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里, 南贺川边上的吹起的晚风带着一股润凉的水汽,拂到脸颊上非常舒适。蝉鸣声声,萤火点点,泉奈如同一只翻出肚皮的猫一样慵懒的发问,软糯的声音混在风里,缭绕在千惠的周围。
她现在看起来仿佛是将睡未睡的模样,全身放松, 两眼微闭,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半点攻击性。但这是一个忍者, 一个在如此乱世当中能雄霸一方,有响当当的名号的忍者,无论谁, 也不能因为她此时的慵懒而放松警惕。
千惠将散落的发轻轻别到耳后, 唇边的笑意安静了几分,依然盈盈的看着泉奈:“我怕我就算说出来, 你也不会相信。”
泉奈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没有制止,也没有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从南贺川当中救起千惠是真,千惠久候报恩也是真, 这些都是她自己调查过的, 不能作假。千惠仅仅是一个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 普通人想要对一个忍者意图不轨是绝不可能的,忍者是在鲜血的洗礼之中生存下来的,与普通人的反应意识绝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如果她是一个前来复仇的普通人……那就随她去吧。
泉奈是这样想的。但是在宇智波斑与她见面之后主动表达了对这个人的好感开始,她就不能不提高警惕了。自己的哥哥在对待外人方面究竟有多么严苛,泉奈是深有体会的——面对一个不合眼缘的人,他有时面上不说背后能把人家从头编排到脚,说的一无是处。
千惠一个普通人,怎么就能入了宇智波斑的眼呢?
幻术是不可能的,写轮眼下幻术无处遁形,那是怎么回事?
泉奈有许多猜测,这些猜测大部分是坏的,忍者应当防患于未然,这种时候尽快将千惠处理掉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但她却不愿意因为这些还没有被证实的猜测去谋害一条明媚而无辜的性命——尤其,千惠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称得上一声朋友的外族人。
“ummmmmm,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主动把这段遭遇提及呢…”千惠挠了挠头,往泉奈的方向又稍微挪了挪:“那我们先说好啊,我不对你说谎——估计说了也没用你肯定很快就能看出来——你也要答应我,如果你最后的决定是杀死我的话,那请一定要保证无痛啊,反正对于内轮来说也很简单吧。”
确实很简单。于是泉奈点点头应了。
千惠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真不想说”之类的话。
紧接着第一句话就让泉奈从慵懒直接进入战斗状态了。
千惠四平八稳,老神在在:“之前你没有问过我姓氏,其实我是有姓氏的,我的全名叫做千手千惠。”
看着泉奈倏地睁开的眼睛,千惠叹了口气:“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
这不是个复杂的故事。三言两语就能说完。
也许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比如千手佛间早年曾经早某次任务途中身负重伤,一位救了他一命的女医者暗生情愫,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但是后来可能是展示告急之类的原因,反正千惠说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生父。这个时候一个单身女人独自抚养孩子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女医者的身体很快就衰弱下去了,去世之前,她告知千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提及自己的姓氏,最好也不要和忍者一族扯上关系,这种乱世当中,能获得平安顺遂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她有一技之长,继承自母亲的医术虽不能说出神入化,但多年历练,也能赞一声妙手回春。很多时候,她发现自己压根就不需要说出自己的姓氏,仅仅说出名字就行了——姓氏那种东西,普通人根本不在意,就算是忍者,只要发现她肌肉松软,没有半点查克拉,也不会过度探究。
她在各地游览,看见需要救助的人就尽力挽救,身份在她眼里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她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简单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直到她为了一株药草落水,被泉奈救起,得知这附近就是忍者的氏族。
“其实那个时候只要我想还是可以抽身离开的。”
“恩。”泉奈应了一声:“那你怎么不走?总不会是因为非要报恩不可这种理由吧。”
“当然不会啦,我又不是笨蛋。”千惠鼓了鼓脸颊,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泉奈,此时她原本大睁的眼睛又快合上了,像是困得不行马上要睡着了一样。她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内轮你,就没有觉得我哪里有点奇怪吗?”
有啊,你到处都很奇怪。
这种赌气的话现在说不太合适,宇智波第一话术师泉奈打了个哈欠:“那我跟你说说我的猜测吧。”
忍者生存的必备技能之一就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质疑。不断质疑,不断推翻,不断求证,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切,让这个消息能够说服自己,免的落入对手的陷阱,白白丧失性命。作为之中的佼佼者,泉奈自然是在开始听到千惠讲述开始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在这之中存在的种种难以说通的地方,用一个忍者的思维去衡量之后,泉奈已经大致能摸清楚这之中的关窍了。
这种乱世,孤身一人,不选择更加熟悉的生存环境,而是在各处不断游历,还只是个体值孱弱的普通人,简直是嫌命长。所以这么看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手臂枕在后脑,泉奈悠悠然开口:“千惠,你因为自己的一些特质,始终在被排斥吧。”
一贯爽朗的笑容当中点上了一点苦涩,千惠摸着脑袋:“啊…被你看穿啦。”
她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等来泉奈的下文,于是抬起眼:“内轮不接着问下去吗?”
“不了,现在就差不多够了。”
她突然想起刚才千惠一直在卖力的讲述自己拯救伤员的经历,时不时瞄自己一眼,恐怕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是在等着泉奈自己发现她救了一个千手吧?真是个傻瓜,明知道这次的会面有可能丧命,还要过来。
千惠没有查克拉,这一点做不了假。她只是没想到普通人身上也会出现这种如同忍者的血继限界的特质,这才是最大的失策。
轻笑一声,她温和地问:“你已经与千手一族相认了吧。”
“相认什么的…怎么可能有凭空产生的感情啦,他们好像也挺尴尬的,因为毕竟不是一位母亲的孩子嘛…况且我也不跟他们住在一起…说实话那一声大哥我实在是叫不出口。而且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突然多了家人,怪怪的。”千惠叹着气,一幅颇为苦恼的表情:“要不是那位千手先生突然被送到我这里来…哼。”
恩,这样就行了。泉奈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乱世之中,像千惠这样身有一技之长,又有某种特质的普通人,如果没有庇护,是很容易莫名其妙消失的。原本以为自己是千惠的庇护,很多时候觉得可能不能更好的保护她还隐隐有些担心,现在,她的身边有了千手一族,这样一来,比起一个人的庇护更加万无一失。
这个傻子这次过来应该是专门告别的,明知道可能会死还专门过来。真是傻子。
她本来想多嘴问一句“那你那个本来快死的病人最后好了没有”,但是一想,无论是宇智波斑之前说的“那个人已经能上场指挥作战”,还是千惠刚刚说的“好不容易救活了”,都能说明他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问一次多此一举,显得多余又矫情。
死敌嘛,本来就是你死我活不是吗。捅了别人一刀又来嘘寒问暖,再虚伪也没有了。
这种时候实在说不出什么祝福的话,泉奈勾了勾手指:“过来,千惠。”
被点名的人有点紧张,有往过挪了挪,表情绷得紧紧的:“那个,我们之前说好了,不能折磨我啊!”
“想什么呢。”笑了一声,泉奈按住了千惠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不杀你——看我。”
宇智波一族的眼睛举世无双,只是闻名与见面永远不同,区别大到不可描述。除了救人那一次和两人第一次会面,泉奈从来没有在千惠的面前展露过任何忍者应当有的素质,这是第一次,千惠毫无防备——就算有防备也没用,饶是与泉奈争斗这么长时间的千手扉间,偶尔也会有中招的时候。
没有抗拒的时间和机会,从她的目光与泉奈相交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泉奈想她应当比自己的哥哥幸运,幸运得多。柱间和斑到现在也没能有一次正式的道别或宣战,但是自己跟这位朋友,能有始有终,又怎么能奢求更多呢?
泉奈单手拢着千惠,让她软软的靠在肩膀上,轻轻的抱了抱她:“应该杀掉你的,但是看在你来跟我道别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但是如果你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千惠醒来的时候觉得莫名其妙,原本应该在自己屋子里睡觉,但现在却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会睡在河边???
我梦游了???
她试图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在做什么,好像除了看书,救人,分辨药草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懵逼,风吹过感到脸上发凉,伸手就摸到水迹。
“诶?我为什么…”
流了这么多眼泪?
“斑我回来了。”泉奈脱下长袍,伸了个懒腰,坐在了宇智波斑的身边,抱怨一般的开口:“千手家的人啊,真是完全不能小觑,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过了两秒,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故作镇定的召唤出一只肥猫。一边撸着肥猫,一边说:“斑,你说对吧。”
宇智波斑,将写到一半的卷轴放起来,笔也重新放在笔架上,一脸严肃,挽起袖子:“我觉得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情人节,所以男主不出场
扉间:今天这个仇我先记一下
快要议和了,我尽量加快速度
另外你们是不是都偷偷的看过我的大纲啊!人家写什么都能猜得到!
讨厌!一点都不捧场!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