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贾环没有制止两个人的吹嘘,这个时候他出来反驳,只会被认为小心眼,想独占风头。而且贾赦这个事情,他也实在不想往身上揽功劳,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边的贾赦却很是同贾宝玉和薛蟠二人交流了一番,却冷不丁看到角落里安静的贾环,心里有些膈应。他欠债不还的事情,知道内情的人不多,贾环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这个大侄子还替他出了银钱,都被他拖进了都查院。想到这里,贾赦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贾琏看到贾赦的眼神不善,顺着一看,就看到了贾环,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然丢人,但这事能怪到人家环哥儿头上么?
“父亲,儿子也敬您一杯酒,过了这一关,以后咱们贾府自然是风调雨顺,节节高升!”贾琏哪敢任由贾赦这么看着贾环,一不小心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嫌隙,要是真这样了,以后环哥儿怕是不会管他们父子的事情了。
贾赦也回过来神了,赶忙干笑两声,说道:“好,好!”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换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吃过这顿饭,贾环就开始想迎春的婚事了。现在最大的障碍已经被拔出,应当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只是不知道顾青锋现在到哪里了。
顾青锋一路往西,已经到了常州府地界。看着渐进的金陵,他心里也有些发热。这次回京,他已有计划,先去拜访贾环,看看贾府的态度,若是可以的话,他就赶紧去国子监请杨大人出面做媒。
想到这里,顾青锋又把身上的香囊拿了出来,深深地嗅了一下。这香囊自打贾环给了他之后,他就没让它离过身。得知出自贾府二小姐之手后,更是感觉到冥冥之中有根红线牵连着两个人。
船舱外面,那两个跟着的衙役也在闲话。
“没想到,这南直隶还挺富庶的。”一个长脸的说道。
另外一个三十余岁,方脸小眼,听到这话也颇为感叹:“一直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咱们杭州府就很不错,你想啊,这江南,哪有穷地方!等入了京,可别像乡下土包子一样,给咱们杭州府丢人!”
那长脸汉子嗤笑一声,说道:“别这时候净教训我,回头丢脸的,说不定是你呢!”
顾青锋听着两个衙役斗嘴,心情更加舒畅了。船舱无聊,他也来到甲板上吹风。孟春时节的风甚暖,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见到顾青锋出来,两个衙役赶紧叉手施礼:“顾大人!”
顾青锋对两个人笑了笑,说道:“无妨,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过出来透透气。”
两个衙役哪敢再说笑,当即就端坐在舱门口不动弹了。
顾青锋见状,失笑道:“都是同乡,何必如此?”
长脸汉子壮着胆子问道:“顾大人,听说您这次进京不光是做官,还要定亲?”
方脸汉子也很是好奇地问道:“听说对方是贾状元府上?”
顾青锋笑道:“怎么大家都知道了?正是这样!只是亲事尚未议定,先不去说它。”
长脸汉子却信心十足:
“虽说对方是状元府第,但顾大人也是御史!门第正好般配!而且我看贾府也挑不出顾大人这么好的女婿了!”
方脸汉子也说道:“正是!”
虽然是衙役,没读过多少书,但他们的话也很是在理。顾青锋相信,自己就是贾环二姐夫的最佳人选。
又过了两日,顾青锋终于到了金陵。下了码头之后,另外两个差役就要返回了,虽然是公款,但也不能在外面逗留甚久,要不然回去会被县太爷打板子。
“这些天,有劳二位了!”顾青锋拱手致谢道。
那两个衙役手忙脚乱地还礼道:“不敢不敢,顾大人折煞小人了。”
在码头分别之后,顾青锋就直奔自己的小院而去。
半个多月没回来,小院依然整洁。顾青锋雇了两个老妈子帮忙做一些杂活,这个时候倒是很起了一些作用。
放下行囊,顾青锋简单吃了一餐,就直奔贾府而来。
熟门熟路到了梨香院的外面,顾青锋整理了一下仪容,就上前叩门。
“谁呀!”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正是小青。见到顾青锋之后,小青喜道:“原来是顾老爷,快里面请!三爷在家呢!”
彩云从旁边过来了,敲了小青一下,说道:“没规矩,以后要叫顾大人了!”然后对着顾青锋敛身一礼,说道:“顾大人里面请。”
贾环也听到了动静,出来就见到了顾青锋:“顾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我还以你这御史不想当要回乡读书了呢!”
顾青锋也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两个人进了正房,彩云已经招呼小丫头端上了茶水。
顾青锋喝了一口,便说道:“此番前来拜访,想必贾兄也能猜到一二了。愚兄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提亲一事。”
贾环说道:“我也猜到了。顾兄先稍待片刻,我遣人去告知大伯和祖母。”然后就朝门外喊道:“琥珀,你先过来!”
见到顾青锋到来,梨香院大小丫鬟早就在一起八卦了起来。
“顾大人这次来,肯定是提亲的!我赌二十两银子!”这话出自小红的嘴里,但赢得了一致的鄙视。
“鬼才与你赌呢!稳输不赢!”
彩云教训道:“莫要拿主子的事情开涮!好好做事!”然后就听到正房传来贾环的声音,彩云拿胳膊鹏鹏琥珀,说道:“叫你呢!”眼里也满是八卦的期待。
这个时候贾环叫琥珀做什么,肯定是有事情交待,而且十有八九是要去老太太那边。既然是要去老太太那边,那肯定是和二姑娘的亲事有关了。
彩霞和彩云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琥珀进了正房之后,施礼说道:“三爷请吩咐。”
贾环说道:“去报知老太太和大老爷,就说我等下带御史顾青锋大人去荣禧堂拜会他们。”
见到贾环满脸笑意,琥珀会意:“是!”然后就欢快地出去了。
琥珀出来之后,梨香院的丫鬟婆子全围过去了,都低声问道:“琥珀姑娘,顾大人是来提亲的么?”
琥珀笑道:“等信就是了!我要去给大老爷和老太太报信去了。”
梨香院上下登时就喜笑颜开。
琥珀出了梨香院,急急就赶往荣禧堂,她心里也为迎春高兴,关键顾青锋与贾环关系甚好,将来肯定可以相互帮助。
来到荣禧堂外面,琥珀先见到了鸳鸯。
鸳鸯见到琥珀到了,奇道:“你不在梨香院好好当差,来这里做什么?”
琥珀开心地说道:“好事呢!”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顾大人来了!三爷让我来报知老太太。”
鸳鸯一听,就说道:“那赶紧进去啊,还在这傻等!”
琥珀便抬脚进了花厅。
贾母揉了揉眼睛,见到来人仿佛是琥珀,就问道:“这是琥珀?你不去伺候环哥儿,来我这老婆子这里做什么?”
琥珀规规矩矩先行了个礼,才说道:“三爷让婢子来报知老太太,说等下要带御史顾青锋顾大人来拜会。”
贾母听到这话,哪里还会不懂,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道:“看来是来提亲的了!”然后就对琥珀说道:“好了。老婆子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琥珀又说道:“三爷还叫婢子去报知大老爷呢。”
贾母拍拍脑门说道:“我还真是人老糊涂。你快去吧,让大老爷也来我这!”
琥珀就赶紧去了。
听到顾青锋来了,贾赦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个女婿,贾环确实挑的好,挑的他这个做老子的也没话说。
换了身衣服,贾赦也赶紧往荣禧堂去了。
到了之后,发现贾环已经带着一位年轻人在下首陪着贾母说话了。
看到贾赦到来,贾环便介绍道:“顾兄,这就是我大伯了。”
顾青锋赶快施礼道:“拜见世伯。”
贾赦见到顾青锋相貌堂堂,身材挺拔,心里就十分满意,二丫头,这次可算是捡到宝了。
见到贾赦也到来,邢夫人也在,并着贾母和王夫人等家中长辈俱在,贾环便清了清嗓子,说道:“顾兄,你这次前来,究竟是何意,尽管直言!”
顾青锋便施礼说道:“晚辈此次前来,是为了向贵府二小姐提亲。”
这话一说出,贾母的心就放到了肚子里,但面上还是不显:“那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前来?”
顾青锋早有腹案:“晚辈前来是求得老太太和师伯的允许。若是可以,晚辈便正式请大媒前来提亲了。”
贾赦有些期待地问道:“那大媒你打算请何人?”
顾青锋转向贾赦说道:“晚辈与国子监祭酒杨大人颇有私交,想着请杨大人出面做媒。”
贾赦捻着胡须,看着贾母说道:“全凭老太太做主。”
贾母方才笑道:“那顾家小子,你就回去准备吧。环哥儿近些日子,可没少说你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