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非离开转运司衙门却没看到沈括和武潘两个人，他问道：“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王超说道：“沈括这孩子一般都不会失言，是不是武潘又贪玩了，要不你在这等会，我去看看？”

“一起去吧！自从去了战场，都没在长安城里好好转过，今日还早，顺路走走也挺好的。”

闻名于世的三十六坊早已不见当初的繁华，清冷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正月马上都结束了，很多店铺还没有开张，王超说道：“盛况不在，可惜了这千年古都啊！”

陆子非倒是饶有兴致的说道：“在长安建都的王朝都是为了抵御北方民族的入侵，当朝太祖皇帝在洛阳披上了龙袍，他太怕后唐武将夺权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把都城定在了开封。

大宋的军队才会变成这样，以至于西夏都敢摸老虎屁股，长安褪去光环是正常的，没有衰弱就没有兴盛。”

王超不懂，他自己用笨人的办法对比过后说道：“今天咱两见到的长安城比刚从战场回来那会好多了，那时候那些商铺空着都没人要，现在都是有主的了。”

陆子非说道：“这就是铁律，久盛必衰，否极泰来，西北十年内没有战争的话，长安还是有机会恢复到唐朝的场面，当然我说的是经济上，政治上就不用想了。”

两个人来到长安城东市有名的永兴坊，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前面的十字路口围观者好多人，王超说道：“子非你看那不是咱家的马车么？”

“两小子玩的连时间都忘了，回去要给他们重新布置作业了。”

王超笑着摇了摇头，沈括和武潘自己也很喜欢他们，平时嘴上像抹了蜜，庄子上的人也都很喜欢他们，子非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舍不得惩罚他们。

陆子非走上前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和马戏团差不多，属于街头艺人，沈括和武潘站在那些人当中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沈括好像在解释着什么，护卫站在他们两后面。

靠近了一些陆子非听到沈括说道：“真的很对不起叔叔，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向您道歉。”

那个班主一样的人说道：“这是我们吃饭的本事啊！我们表演给大家看就是图个乐子，让群众赏我们一口饭吃，现在你们把所有的节目都揭穿了，你让我们怎么活下去。”

“我都向您道歉了，我朋友只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好吗？”

班主说道：“我不和你们说，叫你家大人出来吧！免得大家说我欺负你们。”

两小子走的时候还特别叮咛了别惹事，这一转身的功夫，怎么把人家饭碗给打了。

“抱歉，我是他家的大人，他们还是两个孩子，有什么事您给我说。”陆子非挤开人群说道。

看到大人，杂耍团的人放心了一点，那个班主说道：“公子，你家的孩子太不懂事了，我们玩一个节目他们就上来戳穿一个，您知道，我们这些人也不容易。”

陆子非瞪了他们俩个一

眼说道：“您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一下，好吗？”

“我们表演个油锅取铜钱，有热了他们上来抢在前面把锅里的铜钱取出来了，表演个三仙归洞，他们表演人袖子里的圆球给拿出来了，口吞大剑还没来得及表演，他们在下面喊道，剑身可以缩进剑柄里，表演了一天，边上的人都走完了，一个铜板都没赚到。”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人还算讲道理没为难他们两，这事放他自己身上都不能善罢甘休，两个小祸害，就不该答应带他们来城里。

“这样，你说个数目，我赔给你们五天的收入，你看成么？”

武潘说道：“先生，凭什么给他们钱，他们是在骗人，骗别人的钱。”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瞎嚷嚷，回去抄三字经二十遍，乘法口诀五十遍，不要放在心上，小孩子读了一点书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育。”

班主考虑了一下说道：“五天太少了，五天就二十几贯钱，远比不上我们的损失。”

王超说道：“我家家主是看你明事理才好言相劝，给你补偿，你这做法就有点贪得无厌了。”

陆子非说道：“王大哥不要这样说，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沈括，你怎么看。”

沈括说道：“先生，既然他们不能在长安表演了，那就让他们去洛阳吧！天上人间不是有歌唱和舞蹈表演么？我觉着加上这个也是很好的，他们的表演其实挺精彩的。”

这个弟子没收错，小小年纪脑子转的很快，这个办法两全其美，就陆子非自己都没有想到。

“我弟子的话你听见了，去洛阳或者我补偿你十天的损失，你二选其一。”

班主说道：“天上人间是做什么的，我去了能赚钱吗？”

“我可以向你保证，去了一定能赚钱，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吗？大宋新晋的世袭望北侯陆含章，你今天出门的时候肯定是踩狗屎了，运气好到爆炸啊！”

陆子非看着面前本不应该出现的人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我在你身上没看到囚犯的意思。”

刘洋大笑道：“是我投降了，我对西夏本就没有好感，我那个便宜父亲说不定都忘记我这个儿子了，大宋挺好的，说不定那天我呆烦了就会回去给他们找点麻烦。”

这个本该在大牢里的人出现在他面前确实让陆子非有点惊诧，他心想一个人真的能做到这样的释怀吗？放弃自己的国家和父亲，还有那个男人都喜欢的皇位诱惑。

“好久不见，有时间吗？我处理完这件事去我家里喝两杯。”

刘洋微笑着说道：“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没人给我灌输那些思想后，我整个人都变了，你没发现吗？听说西凤酒是你家产的，你不叫我我都会去，你先处理事情。”

那个班主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我们不要钱了，侯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陆子非扶他起来说道：“事情是我弟子错了，我也不会做仗势欺人的事情，我刚才说的那两个条件你选一个吧！我还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报复你们，父老乡亲都在看着我呢？”

“他就是陆户曹家的那个长子，长得真俊俏，小小年纪都是侯爷了，给咱老陕长脸了。”

路人乙随着路人甲的话羡慕的说道：“听说大宋的侯爷里他是最年轻的的，陆户曹和他的夫人都让皇上下圣旨赏赐了，我儿子要是有他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路人丙说道：“一半？我儿子要是有他万分之一我天天把他贡起来，你看人家做事，没有一点盛气凌人，对一个卖艺的都这么客气，刚才还说了一声‘您‘呢？”

这些话都传进了陆子非的耳朵，他一笑而过，那个班主说道：“我愿意去您说的那个天上人间。”

陆子非说道：“那你可想好了，不要事后说是我逼迫你的。”

“小的想好了，众人作证，我相信您的为人，您这样的大人物犯不着为这一点钱捉弄我。”

“有纸笔吗？我给你写个条 子，你去了直接拿给前台看就行。”

“有，有，我这就给您拿。”那班主心里盘算道，要是前面那个少年说的是真的，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踩了狗屎运。

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屁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陆子非说道：“沈括今天的表现很有，虽然也有错，但瑕不掩瑜，武潘你知道你错在那里了吗？”

“不知道”衣服霜打了的样子把陆子非和刘洋逗乐了。

刘洋说道：“凭着你师傅的身份，别说一个卖艺的，就是整个陕西都没人敢轻视，你们前面揭穿他们的方法首先不对，这个就不说了，你师傅说你错在那里是指在你有错的前提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赖账，毕竟你师傅也是有身份的人，懂了吗？”

武潘说道：“您说说在没人的地方就可以赖账吗？”

刘洋指着护卫说道：“那些卖艺的只要在没人的地方看到你们的护卫，一定会知难而退。”

“先生，我记住了，下次在没人地方我肯定让护卫打破他们的狗头，本来就骗人，还想讹我的钱，先生，要不我现在追上去揍他们一顿吧！”

陆子非说道：“你给我消停一点，别整天跟个二百五似的，沈括，你回去后和他的作业一样，不要想着应付差事，一笔一划给我写整齐，我亲自检查。”

沈括说道：“是，先生，今天又给先生丢人了。”

陆子非说道：“我没有觉着你们做错了什么，能发现他们的秘密，证明你们认真观察了，先生生气的是你们本可以将这件事交给护卫解决，你们没有，今天要没有护卫跟着，你想过后果吗？”

武潘不要脸的说道：“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引以为戒的。”

“你要是引以为戒了，狗都不吃粑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