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事情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师徒,西北军看似亲近我们,但若皇上一道圣旨,不用想他们都会放弃我们,处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先生的话张琪和姚雪应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别人羡慕他们的功绩,只要亲身经历了才知道这里有多凶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性命留下。
“先生,您不是说今年我们不会再进攻大理了么?现在我们占领之地也平静下来了,有个一两年的功夫他们就会忘记大理,您不是常说这是人的共性么?”
陆子非想的就跟弟子想的不一样了,以前他与皇帝赵祯更多的是情份,现在他是臣子,两个人属于上下级的关系,就是赵祯想包庇他也要看群臣愿不愿意。
弟子的经历有限,所以他们想的就相对简单一点,后来陆子非也觉着自己做的有点莽撞了,自己一个人在没有朝廷的支持下冒然的进入了大理,有点过于自信了。
一个省从省委书记到县级干部,多少人才能治理好,朝廷才给了他们几个人,三个有经验的老人加上十几个没有经验的学生,反过来想这也是朝廷的一种态度。
“今年的粮食长势怎么样,你家先生我可是等着这些粮食救命呢?”
“水稻还行,这边气候一年三季都可以,只是大理的农民好像不怎么喜欢伺候庄稼,所以秧苗是种到地里了,成果么?先生你别抱太高的期望。”
陆子非对张琪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什么叫别抱太高的期望,对自己的弟子他可就没对其他人那样客气了。
“治安是重要,但我也没给你说就不管农事了,老百姓可能不在乎是姓赵的还是姓段的当皇帝,但他们一定会在意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给你们说过无数遍,目前我们还要倚重我们手中先进的农事技术。”
姚雪应苦笑道:“先生,我们那有人啊!我一个人都恨不得分成八个人来用,我们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我们很多的想法他们还不理解。”
陆子非说道:“这就是现实情况,跟我在课堂上给你们讲的区别就在这里,困难很多,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来自外面的帮助,能帮助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回到洛阳,曹皇后也把儿子学校的事情放到了身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游玩当中,不过作为皇后,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观察洛阳民生和发展。
洛阳的老百姓很有钱,这是曹皇后最直观的认识,好几次她遇上老百姓去赶集回来,牛车上都放的是满满当当,物质的满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洛阳老百姓的精神面貌。
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汴京虽然是首都,繁华肯定不下洛阳,但汴京人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少了很多人情味。
“大伯,你们现在出来做工,家里的农活谁干呢?还是因为家里地少没地种。”
“贵人多虑了,种庄稼能赚几个钱,这
几年洛阳没受灾,粮食价格一降再降,家里的地我都承包出去了,一家人在做工,开了个小店,一年下来比种粮食收入要高很多。”
地是什么,地是一个农民的心头肉,多少名人在小时候家里拿不出一文钱,但他们都舍不得把地卖掉,有地那就说明你还有资格翻本,没地,你会遭到十里八乡乡亲的唾弃。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农民连地都不想种了,曹皇后也听出来了,那就是利益,种地的利益太小了,老百姓的眼界开阔了,他们不再把种地当成唯一的出路了。
“大伯,洛阳像你家这样情况的人家多不多啊!”曹皇后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多啊!本地人已经很少种地了,洛阳这几年不停的大修建,要的人多呢?随便出去做个啥都比种庄稼强,不过陆家庄子上的新粮食我们还有种,价值高,需求量也大。”
农民不种地反去经商,这对地方主官来说就是一种侮辱,粮食是他们在任上重要的评判标准之一,不要看陆子非大力支撑经商,但商人的地位还是在社会的最底层。
曹皇后深深的看了王安石一眼,看的王安石心里一阵抽搐,您这怪我做什么,我来洛阳才多长时间,而且这些事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啊!这很多策略都是前前任、前任和陆侯决定下来的,我能怎么办。
走了几个地方,曹皇后看到的情况和这里基本都差不多,游玩的心思也就没开始那么强烈了,洛阳虽小,但管中窥豹就知道时间长了会是怎样一个情况。
她不为别人,只为自己的儿子筹划,一时之间曹皇后想不通其中的诀窍,但她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并不是自己丈夫希望看到的。
若不是为了儿子,她可能一辈子都会呆在皇宫里不出来,现在出来看到这些却让他开心不起来,洛阳人只知道陆家,不知道赵家,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生长在曹家,嫁给了皇上,曹皇后是一点也不缺政治头脑,洛阳显示出来的种种不同都和京城众官员的施政理念明显有着差别,谁好谁坏她还真说不来,但自己必须得留个心眼。
至于怎么对待洛阳的问题,这是赵祯的事情,与她这个皇后关系不是很大,这个苗头从庆历元年到庆历七年还是第一次出现,防备陆子非真的对吗?答案只能让时间来回答她了。
远在万里之外的完颜烈却怒火高涨,中京的那些大老爷这两年越来越过分了,他们部落的日子才好了几天,今天上供一次,明天上供一次,这样谁能扛得住。
“都别装哑巴!说话,我们该怎么办,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次了,而且这次他们要一千只养,一百头牛,五十匹骏马,我们是给还是不给。”
“反了他们算了,反正我是看透了,老实人就该被欺负,我们每次都忍气吞声,后果是什么大家都看到了,到底是他们的问题还是每个部落的遭遇都和我们一样。”
“拿什么反,部落里有多少能战之兵你还不清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都的实力我们现在还抗衡不了,而且边上还有一头饿狼在盯着我们呢?”
“那这样无休止的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我们和汉人的交易眼馋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谁不想取而代之,还是财富惹的祸啊!”说这个话的是一个老人,他是当初拒绝陆家和完颜部落结盟的,汉人在他的认识里都是狡诈的。
只是享受到了财富给他们带来快感的那些族人就不那样想了,我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一句话就让我们放弃,谁甘心。
“先稳住他们吧!再说我们现在的情况也未必是出自大都的命令,这也就给了我们一点操作的空间,我想我们得有人去一趟大都了。”
完颜烈说道:“郑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大都走一走关系?这能有用吗?皇上现如今将手中的权利看的越来越近,即使是太子殿下也小心翼翼,我们走谁的关系也未必好使。”
郑哲晗说道:“我们走魏王的路子,现在皇上对魏王还是信任的,再者,一个小小的完颜部落皇上也没看在眼中,太子那边也可以尝试一下。”
完颜烈说道:“回跋部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我们稍微有一点动作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高丽国的事情他们还记恨我们呢?”
正是因为高丽的原因,郑哲晗才想加快速度,高丽也在经历战争,外戚和皇族斗的不可开交,大宋作为双方的武器提供者,你们突然不打了,我造出来的武器卖给谁啊!
当前最紧急的就是收拾掉挡在完颜部落前的回跋部,这是东京道上的第一大部落,实力远超完颜部,他们控制辽阳府,有能力终结掉高丽的战争。
“两大部落都在积极的积蓄力量,回跋部又占着天然的优势,我觉着我们先下手为强,东京道一个部落就足矣,完颜族长你说呢?”
完颜烈知道郑哲晗没安好心,但看到族人眼神中的兴奋,他知道郑哲晗的计谋成功了,这可是东京道啊!只要有回跋部在一天,他们完颜部就没有出头之日。
谁不想做老大,千年老二这个名字完颜烈也希望从自己头上去掉,可开弓还有回头箭吗?这些辛勤、朴实的子民将何去何从,过上比现在好的日子还是成为别人家的奴隶?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他不得不想这些。
“回跋部能上马的成年男人有六千多人,我们呢?三千人不到,郑先生你觉着这样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我们能取胜的概率有多大。”
郑哲晗笑道:“打仗那不也全是靠人数,装备、天时地利人和也很重要,我们以有心算无心,我觉着有七成的胜算,完颜族长觉着这个概率够不够。”
完颜烈要说没有野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他希望他自己的野心能在自己控制之中,而不是别人的推动下前行,作为一个上位者,他不喜欢被动,他更喜欢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