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除了在做官时比较圆滑以外,他在教书育人和提携下一代上做的比大部分人都好,今天在洛阳他也看到了洛阳人对教育的重视,在这一点上他很高兴。
要说他此行来洛阳的任务,在他看来就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以欧阳修的智慧不难看出陆家人对他已经足够忍让了,但他却强行请来自己,这明显落了下乘。
学生很多,晏殊表现出的和蔼态度让他们欣喜若狂,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当过宰相的人,学问、人生、官场,晏殊都能给出他们最好的指导。
“你们指导有关洛阳和牡丹就不得不提起的一个人是谁?”
若是一个提醒项还可能有点难猜,但晏殊说出了两个提醒项这个就比较好猜了,历史上对洛阳和牡丹情有独钟的只有一个人,他留下了很多有关这方面名诗。
秦锦航觉着这种问题太小儿科了,不过下面几届的师弟就非常狂热了,他们对新学的钻研还没有那么深刻,儒学对他们的荼毒比较深,推荐还是一条比较便捷的路。
“晏公说的可是有‘诗豪’之称的刘梦得,他老人家是我知道的唯一些有关这方面比较多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这两首传世之作都是写于洛阳。”
晏殊笑道:“说的不错,刘梦得最有名是那首《陋室铭》,但他在有关牡丹这方面的造诣绝对不低,也是将牡丹描写的最为切切的一个人。”
柳永说道:“晏公你要是再不为学生写一首诗,他们怕是要造反了。”
晏殊笑道:“那我就献丑了,但愿我这个抛砖引玉今天能引来金凤凰。”
铺纸研磨这种事当然不用欧阳修动手,旁边的学子早在晏殊说完就已经开始动手了,晏殊也不客气,提笔在纸上写下。
‘罗静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春。’
柳永第一个鼓掌,这首《牡丹》确实很应景,晏殊的功底还是在的,边上的学子看着晏殊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拜。
范纯仁对晏殊可不陌生,晏殊作诗有点吓到学生了,因为谁也不能确定他们做出来的诗比晏殊好,所以范纯仁站出来了。
“晏公面前,小子就托大写一首请晏公赐教。”
晏殊笑道:“今天大家都可以写,而且写的最好的那个人,我把我的亲笔文集送他一本。”
这就叫投其所好,文集那里都能买到,虽说不是亲笔写的,但里面的内容是一样的,只是这本文集代表的意义不一样,这是文人之间交易的隐晦表达。
这时很多人开始写了,范纯仁第一个动笔。
‘牡丹奇擅洛都春,百卉千花浪纠纷。国色鲜明舒嫩脸,仙冠重叠剪红云。’
连续两首佳作给了其他人很大压力,范纯仁的这首第一个鼓掌的是晏殊,这是他发自内心的鼓掌。
“希文对你的教导确实不错,你这首《
牡丹》在意境上意境超过我了,不错不错,后面的你们也要加油。”
看到有人超过了晏殊,其他人开始绞尽脑汁的想了,今天的机会来之不易,值得他们去争取一下,哪怕是在晏殊或者欧阳修面前露个熟脸。
在今天来之前,有所准备的人不多,他们也没想到会遇到这几位大佬,这样的急才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有感而发写出来的基本都是打油诗。
范纯仁露了脸,清华大学的这些人就坐不住了,这是他们的主场,让京城来人压过一头,这让他们很没面子。
严子静说道:“我也献丑一首《洛阳春吟》,请大家指正。”
‘洛阳人惯见奇葩,桃李花开未当花。须是牡丹花盛发,满城方始乐无涯。’
一首接着一首的的佳作出世,让文气不显地方来的学子大饱眼福,也不由的唏嘘,这就是地方优势,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有些人需要用一生才能走到罗马。
郑哲晗笑道:“师兄都出马了,那小弟也不能落于人后,借花献佛,大家别见笑。”
‘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大如斗,不成一事只空枝。’
郑哲晗《咏牡丹》一出,气氛有点僵住了,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笔,这洛阳人诚心是不让我们玩啊!
还有这首《咏牡丹》讽刺味十足,被几个小辈这样无情嘲讽,晏殊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洛阳陆子非不在,其他人说来说去都是推脱,自己这个说客不好当。
距离陆子非离开大理已经一个月了,带着两个媳妇,一儿一女,还有大理最后一任皇帝段思廉风光无限的回到了汴京。
大宋朝廷对这次变相意义上的献俘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朝廷文武百官全到场,在杜衍的带领下摆足场面在城外迎接陆子非一行人。
“陆侯,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紧张,我感觉手心里全是汗。”狄青骑在马上偷偷问道。
陆子非说道:“紧张什么,我们又不是犯错了,你要想着我是有大功劳于朝廷的,他们现在看到你应该是那种羡慕的眼神,懂吗?”
余靖在边上无情的戳破了他的大话,呵呵一声说道:“不紧张你这么全神贯注干什么,平时你什么时候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说说笑笑之间几个人心里那种压力都无形中减少了,城外是真的人山人海,要不是有禁军和公安维持秩序,就那几百个官员恐怕早都被冲入人潮中找不见了。
沈括、文振华、田志雄这三个无关紧要的人在人海中遥望陆子非,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师傅脸上永远都是那股从容自信的模样。
在京城里的这段时间,沈括是真的瘦了好几斤,面对着那些千年老狐狸,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多次被人上教育课,但那些危险都被师傅留下的暗手化解于无形,这是他最为佩服的地方。
最为感慨的人就是李霖了,当初一次意外的嘴馋,谁能料到这决定了他们
后半生的友情,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他庆幸不已。
朝廷那些羡慕的人想从功劳上打压陆子非,李霖心中冷笑连连,不能确定皇上的心思就在那乱猜测,那不是给自己找坟墓是什么。
年轻化、法律化、规矩化是赵祯现在整顿的要务,他对陆子非的防备根本不是出自于内心的不信任,而是出自保护,有这个意味,这一点恐怕曹皇后都不知道。
此次陆子非带着大理的灭国之功从皇上的重视程度上看他根本就没有外人所说的那种失宠,他在担心过一阵后也看出来了,皇上和秀才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今天要表现的是礼部的人,这让梁适可开心坏了,临退休了还有这么一个大的馅儿饼掉在头上,他非常感激陆子非,甚至有可能他都想抱着陆子非亲几口。
只是后来他去翰林院查找了有关这方面的文献后失望了,段思廉是主动投降、投诚,杜衍的意思是就别搞献俘那一套了,高规格的迎接就可以了。
但这也是一项荣耀工作,大宋自建国以来他梁适也是第一人啊!他这个人比较容易满足,没有其他人那么贪心。
不管什么人来到汴京,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繁华的城市,大理城和汴京城比起来跟二十一世纪的上海和乡下一样。
“陛下觉着这汴京城如何”
段思廉回过神说道:“天下第一城也不为过,以前的我还是坐井观天了,在这里我看到的不管是官员还是商人亦或者是老百姓,在精神面貌上和大理人就不是一个级别。”
陆子非说道:“这里还是城外,陛下以后有时间可以晚上出来看看汴京城的夜景,很漂亮。”
段思廉对陆子非一直有很强的好感,从他对大理的百姓,还有对自己的态度上,尤其是后者,让他这个上位者很是服气,大理败在这种人手里他没有太多的怨气。
迎接只是个场面,是一种荣誉,在冗长的宣读圣旨后,陆子非终于松了一口气,朝廷对段思廉的礼遇并未失礼,这让他对朝廷还真刮目相看了。
梁适在称呼段思廉时就不是陆子非口中的陛下了,不知是不是历史的巧合,梁适一句“段王爷安好”让一旁的陆子非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这是没见到段誉见到他爹段正淳了啊!好像段思廉也没几个妃子啊!段家的六脉神剑他是没证实,但段家的武学根底他印证过了,也就是些特殊的外学武功。
“我是大宋礼部尚书梁适,欢迎段王爷来汴京做客。”
段思廉也回以微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梁适也没有拖沓,直接说道:“陛下在大庆殿今日为段王爷摆接风宴,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客随主便,我没有什么意见。”
翘首以盼的赵祯终于看到了从朱雀门进来的众人,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就知道中间的那个是段思廉无疑,因为当过皇帝的人身上那股气质是别人模仿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