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与温暖。
梦。
与真实。
在叶籽心的感知里不停地交织着。
她疯狂地做梦。
陈楚砚, 父母, 宫妍, 奚若晓……各种各样的人在她的梦境之中疯狂地穿梭着。
那看不清脸的父母一会儿抱着她说:“心心,我们一直再找你——”
一会儿又嫌弃地将她推开, 冷漠地说:“你是谁啊?我们已经有自己的儿女了。”
陈楚砚一会儿温柔地亲吻着她, 用最蛊惑人心的声音说:“心心, 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你了,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
一会儿他的怀中又抱着另外的美人,高高在上地鄙夷着她:“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我突发善心救回来的土丫头,凭你也配获得我的真心?”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叶籽心痛苦地想——既然明知没有结局, 又为什么要开始呢?
为什么要像一只飞蛾一样, 明知前方的结局是“灰飞烟灭”, 却非要去扑火呢?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唔……”叶籽心痛苦地呻丨吟了一声,在半梦半醒之间勉强眯开沉重的眼皮——
微薄的晨光笼罩于帐篷之上。
陈楚砚那如画般的眉眼就出现在叶籽心的眼前。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已经牢牢地深陷于陈楚砚的怀抱之中了。
陈楚砚用指尖将叶籽心额间的一缕发丝轻轻拢到她的耳后, 声音压低:“醒了?”
叶籽心眯着眼睛, 混沌地“唔……”了一声, 便吭哧吭哧地在陈楚砚的怀中转了个身。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
叶籽心转过身之后, 慢慢地往前凑了凑,想要脱离陈楚砚的怀抱,不料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她刚往前蹭了一下,便又被对方揽回臂弯里。
叶籽心:“…………”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越来越……难以控制!
叶籽心无奈地闭上眼,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个小时,直到太阳彻底从地平线升起, 挂在天边,她才再一次苏醒过来。
她的身上被严丝合缝地裹了两层的毛毯,四处望了望,陈楚砚已经不再帐篷里了。
叶籽心独自在帐篷里又躺了几分钟,才从帐篷之中钻了出去——
她刚钻出一个小脑袋,还没等她看清楚外面的一切,整张脸便被一张湿润的毛巾给糊住了。
“唔……”处在懵逼之中的叶籽心强行被毛巾擦了脸。
十几秒钟之后,毛巾离开了她的脸,叶籽心呆愣愣地抬起脸——
陈楚砚正蹲在帐篷前,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叶籽心肉嘟嘟的脸蛋,“早晨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洗小脏脸。”
“…………”叶籽心委屈地嘟了下唇,轻声说,“陈先生为什么说我是小脏脸……”
陈楚砚挑了挑眉梢,顺便将手中的毛巾折叠了两下:“昨天晚上没有洗脸就睡了,在梦里一会儿哭一会儿叫的,脸还能不脏?”
叶籽心:“…………”
她昨天晚上做梦……哭了吗?
叶籽心正拧着眉回想昨天的梦境的时候,突然“啪——”地一声,帐篷整个落在了她的身上。
“…………”被帐篷给埋住的叶籽心扑腾了两下才钻了出来。
她微微皱眉地看向陈楚砚——
只见他已经面无表情地在收帐篷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虽然他的眉眼处是十分温和细致的,但这个男人的气场就是那么的冰冷狠辣、高高在上,不知道是他天生如此,还是在多舛的命运之中逐渐给自己套的保护色……
他孤独、他狠绝,他阴晴不定、他不按套路出牌、他从不与人交心,他就是“陈楚砚”这个世界之中的绝对中心。
对她……
好像也没什么例外的。
他好像喜欢上她了,他会一次又一次地吻她,他会在夜晚温柔地拥抱着她、哄着她睡觉……
会亲昵地问她“醒了?”,会主动给她擦脸……
但也会冷冰冰地对待她,不理她……
唉……
这就是陈楚砚,这才是陈楚砚!
“…………”叶籽心没有说什么,为了不妨碍陈楚砚收帐篷,她赶快从帐篷堆里爬了出来,拿出一瓶水,走到一边去刷牙漱口。
等到叶籽心回来的时候,陈楚砚已经收好了帐篷,也给叶籽心做好了一个三明治。
叶籽心坐在陈楚砚的身边,和他一起吃了早餐。
***
他们两个人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
而是继续往下走。
又走了几个小时,叶籽心终于开口道:“陈先生,我想离开了。”
“嗯?”陈楚砚微微一笑,用指尖轻刮叶籽心的鼻尖,“怎么?养尊处优惯了,过不了苦日子啦?其实在野外住帐篷,吃三明治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叶籽心立刻摇了摇头:“陈先生又取笑我了……对于我来说,只有过不惯的‘好日子’,没有过不惯的‘苦日子’——”
说完,她落寞地垂下了脑袋。
“…………”陈楚砚沉默了几秒钟,慢慢地伸出双手,捧住叶籽心的脸颊,微微抬起来,在对视之中,他用大拇指尖在她的下唇轻轻擦过,声线一如既往地冷,但语气却放柔了不少:
“生气啦?哥哥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叶籽心又晃了晃脑袋:“我怎么可能生陈先生的气呢?”
“回去也好——”陈楚砚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你需要回去准备报考的事了吧?”
叶籽心如实地点了点头。
陈楚砚自然而然地牵起叶籽心的手:“想好报哪里了吗?”
叶籽心小声回答:“没有……”
“随便吧。”陈楚砚漫不经心地说,“你只要报京城的大学就行,这样你可以不用住校了,或者时住时回家,比较方便。”
叶籽心看了看陈楚砚,没有说话。
***
下山的过程中,叶籽心一直被陈楚砚牵着走。
他们没有再从“悬崖吊桥”的方向下山,而是直接从现在的山下去的。
一路上两个人只是手牵着手,沉默不语。
耗时六七个小时,马上快到山脚处的时候,手机有了信号,陈楚砚给司机发了一个定位。
他们达到山脚处,司机正好开着陈楚砚的奔驰越野车过来。
回京的路上,叶籽心除了睡觉,就一直闷闷不乐、心思重重。
离开京城的这么些天,陈楚砚的生意上堆积的工作如山,一路上他要么在开车,不开车的时候就是在不停地接电话、打电话。
他问过叶籽心几次“你怎么了?”,叶籽心的回答都是“没事,没休息好……”
以往叶籽心在陈楚砚的面前,不说是逆来顺受,也是一个完全听话的乖孩子,她无条件信任他,不敢在他的面前说谎话。
当她说“没休息好”的时候,陈楚砚根本没想好叶籽心有欺骗他的可能性,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柔声说:“睡一会儿吧。”
可是只有这一次,乖乖女叶籽心给陈楚砚憋了个大招。
***
回到京城。
叶籽心在卧室里闷了三天三夜。
然后她就回到了京城一中——尽管学校领导和班主任都说她可以在家填写完志愿表拖班长上交。
第一,她不愿意再和那个奇怪的男班长有任何私交。
第二,她不能一辈子躲着同学、躲着人群,她总要去面对。
好在到了京城一中,同学们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异样的眼光,表面功夫依然不错。
几个平时玩的比较好的同学凑到叶籽心的面前:“籽心,你准备报考哪个大学啊?”
“废话!”坐在叶籽心前桌的女生说,“籽心这么强,肯定不是t大就是p大!”
叶籽心只是微微地笑着。
“籽心!你给个准话!我也想试试top2,但少一个竞争对手也是好的,你要是报t大,那我就报p大,你要是报p大,那我就报t大啦!”
叶籽心又笑了一下,柔声说:“你喜欢哪所就报哪所啦,不要看别人。”
大家又叽叽喳喳了几分钟,班会开始。
班主任给大家讲了各自报考事宜,以及各大热门学校和热门专业。
班会结束,班主任坐在前台,同学们按照学号走上前去,班主任会根据估分情况给一些报考建议。
到了叶籽心,班主任立刻眉开眼笑着说:“叶籽心,你可是我们一中的传奇人物了!又是校花又是学霸,一年之内连跳两级,又能估出top2的分数!”
叶籽心淡淡一笑:“我应该感谢老师们。”
“算了吧!别客套了!老师们在学校教了这么多年书,也没见个个都是叶籽心!”
***
回到家,叶籽心又翻了翻各大高校的往年录取分数线的小册子,再看向自己空白的志愿表。
叶籽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抿了下嘴唇。
——陈楚砚就在客厅里,正端着他的电脑开视频会议。
叶籽心最后做了几分钟的思想挣扎,最后,她拿起笔,坚定地在志愿表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她的报考志愿。
写完之后,她愣愣地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将志愿表塞进了录取分数线的小册子里。
她又深深地吸气、呼气地重复了好几次。
然后叶籽心抱起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里。
***
叶籽心往浴室里走的时候,陈楚砚刚好结束一场视频会议。
他端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向她,轻声叫她:“心心?”
叶籽心聪耳不闻。
状态不对。
情况不对……
陈楚砚微微皱眉,当叶籽心关上浴室门的时候,他将笔记本电脑单手放在茶几桌上,站了起来。
路过浴室的门口的时候,陈楚砚住了下脚,几秒钟之后,他走进了她的卧室——
径直走向叶籽心的书桌,他将指尖的香烟塞进唇间,自然地翻开她放在书桌上的小册子,再拿起她的志愿表——
只看了一眼,陈楚砚的眉心立刻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
温热的水流从上而下。
叶籽心往掌心里挤了一些洗发水,正在苦恼地搓揉着自己的发丝——
“砰——”的一声巨响。
浴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叶籽心脱口而出一声“啊!”,她下意识地用双臂抱在胸前,蹲了下去,她猛地抬起眼——
陈楚砚一脸冷漠地叼着香烟,一步又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抬起一只手,慢慢悠悠地关掉了花洒,将手中的志愿表甩到叶籽心的面前。
叶籽心满眼惧色,瑟瑟发抖地看着他。
陈楚砚毫不客气地用指尖捏起叶籽心的下颌,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可声音之中满是阴冷:“这是什么东西?翅膀硬了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哇!砚哥光顾着生气,都没发现已经看到了小心心的裸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