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涛说道:“我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那朝廷和皇上对的起我吗?范大人在西北这么些年,这里的环境到底怎么样,大人心里一清二楚。”
范仲淹说道:“西北的环境艰苦我知道,朝廷,皇上都知道,我前面说过了,朝廷宁可几个月拖着京城禁军的军饷不发,都要把你们的发了,该是多少没少你们一文钱,这个我没说错吧!”
“钱是发了,可能比吗?京城是什么地方,这又是什么地方,他们在京城享受的是什么生活,我们在这里有什么。”
“强行狡辩,每个人要是都挑三拣四,朝廷能管的过来吗?你说了夏竦,说了韩琦,但是你敢说他们在西北的战事上没有出力吗?”
范仲淹转身看着定远军所有将士说道:“我在这里可以负责人的说,当初西北战场上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从上至下的每一个人都努力了,没有一个人退缩,你觉着有什么不公平的。”
折御卿在范仲淹耳边轻轻说道:“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我大哥一定是发现了他们的行为,所以才会被他们诬陷,我现在担心我大哥在京城的安全了。”
范仲淹问杜涛:“这件事还有谁参与了,你一个人做不到这些,你是现在对我说还是回到京城对刑部大牢里的那些狱卒说。”
杜涛说道:“这个就要靠范大人自己去查了,我做的事情我认,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拿下,从现在定远军全体将士不准有一个人带兵器,直到这件事被查的水落石出,要是有人有不正当的举动,就地格杀。”
三万人的军需装备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军械,大宋的军械是全世界最好的,一些重型攻城器械和弓弩的制做,在这个领域中,汉人绝对是骄傲的存在。
倒卖、贪污,这些在军队屡见不鲜,但是将军备物资卖给敌国的,不多,很多人也是因为过不了心里那关,毕竟作为一个屠杀过同胞的种族,资敌会很难面对。
其实范仲淹也在想,定远军这么多物资被卖了,为什么西夏那边听不到什么动静,是因为刚换了皇帝的缘故吗?但刘洋在陆子非的嘴里,只是个傀儡啊!
这里面有一点范仲淹没想明白的是,既然大宋有这样的人,那西夏也有,在监察机构缺少的西夏,贪污可能会更厉害,他们说不定会将这些东西又卖给辽国甚至更远的西域。
这也就造成了为什么在战场上到处都能看到汉人制造的武器、装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就有利益的牵扯,就存在分配不均的情况。
范仲淹痛心疾首,在自己的管辖地内,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问题,作为地方主官,他的责任最大。
这也是范仲淹过于大意了,陕西四路最开始在陆子非的支持下,恢复的很快,一个经济好的地方可能会很难做出大的成绩,但是一个贫穷的地方
,只要上面政策宽松一点,那发展绝对是飞速的。
跳跃性的经济增长让陕西转运司衙门瞬间有钱了,在府衙有钱的同时,军方也看到了大量有机可乘的利益,他们忍不住了,面对金钱的诱惑,有人起了歪念头,杜涛就是心思就活泛的那一批人。
当然自己一个人是做不成这么大的事情,当地知府,还有上级衙门也必须有人关照,京城、将作监,兵部、枢密院都要有人。
然后一条利益链出现了,从京城到陕西,逐渐的都被人用金钱腐蚀了,他们沉溺于贪欲和享乐,喜欢有钱、奢华的生活,中途有人想迷途知返,可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每一个贪官都会走到这一步,在觉着自己无法回头的时候,他们就会自己安慰自己,我已经贪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点点,然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范仲淹伤心的写了一份奏折,这件事转运司衙门已经控制不住了,必须要朝廷出手才能稳住陕西四路的局势,奏折写完,范仲淹的心气也没有了。
那座心心念的城市可能到死也没有机会回去了,面临自己的除了贬谪范仲淹再想不到别的可能,自己老了,大儿子也步入了官员这个阶梯,老二和老三也中进士了,唯独还没断奶的小儿子是放心不下的。
而京城里,王韶蔫蔫的坐在那里不说话,自己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存在感,这么久过去了,陆子非根本就没有找自己的意思。
“你当初怎么说的,家里的钱全被你拿去用了,你说很快、很快就能回来,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知道吗?你是想把除了你自己,剩下家里的人全都饿死吗?”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官场上的事情是你能议论吗?饿死,饿死,我把你饿死了吗?还是我不管你们谁了。”
被老婆无情的揭开了伤疤,王韶也是恼羞成怒,女人的地位是低,可有了孩子的女人就不一样了,他可以不管不顾自己,但是牵扯到自己的孩子那就不行。
王韶的妻子这会就像一个暴怒的母狮子,用吃人的眼睛看着王韶说道:“跟了你,我不后悔,嫁妆我都给你了,你想升官,想做事,我支持,可咱们要面对现实啊!半年后咱们住哪里?你心里有数码?”
说到这个王韶心里更苦涩了,京城里不仅是自己要面对这个问题,跟自己一样的还有很多人,但是他们愿意住宿舍,自己行吗?一家六口人,挤在十平米的房间里怎么生活。
“放心,我不会让你住大街的。”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越发紧张了,睡大街这种事真的会发生。
王韶的妻子捂着嘴去给孩子做饭了,吵归吵,闹归闹,生活总要继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行自己就出去做点事补贴补贴家里。
陆子非动作不断,在政府工作上投入了大量的经济,这些王韶平时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时候王韶都怀疑陆子非是不是真
的要对军队动手。
要不要自己主动出击,毛遂自荐,他多多少少研究过一点陆子非的风格,这样找上门去陆子非未必会待见,而且自己能不能见到人都两说。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做私活,自己拉不下那个脸,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请问有人吗?”虎子看着摇摇欲坠的大门在外面问道,他害怕自己靠近一点,声音把门给震塌了,这个城外的破地方还挺难找的,自己花费了两个时辰才找见。
做饭的妻子从窗户伸出头骂道:“你是聋了吗?听不到有人在叫门。”
王韶说了一声“晦气”,迟早有一天我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你等着。
“谁啊!有人呢?找谁的。”
虎子心想,我这语气好像没什么问题啊!挺客气的,为什么里面的人火气这么大,要不是小非叮嘱自己,今天他非的给里面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望北候府的,请问你是王韶吗?兵案的王韶。”
王韶听到虎子的话一个激灵差点跪在地上,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下,你咋就这么贱呢?一直都好好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是的,是的,我是王韶,请进,请进。”
虎子刚才在门缝看到了王韶的动作,他也能理解,笑着说道:“不用客气,我来是通知你一下,小非明天早上想见你,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有时间,我随时都有时间,不知道陆侯明天早上几点要见我。”
虎子说道:“明天早上八点在兵部衙门,到了兵部你说找小非,自然会有人帮你通告。”
“谢谢,谢谢,请转告陆侯,我明天早上必定准时到达,兄弟你要不要进来喝口水。”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回话,小非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你明天记着准时到就行。”
虎子走后,王韶关上了门,激动的甩了甩双手,又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在祈祷着什么。
“疯婆娘,怎么样,我骗你了吗?你家相公的机会来了,我就知道是这样,我研究了那么多,付出了成千上百的头发,怎么会没人要。”
“你发啥疯呢?不怕被人瞧见了说你羊角风犯了,既然明天早上要去见陆侯,你还不去熟悉熟悉业务,在这跟我哔哔什么。”
“夫人说的对,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先去整理一下资料,明天早上见陆侯我要带着。”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四点王韶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要起来就起,不想起来就好好睡觉。”
王韶干脆从穿好衣服起床,反正又睡不着,洗漱好后再检查了一遍了资料,在确认无误后,他出发了,在街边随便买了点吃的,然后就在刑部门口等着,这个时候更夫才打六点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