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沙看着时壹那个小姑娘在她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不是问她要不要喝茶就是问她要不要吃东西,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手都控制不住地一顿。
“你有什么事,要不直接说?我还想下棋的。”阿沙浅笑道。
她们两人待在余灼的办公室里,余灼出去处理发微博官宣后的后续事宜,以及去让保安赶走门口的记者。
于是两个女孩便待在了同一个空间,阿沙倒是悠然自得,捏着棋子自己跟自己玩。
倒是时壹颇为紧张,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只好来来回回问阿沙需要什么,开始她称职的秘书生涯。
“唔……我就是想问问……”时壹干脆坐到阿沙对面,扫了一眼黑子白子交错的棋盘,到了嘴边的话又顿时一改,“你一晚上没睡,不困吗?”
阿沙手撑着下巴:“困啊。”
“但是还是要等余灼把楼下那些狗仔赶走了,我才能回去睡一觉,这里睡不了,他们快上班了,吵。”
说着,阿沙睨时壹一眼,对于这个女孩,她还很陌生,便露了个温和的笑:“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时壹捡了一颗白子,捏在手里摸了半响,落在了棋盘上,围攻黑子,杀了阿沙好几目。
阿沙眼睛一亮,她总是自己跟自己下棋,早就想要个对手了,余灼从来不跟她下棋,她望向时壹的笑容顿时更亲切了:
“你还会围棋?”
“会点。”时壹乖巧笑笑。
以前在时家,她无聊也跟阿沙这样,自己跟自己下围棋,那段日子最寂寥,荒芜得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她无处可依。
“来来来,一边下一边说。”阿沙笑弯了眼睛。
围棋这东西不跟象棋一般大众,十个里面遇不到两个会的,况且还是在她那个忙得饭都吃不上,各种绯闻满天飞的娱乐圈,更是浮躁,基本十个里十个不会。
她捏起黑子,便反攻过去:“说吧,想问我什么,我若是知道的,可以说的,我都告诉你。”
她对时壹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的确蛮有好感,这般纯净的眼神,是娱乐圈里的孩子所没有的。
况且时壹还长得好看,她便更宽容了。
时壹摸着冰凉的棋子,迟疑半响,才悄悄打量阿沙好几眼,见阿沙气质开朗大气,不像是爱计较的人,便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和余灼的事情。”
阿沙指尖在棋盘的上方一停,看着时壹顿时笑了:“看来媒体的作用真的很大,连你这个当事人都要被媒体带跑偏了。”
“难道余灼没有亲自跟你解释过我和他的关系吗?”
阿沙笑意满脸,看见时壹一脸茫然,便知道余灼没说过,她更是笑得开朗:“余灼还真的是够直男的,居然这些事也不告诉未来妻子。”
时壹紧张地捏白了指尖:“有……故事?”
“肯定有故事,”阿沙促狭一挑眉,看见时壹隐隐失落的表情,更开心了,“没点故事,余灼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让我待在这里。”
“但是你放心吧,我们的故事跟你和他的故事不一样,他对我有恩,但无情,到后来我们其实就是互相利用。”
阿沙说起以前的事情,神情颇有些沉郁,她哂笑一声自嘲道:
“我对男人没兴趣,男人在我眼里,真的很……恶心。”
说着,她又补充一句:“余灼算是个例外吧,但我跟他互相都没有感觉。”
时壹有些怔然:“啊?”
什么意思?
阿沙神秘一笑,手忽地握住时壹的手,拇指在手背上轻轻拂拭,“怎么了?你的表情让我有些……难受。”
时壹瞪大了眼睛。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这一款的。”阿沙爽朗而笑。
正巧,门这时候推开了,余灼一进门便沉冷着脸,直接把两人拉着的手拦开:“阿沙,别发疯了。”
阿沙笑得歪作一团:“怎么了,余总,你还怕我抢走你未来妻子吗?”
余灼脸色越沉:“发疯滚出去发。”
时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茫然了,“到底什么情况,阿沙是……呃,喜欢女孩子?”
她觉得这个新闻真的是太劲爆了,阿沙,当红女明星,多少男人眼中的女神,多少女人眼中的榜样。
在娱乐圈可谓红透了半边天,久传她与余灼有着大家伙都知道的关系,并且维持多年。
现在才知道,其实阿沙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时壹觉得她吃了一口大瓜,而且这瓜若是爆出去,整个娱乐圈都要翻过来的那种。
“别听她胡说。”余灼不满地睨阿沙一眼。
阿沙这才正经起来:“逗你玩的,看你吓得,脸色都白了,真怕我喜欢你啊?我这么吓人?”
时壹默默摇头。
“我就是不喜欢男人,但也不喜欢女人,我是不婚主义者,正好,我干这个行业也没想着找到什么真爱。”
阿沙倒是很阔达,她撑着扶手,斜了余灼一眼:
“我跟他认识,其实很早了,那时候他才二十岁不到,我也才十六岁。”
那个时候,其实是阿沙最灰暗的人生,她家庭条件很不好,父亲是个烂赌鬼,母亲早就心灰意冷另外找了个男人过日子。
但两人都过着面和心不和的日子,同床异梦,一个眼里心里只有赌,连头顶绿帽都不在乎。
另一个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男人那头家,这个家仿佛死了,不存在了,女儿也不像是她女儿。
家里没钱,偏偏阿沙长相极好,在父亲某日欠下巨额的情况下,把她送去了娱乐圈当童星,那个剧组也正好看中了她。
于是她便辍学去拍戏,拍戏的钱都落在了父亲的手里。
但很快,父亲便不再满意那少少的片酬,在某个娱乐公司高层看中她的时候,父亲毫不犹豫地把她卖了。
她被送上了那个高层的床。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还是未成年,她怕极了,但是又不敢反抗,那个高层半哄半威胁,在她面前**了衣服又强迫她脱。
那个画面,阿沙永远都记得。
她恨死了,将那个男人的样子记在了心里脑海里,刻在灵魂里。
男人为什么这么丑陋?!灵魂到肉体的丑陋,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被恶心吐了,吐了高层的一身。
高层破口大骂,就这这时候,有人闯了进来,对着高层便是一顿揍。
那人身手极好,一拳两拳,打得纵情声色的高层直接趴了,瘫在地上起不来。
救她的那人,就是余灼,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给她丢了件外套,然后便在外面等着她了。
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印象最深的见面。
从此之后,余灼带着她进入各种场所,每次都是吃喝玩乐,她是以作陪的名义跟在他身边。
很快,圈子里便传出她被余灼包养的传闻,但是余灼没理,她也没理。
因为他跟她说:“我需要你的帮忙。”
帮吧,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帮帮了好些年,到后面她理所当然地以他的名义拿着娱乐圈的资源,一跃成为当红花旦,红遍半边天。
众人对她的标签,也从被包养,变成了痴情陪伴多年,望浪子回头的苦情姑娘。
这么多年了,阿沙竟然说不清楚,到底是她帮他,还是他帮她,或者说是互相利用罢了。
只是她从来都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半点爱情的感觉,他对她也没有,他们除非要做戏,否则都不会联系见面。
“他很无情的,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他喜欢过谁,我都要以为他是**恋了,你说,他是不是骗你婚?”
阿沙说着往事,语气有些沉重,但很快便走了出来,笑着对时壹开玩笑。
“阿沙!”余灼警告地喊了一声,“别开这些玩笑。”
阿沙耸耸肩:“你看,这么无趣的男人,你嫁给他怕是要吃苦了。”
时壹看向余灼,余灼垂着眉眼,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还好……我也很无趣。”时壹干巴巴地笑。
她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写小说,其实比余灼的生活无趣多了,朋友也不多,更懒得主动去联系。
“那你们还真是绝配。”阿沙笑。
她很爱笑,仿佛笑能驱走心里全部的阴霾:“娱乐圈很复杂,你们小说圈子好些,你这么漂亮,别想不开进娱乐圈。”
余灼却说:“她若喜欢,可以去玩玩,有我在,不怕。”
阿沙抿直了唇:“也是……你在,她不可能吃亏。”
时壹觉得阿沙似乎有些落寞。
“对了,下面的记者走了吧?我也该走了,我今天特意请假了半天,还得回去补觉呢!”
阿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对时壹说:“很高兴能和你下棋,下次继续!”
说着,便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顿时便剩下了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好一会,余灼才说:“没被她吓到吧?她经常胡说八道,你别理她。”
时壹摇摇头:“没有啊,很高兴能听到你们的故事。”
“我没看见。”
时壹:“啊?”
“她那次的事情,她没穿衣服,但我没看见,我闭着眼睛丢衣服给她,你别误会。”
时壹:“……?”
这是重点吗?他生怕她吃陈年老醋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这是向她表明,他很干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