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原人觉得在家族里没有必要认清楚每个执行人的官职,记住那些大人世界的称谓实在是太麻烦了。哪怕是执行人,他们同时也是领导,所以白马原人在家族里见到领导、领导或者不知身份的成年人时,一律用"领导"来称呼。
他和"领导"们打招呼时,如果是插肩而过,那么一律用"领导好,领导再见"来首尾呼应。
"你给我站住!"
白马原人抓住了冢原橘子的手,惊险地闪过了教导主任的老婆婆扑袭。一击不中,教导主任还想继续追赶,虽然她已经四十八岁了,可是当她遇到问题执行人的时候,总是会回到十八岁,身体里的机能开始年轻起来。
像白马原人这种以留执行人代表身份煽动家族执行人早恋的行为,有损家族的作风纪律,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必须给予严厉的思想手段教育。
最让教导主任生气的是,白马原人的煽动早恋行为居然很成功。这简直就是在名侦探柯南的面前杀人,是对正义的一种挑衅。
但是领导拦住了教导主任。
"别追了,那孩子如果固执起来,哪怕是狂风骤雨加袭的大海也无法阻止他扬帆起航的决心。"
"领导,这样真的好吗?"
"都一年了,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孩啊。或许将他留在东瀛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过,谁知道呢?"
修行场演讲台上的灯光道具开始拆卸,执行人们也开始搬起小凳离场。虽说新来的留执行人代表先跑掉了,但是负责善后工作的***还是有的。
虽然已经不是留执行人代表了,但是学姐大姐姐的威望还在,她担任起了修行场中的善后工作。即便如此,她对于略微拥挤的人群的疏导作用非常有限,仅仅是不停地在话筒中说:"请不要着急,每个部门在部长的带队下有序离开。"
有一名双马尾金发的萝莉系女孩走到学姐大姐姐的身旁,她碰了碰学姐大姐姐的手,然后将自己的小手钻进学姐大姐姐的手心里。
"感觉新来的留执行人代表怎么样?"
面对学姐大姐姐的问题,女孩没有说话,她不喜欢说话。她将记事本放在演讲台的桌子上,一边手拿着笔在上头写写画画。
姐姐,这就是你选出来的接任者吗?
学姐大姐姐摇摇头,她很欣赏白马原人,可是让白马原人担任留执行人代表这件事,确实和她没关系。
"继承者的人选可不是我能够决定的,白马原人可以上台只是因为家族的规矩而已。不过我现在有一些惊讶,昨天他在执行人会议的人员交接仪式上干瘪得和个茄子一样,没想到今天就雄起了啊。"
女孩想了想,又写了一些东西。
可能是人多的时候就会兴奋吧,我只套一件长裙的时候,也喜欢在人多的夜晚转悠。
"妹妹,你现在该不会..."
学姐大姐姐抱住了女孩,警惕地看着四周。她很想确认一下女孩制服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可是她先要保证任何敢靠近女孩五米之内的男人都会被她瞬间抹杀。
女孩拿着记事本,上面写着:
现在是穿着的啊,姐姐!
学姐大姐姐放心了。
不过修行场里却因为她们两人而变得更加拥挤了,这对姐妹花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太过于诱人,一名温柔魅力大姐姐抱住了一名弱气萝莉小学妹,强烈的视觉差勾勒出天堂地狱交织的美感,仿佛是米迦勒和路西法的赤诚相拥,引来了许多男生的驻足观看。
"哟,天堂啊,纯白长袍的天使!"
"哟,地狱啊,黑衣短裙的恶魔!"
白马原人不知道身后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拉着橘子拼命地跑,从后门跑出了修行场,跑出了校园。他一直跑到了熟悉的街道,才气喘吁吁地松开了橘子的手。他们都筋疲力尽,但还是相视一笑。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童话般梦幻的街道是他们回家路上的小巷,青砖石瓦,翡翠竹楼,这儿的老街是他们相伴上学放学的记忆道路。
白马原人抬头看了看夕阳,他不明白未来会有什么样的艰难在等待着自己,但是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那么就要有遨游在未知海域的胆量。
侧过身子,看着少女的侧脸,犹豫许久的他终于开口了:
"橘子,答应我一件事,无论我以后出了什么洋相,我是说无论我被多少人质疑多少人嘲笑,你一定都要站在我这边。"
"嗯?不行哦。"
橘子有些迟疑,可是一旦做出了决定,拒绝得又很直接。
"啊,这样啊,果然还是太为难你了。哪怕是青梅竹马也不能容忍对方任性的请求吧。我没事,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白马原人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最完美的存在啊。我不知道白马原人什么时候算是出洋相,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很笨,只知道一直支持白马原人,只知道一直陪在白马原人身边就好了。"
"..."
白马原人低着头,轻轻踢着脚上的石子,如同顽皮的精灵在寻找心灵的安定。
"白马原人是不是讨厌我了?我果然太笨了,给白马原人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没关系,橘子再笨也没有关系。虽然你很笨,但是这样就够了。"
白马原人用手将橘子鼻梁上悄悄滑落的眼镜扶上去,然后说:
"快回家吧,不然迷路了又要哭着喊我的名字到处乱跑。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让我的名字在冢原家族家喻户晓,不过今天的演讲浪费了我好多的学习时间,晚上我要加把力补回来,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满世界找你。"
"橘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哭的橘子了,橘子现在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橘子了。"
冢原橘子攥紧双拳,认真地说。
"是是,我知道橘子和以前相比是越来越傻了,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
白马原人心想,毕竟是在一起度过了儿时岁月的青梅竹马啊,自己对她的那份心意却一直没有变啊!
"既然白马原人那么了解我,那橘子是白马原人的什么人呢?"
冢原橘子停下了脚步,抓住了白马原人的手。她用呆呆的小眼神看着白马原人,看起来大有"不回答就不放手"的意思。
"当然是我一直最爱最爱的妹妹啦!"
白马原人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真的超级喜欢你,街坊邻居都说我们有兄妹相,每次听到我都很开心呢?橘子呢,橘子开心吗?"
"开心..."冢原橘子松开了白马原人的手。
"我就知道你会开心的,我可是最了解橘子的人呢!哈哈哈哈!"白马原人叉着腰,自豪地大笑。
"橘子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白马原人好有哥哥力哦对不对?不要客气尽管崇拜我吧!"
"哼哼。"
其实白马原人什么都不懂。
从女生的角度来说,白马原人就是"狗屁不通"。
冢原橘子回到家后,从黑色的皮质的小书包里取出了一份乱了页码的讲稿。讲稿里头有一些类似"留执行人代表的家族恋爱企划"的字样。
一张橙黄色的便签被贴在了讲稿的封面上,上面有用蠢萌的字体写着一句话。
白马原人和橘子的希望。
"在我离开你之前,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昨晚她为了帮白马原人整理讲稿,一宿没合眼,今天又是在台前幕后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操劳了一整天,比如检查音响电路之类的。
冢原橘子太累了,她妈妈在楼下叫她下来吃饭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第二天。
"学姐大姐姐,请你看看这些狂热的执行人们。你激起他们的青春期悸动,勾引起平日里因为被反对恋爱而压抑着的欲望。如今场面失控,再这么放任下去,今天的执行人会议换届活动将会以失败告终。"
由于学姐大姐姐在台上演讲时又出了岔子,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卖萌,试图以此来蒙混过关。可是台下的男执行人们对她太过于喜爱,猫咪样子的可爱学姐形象让他们的理性冲上了九霄云外,人类的本能夺得了身体的主动权。
男执行人们像是丧尸一样,伸出双手,围住了演讲台,甚至试图爬上来。
白马原人看到学姐大姐姐被吓到了的样子,他没想到这个真实性格粗鲁得不行的母猩猩居然也有害怕的一天。
这时候,大男子汉气概就应该被展现出来了。
"请交给我吧,无论是现在的困难还是将来的困难,我都会以留执行人代表的名义一一解决好给你看的。毕竟,释放那些不敢表达而压抑着最终甚至爆发混乱的内心,就是我《家族恋爱企划》的主题啊!"
白马原人抓着学姐大姐姐的手,轻轻将她从演讲台的话筒前拉开。然后,自己则是站在了话筒的前面,规规矩矩如同军训站军姿一样伫立在那里。
"执行人们,请安静一下,听我说!"他谦卑地请求。
没用。
"诸位,请回自己的位置坐好!"他高傲地下令。
完全没用。
音响已经很努力地在工作了,白马原人的请求却被狂热的人群当作了耳边风。人群依旧簇拥在演讲台的边缘上,男执行人们争先恐后地向上爬。他们相互抓着衣服,相互成为支撑点,也相互成为对方的约束。有些执行人已经爬了上来,在趴着与学姐大姐姐握手了之后,又被其他人拉了下去。
白马原人看着不远处领导们手足无措的样子,以及女执行人们寄予自己希望与期待的目光,他的心里明澈得如同湖面一般:现在正是自己这留执行人代表履行职责的时候,能不能平定下这次的骚乱,会影响到执行人们对自己能力的信任度。
要是让大家失望了,那么自己作为留执行人代表将要实施的一切活动,都将成为无人支持的独角戏!执行人会议的多年名誉也会毁坏在自己手上,那么自己在后辈的眼中,不就成为了比学姐大姐姐还要可怕的存在了吗?
无论如何,现在的这场骚乱,自己还真是非解决不可了!
白马原人下定了决心,他咬紧牙根,一脸凶相地看着站在旁边的学姐大姐姐。
"你瞅啥?"学姐大姐姐侧过身子,用角度的偏移在台下人群的视觉盲区中打了一个哈欠。
她在白马原人面前永远是那副真实而又不耐烦的母猩猩角色。
"学姐大姐姐,请你为执行人会议做出最后的一次奉献吧!"白马原人双手贴紧裤子,向学姐大姐姐深深地鞠躬。
"哈?"
白马原人趁着学姐大姐姐正在因为自己没头没脑的话而伤脑筋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起了她的黑色西装短裙。
"怎么会这样?"
白马原人低声吐槽了一句,随即被一击响亮的耳光扇倒在地上。
学姐大姐姐咬着嘴唇,眼眶还含有晶莹的泪水。她一边手捂着自己的裙子,另一边手还保持着刚才掌击的姿势。台下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簇拥在演讲台边的执行人们,此时都是保持着一脸呆滞的状态。
他们的目光紧盯着现在什么也看不见的西装小短裙,貌似在脑补刚才的香艳情景。
"你看到了?"学姐大姐姐颤抖着嘴唇。
"没有。"白马原人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
岂止是看到了?白马原人连图案都可以画出来了!
学姐大姐姐又给了白马原人相同力度与相同位置的一个耳光,然后嚎啕大哭着跑掉了。
"没办法,这下子全体执行人都要认为我是人渣了吧。"
白马原人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并没有血迹的嘴角,他站了起来,烙印在脸上的火辣辣掌印有着清晰的五指形状,在空气的流动中散发着刺痛的灼热感。
真疼啊,刚才有一瞬间白马原人以为自己要死了。
"学姐大姐姐,对不起,我之后会亲自上门请罪的。"
白马原人拍了怕身上的灰尘,他走回了演讲台的话筒前,拍了拍话筒。修行场中回荡着沉重的拍打声,像是心脏复苏器在做有规律的摁压动作,呆滞的同学们恢复了生命体征,转动着感激的大眼睛看着白马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