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贾环也没什么事情可做,除了去迎春处,就是去惜春处。要不就是窝在院子里写文章,也甚是快活。
但还没过十五,凤姐便来寻贾环。
“环兄弟,你那个铺子要做些什么,也同嫂子说说。”
贾环说道:“嫂子,你就那么信我?”
凤姐笑道:“左右咱们还有西瓜地呢,就算这次亏了,又能亏多少?”
贾环说道:“嫂子,咱们西瓜地,今年还是五十亩吧。”
凤姐说道:“正要说呢。今年还是五十亩,我算了,多的话,也卖不出个价钱,五十亩就刚好,咱们也不能太贪心了。”
贾环说道:“是了。这次,倒有个新东西。不知道嫂子敢不敢一起?”
凤姐说道:“有什么不敢的。”
贾环转身,拿了一个小盒子,放在凤姐面前。
凤姐奇道:“环兄弟,你这是什么?”
贾环说道:“嫂子可用过胰子?”
凤姐说道:“这是自然!”然后看着贾环说道:“环兄弟想做这胰子的买卖?”
贾环点了点头,说道:“比胰子好多了,嫂子先拿回去用一下,感觉行的话,咱们就准备开始了,要是不行,我就自己做了。”
凤姐将信将疑,拿着贾环给的“胰子”便回去了。
第二天贾环刚吃了早饭没多久,凤姐便转了过来,说道:“环兄弟,铺面,本钱全不要你操心,咱们还是和西瓜一样,五五分成,如何?”
贾环说道:“那我就厚着脸皮占嫂子这个便宜了。”
凤姐笑道:“我就知道环兄弟,有什么好事都记着嫂子。”
没错,贾环给凤姐的就是后世的肥皂。做法也很简单,油加碱就可以了,还有副产品甘油,冬天也可以擦手用。现在大家用的胰子,是用猪羊的胰器官加草木灰制成。贾环现在的肥皂,可比胰子高级好用多了,而且原料也更容易获取。
凤姐又风风火火地去了。
自打和贾环和解又形成了同盟之后,凤姐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了。现在自己手里的银子也活泛了,底气也足了起来。
以前大房二房分了家,大房除了个空壳子的将军爵位,什么都没有。一年三百两俸银,听上去不少,但走人情都不够。二房那边实惠占尽,二老爷还是个实权的官儿,自己这边也得尽心奉承着二太太,现在不一样了,自己的底气足了,再也不用看二太太脸色过日子了。什么高利贷,劳心劳力还坏名声,她已经不屑于那种钱了。
凤姐正在得意,那边平儿来报,说是大观园里的姐妹们在攒诗社呢。
凤姐说道:“走,去看看。”
左右她也不缺银子了,这诗社的活动经费,就全由她出了,她也乐得出这个风头。
见到宝玉也在里面厮混,凤姐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既然宝兄弟在这里,合该把环兄弟也请过来才是。”
众人俱是惊到,贾环可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这种场合的,凤姐冷不丁地提起,没法让大家不意外。
但,众人相互看了看,没人希望有这个人出现来打破目前和谐的局面。但拒绝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毕竟贾环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能来参加诗社,绝对会增光添彩。
有几个人悄悄看了看探春,这话估摸着只能由探春来说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别人说了,怕是要同时得罪两个人。
探春似乎觉察到了,心底冷笑一声。这群人净是好算计,这话她是不会去说的。眼下环哥儿出息了,她这个姐姐虽然一向不与他亲近,但这种坏人,她也不想去做。
最终,还是林黛玉柔柔地说道:“环哥儿向来与我们不在一起,叫他来,他也未必来呢。”
凤姐也笑道:“我也就这么一说。现在估摸着,环兄弟还在温书,咱们就不去叫他了。”
贾宝玉心里被堵得不行,凤姐却心里只是冷笑:“整天在内院厮混,你倒是好意思。看等到二老爷回来之后,你可怎么交差?”
有着凤姐主持,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大家纷纷开始吟哦,很快,纸上就有字迹出现了。
贾宝玉却已经没了心思,四书五经早就被他扔到一边去了。请来的沈先生,他就前面几天去了,后面,就让茗烟替自己请假,左右都是今儿不舒坦,明儿有事情,反正是一堆的理由,搞得现在沈先生都快放弃他了
。
他这一直拖延着不肯去。看着凤姐的样子,也生怕她去告上一状。
但他显然想多了,凤姐才不去呢。
看着贾宝玉身上的狐裘,可是金贵。凤姐想着前几年,贾琏身上的,连这一半也不如;环哥儿的就更不必说,那是更没法拿出来比的,恐怕宝玉身边的丫头,穿的都比环哥儿好呢。
天气一天天见暖,贾环的功课也开始抓紧,躺在炕头看书的日子算结束了。
凤姐的铺子也张罗起来了,挑了自己陪嫁过来的一间。位置也是极好,就在秦淮河边。凤姐使平儿去知会了外管事王方,收拾的妥妥帖帖,干干净净。开门第一天,几个伙计在门口拿着肥皂洗油污,那叫一个干净!而且开张头十天,还买二送一。
“瞧一瞧看一看啊!咱们这的胰子那可是不一样啊!不管多脏的东西,那都洗得干净!”
“我来试试!”掌柜的李大春一看,就知道是秦淮河上吃青春饭的女子,这种人对于洗漱的东西都要求比较高。
那个女子去旁边的小摊上抹了一手的油污,然后拿着肥皂仔细地洗了一下,果然干净得很。
试完之后,她满意地说道:“掌柜的,买二送一对吗?给我包三十块!”
“好嘞!这位姑娘您这边请!”
后面纷纷有人前来试一下,门口小摊子上的油污几乎都被用手给擦干净了。卖馄饨的老李头咧着掉了牙的嘴,笑着看这个热闹。
旁边摊子上的食客问道:“老李头,这铺子怎么了?都到你这来揩油了?”
老李头笑着说道:“这不是人家的铺子在卖胰子么?我在这卖馄饨,瞧了好几天,洗的是真干净。您要是等会得空,也去瞧瞧。”
那食客好奇道:“不就是胰子么?有什么好瞧的!”
老李头说道:“你别说,还真不一样!”
平儿早早就回报了凤姐,那铺子果然是日进斗金。按照凤姐的预计,今年光这个铺子,就能收入个三万两,这还只是她自己的那五成。
凤姐边听平儿说话边自言自语:“看来还是得念书,有句话是怎么说来者,对了,叫‘书中自有黄金屋’!圣人说得可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