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里,陆子非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里的装扮,汉人啊!走在那里都能扎根,生存能力百分之百,还能把汉人好的习俗顺便带到陌生的地方,这些美食应该征服了兴庆府所有贵族的胃吧!
“生意如何,看这人流我都心动了,日进斗金差不多吧!”
“酒楼有点惹眼,闹事的人太多,看着是收入不少,但赖账的,吃霸王餐的,仔细算下来,还不如安安稳稳做个小生意。”
有些话陆子非听了只是笑笑,既然不赚钱你为何要开,但他知道天底下的钱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赚完的,只有不妨碍自己,虽他们去了,我也不戳破你的谎言。
“陆侯,要不要我帮你收拾几间上房,今晚就住在这里。”
“你先把我带来的人安顿下来,再给我弄一桌好酒好菜,等会我还要招呼一个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客人,不会是女人吧!掌柜的心里联想翩翩,不过已经有一个辽国女人了,再有个西夏的也不算过分。
陆子非在想破丑遇重贵会不会来,破丑遇重贵在想自己要不要去,两个人都在猜对方的想法,见了会怎么样,不见又会怎么样。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脑子用最快的转速思虑过后,破丑遇重贵决定前往春风楼,他也是那里的熟客,对线路可以说轻车熟路,夜很晚了,他带着两个护卫出发了。
夜色很明亮,破丑遇重贵一路都是担惊受怕,因为一个兵部尚书这么晚了在街上乱溜达,这让别人怎么想,必然会有人生疑,上天似乎今天很眷顾他,一个巡视的卫兵都没遇到。
春风楼近在眼前,踌躇了一刹那,破丑遇重贵就敲开了房门,掌柜的都开始打瞌睡了,他觉着陆子非要等的客人不会来了,但敲门声让他对陆子非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您是破丑大人吗?看着长的挺像。”掌柜的擦了擦眼角的眼屎问道。
“我是来见人的,这是拜帖。”
掌柜翻开帖子,空无一字的帖子落款那个‘陆’字很显眼,这个世界上只有陆侯一个人喜欢用那个叫‘钢笔’的东西写字,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您请,人已经在二楼等您了。”
短短的几十步楼梯,破丑遇重贵好像走了一个世纪,内心的煎熬和忐忑让他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但很快他的步伐又轻盈起来了。
既然做了决定,犹犹豫豫在接下来的交战中可能会处于下风,对上陆子非,破丑遇重贵一点大意都不敢有,七年过去,那个妖孽应该更恐怖了。
五十岁对阵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政治智慧和为人处事经历按理说碾压对方才对,但还没到门口,破丑遇重贵就闻到了一股强劲的压力扑面而来。
陆子非也从椅子上起身了,沉重的脚步声无不在提醒着他自己要等的人到了,和破丑遇重贵的交锋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腹稿,但难免还会有点惴惴不安。
房门开着,破丑遇重贵看到了站在餐桌旁的青
年,从体型上依稀还是能看出当初的影子,清澈的眼睛都能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略备薄酒,很感谢尚书大人赏脸。”陆子非用如沐春风的语气说道。
“七年时间,我破丑遇重贵真的没佩服过一个人,一介白身到朝廷的户部侍郎,世袭侯爵,除了历史上的那些幸进之辈,我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侥幸,侥幸而已,都是皇上和朝廷的厚爱,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做到了尚书这个职位上,你和我比起来速度一点也不慢,咱两也就别互相恭维了。”
破丑遇重贵笑道:“陆侯这次来兴庆府有什么事吗?”
陆子非轻笑道:“有点想老朋友了,就顺路来看看,看到老朋友一切安好,我这心里就放心了,我想尚书大人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我一点都不想你,陆侯来一次兴庆府给西夏子民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了战争所带来的后果,在我心里,更希望陆侯一辈子呆在宋境。”
破丑遇重贵的疑惑远远不止这些,陆子非太年轻了,宋人皇帝难道真的就不担心将来陆子非手中的权利太大,使赵家江山改朝换代?
换一种思路,若赵宋朝廷重视陆子非,那怎么让他独身来到敌国这么危险的地方,两种不同的思维在破丑遇重贵的心里来回徘徊。
“哈哈,破丑大人的话还真有点伤人,怎么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很伤情面,稍微婉转一点我都能接受。”
一步错,步步错,七年前鬼迷心窍,导致自己今天的谈话气势始终处于弱势,事情还没有正式开始谈,话语的主导权却一直在陆子非手中。
“陆侯今天晚上和我相见,不仅是想聊一点点的香火之情吧!”
陆子非注视了破丑遇重贵几秒,突然开口,“当年我们在西平府的协议还算数吗?”
这是步入主题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算数怎么样,不算数又怎么样。”
陆子非对他这样无赖的回答并没有感到一点的意外,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算数,那我们的合作还要继续下去,不算数,那什么事都没有。”
在陆子非看来,破丑遇重贵是个识时务的人,在利害面前,他区分的很清楚,破丑家族为西北偷偷提供的战马超过了五万匹,仅这一点,他就没有回头路,当然也不排除他死了心要为西夏送葬。
破丑遇重贵的精神高度集中,在陆子非的问题回答上,他必须斟酌好用词,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为族人负责的一种表现。
“合作,陆侯当初付出了最小的代价换取了破丑家族最大的利益,要是合作的方式还跟以前一样,那我的回答是拒绝。”
陆子非的手在桌子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的敲着,这些老狐狸没有一个是好骗的,他算好了一切,就是没算到破丑遇重贵的官升的如此之快,心里感叹了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条件可以谈,但是合作的核心不能变,西夏现在
看起来还是一个健康的中年人,但事实是不是这样,破丑大人心里比我更清楚,一个表面无事,其实早已病入膏肓的巨人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权臣当道,贵族铺张奢靡,在未建国之时,大家同甘共苦,八大部族齐心协力,现在不一样了,为了一匹丝绸、一块美玉,精美的瓷器,名贵的茶叶,他们不惜耗费巨资也要大打出手,这不是一个兴旺民族应有的表现。
“陆侯是不是有点小看我们党项人了,耶律宗真五年两征,还不是被我们大王打的找不到东南西北,西夏或者兴庆府真有陆侯说的那么孱弱,那宋人为何只是静静的看着而无动于衷呢?”
“辽国不过是一头病虎而已,耶律宗真为何西征而不是南下,破丑大人心里难道就不清楚吗?军队是不是还保持战斗力,这点我想不难猜测,面对灭国之战,无论如何都要挣扎一下,不是吗?两次命运都站在了西夏这边,不然今天我们就不可能坐在这儿侃侃而谈了。”
“呵呵,陆侯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辩,诡辩之术在我面前没用,不管是不是命运站在了我们这边,毫无疑问都是我们赢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好。”
谈判进入到了僵持阶段,破丑遇重贵没用轻易的就答应活拒绝陆子非的提议,兵部尚书的权利虽然不大,但在这兴庆府绝对是横着走的对象,投靠了大宋,真的就比自己现在的生活和待遇好吗?这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不是诡辩,我人虽不在兴庆府,但对你们朝堂的事情还是了解一点的,没藏讹庞是野心之辈,西夏的局势即将会引来改变,破丑大人怕是想和以前一样做一个糊涂虫恐怕是不行了。”
破丑遇重贵眯着眼说道:“改变···,不知陆侯指的是什么。”
陆子非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到时候大人自会看到,但那时合作的方式我可能就要变一变了,我还是希望破丑大人好好考虑一下。”
破丑遇重贵在心里比较了一番后说道:“兴庆府有一个传闻,正好我在这里想问一下陆侯。”
“大人但说无妨”
“七年前那场祸事发生的时候陆侯也在兴庆府,而且出现在左王府上,有人看到陆侯和左王夫人有过接触,后来左王出事,左王夫人在一间道观生下一子,据左王府上的医者说,在出事之前,左王夫人是没有怀孕的。”
陆子非还以为当初的事情天衣无缝呢?看来只要是有心,还是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大人这话我有点听不懂,左王夫人不是被你们的大王霸占了吗?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看到陆子非矢口否认,破丑遇重贵说道:“那贵府大公子的母亲是谁,其实大王对陆侯的赏识一直都有,若是陆侯能来西夏,您和左王夫人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陆子非有些恼怒了,“中国有句老话,‘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不知尚书大人听过没有。”
破丑遇重贵听出来陆子非的语调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