿国，自然已经体会了红尘百态，可女儿国虽然包含了红尘种种，可终究没有男人，娘娘可曾体会过男人的身份？”沈行知很认真的问道，但这个问题其实也有些尴尬。

后土明显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她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不曾有过。”

“看来娘娘也是放不开啊！”沈行知理所当然的说道。

“难不成你还体验过做女人？”后土也是毫不示弱，一句话问的沈行知也是尴尬不已。

沈行知尴尬的说道：“要不我说也呢？我自然也放不开了，确实还没做过女人......”

姜璃在一旁听到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觉得又好笑又莫名其妙。

好在沈行知很快就解释了起来：“听说圣人都是无形无相，也没有性别定义的，所以我们是不是也该男女的人生都体验一下？这才是完整的红尘吧？”

“你要做女人？让我去做男人？要不咱俩换换身体？”后土看着沈行知，忽然说出一句让姜璃险些岔气的话来。

沈行知也没想到后土是啥都敢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倒不至于，到了你我这种层次又何须那么麻烦，我是想与娘娘交换一枚念头，这念头中有我游历红尘的经历，而娘娘的念头有女儿国百姓的经历。”

后土想了一下，忽然大有深意的看了姜璃一眼，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真是羡慕妹妹找了个好夫君，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真正的红尘道，这才是真正的人。”

说完后后土眉心就飞出一枚晶莹的念头，里面包含女儿国所有的记忆，那是一个国家无数代人的记忆。

同时沈行知眉心也飞出一枚念头，里面是他修炼红尘道时经历的无数事情，还有他对红尘的感悟，可以说除了没有隐私部分，沈行知几乎把自己全部记忆都交换给了后土。

姜璃一时间没明白后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沈行知心知肚明。

因为两人这念头都蕴含太多庞大的信息，而且因为正好是与自己性别相反的记忆，要将其全部炼化直到融合成自己的，这将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其实除了这种办法之外，还有另一种更简单更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元神双修，两人的记忆就能完美的交流融合。

到了沈行知和后土这种层次，元神双修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他依然选择了最麻烦最耗时的办法。

两人各自得了对方的红尘记忆，后土对沈行知越发刮目相看，她的神情也变得从未有过的认真，而后对沈行知讲出了一个从未对人说过的秘密：“当年我身化轮回，其实已经触摸到了混元之门，你可知我为何没有跨出最后一步？”

沈行知和姜璃都是一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与混元有关的，而且还是一个触摸过混元之门的存在亲自讲解。

他对着后土拱手一拜，神情显得无比庄重。

“因为我发现所有的混元圣人都在回过头来变成一个人，无形无相，是混元圣人的标准，可这也成为了混元圣人更进一步的桎梏，他们不仅一个个化形为人，更是在弥补自己丢失的属于人的那一部分。至少我就知道，诸圣之首的太上，费尽了心机谋取了一具人族身躯，通天圣人更是亲自降临殷商，过上了一段人的生活，其它混元也都以各自方法在补全这一部分经历。所以我就想在成就混元之前，先将其补全，这样或许还能先诸圣一步，现在你知道诸圣为何不遗余力的研究人族了吧？”后土的每一句话都震撼着沈行知，他万万没想到，人族身上还有使得混元圣人更进一步的秘密。

“混元之上便是天道，既然已经有了道祖珠玉在前，那时候也没有人族，诸圣为何不走道祖之路？”沈行知很快又发现了一些说不通的地方，他连忙向后土问道。

后土对沈行知也是知无不言，立刻就解释道：“天道圣人凌驾于混元之上，这个说法确也没错，可天道是唯一的，也就是说一个世界只有一个天道圣人。所谓天道圣人也不过是取巧的手段罢了，混元之上更高的境界应该是彼岸，诸圣包括我在内，对人族的好奇还有研究，都是为了到达彼岸之境。”

沈行知的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这些信息才是真正的洪荒绝密，恐怕也只有触摸到混元的后土这种存在才知道。

原本以为准圣就很牛逼，原来还是垃圾的不行，整了半天触摸到混元也才仅仅是大道的开始。

不过在短暂的震撼之后，沈行知忽然想起了刚才后土的一句话，于是他连忙问道：“娘娘说通天圣人曾降临殷商过了一段人的生活，那他是不是化名为殷姓？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殷素之？”

后土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沈行知思维如此跳跃，还以为沈行知会问出什么了不起的问题，没想到却是通天圣人的八卦。

对于这类八卦后土本就不怎么关心，她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于是便随口答道：“这倒不曾了解，不过想来应该是姓殷的，毕竟通天也是混元圣人，不至于化身乞丐之类的吧？按理说他是要补全属于人的部分，有个妹妹也说得通。”

“确实说得通，这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截教会站在帝辛一方，怪不得通天圣人最后会亲自下场，恐怕他已经补全了自己想要的！”沈行知喃喃自语的说道，这一刻许多的疑惑都迎刃而解，原本许多不合理的地方都变得合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