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抬头, 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刚才紧绷的身体立刻松懈下来了!
陈天齐冲着她点了一下头,才推门进去,柳三妹紧跟在他身后进门。
屋里的人, 也不知是醉的,还是因为药效, 全都是人事不醒的状态,横七竖八, 东倒西歪。桌子上的菜, 只是才动了三分之一,倒是她之前亲自送过来的一瓶茅台酒被他们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也没剩。
陈天齐看着房间里的人, 不用想就知道是柳三妹的杰作, 他转过身来,看着柳三妹问, “三妹, 你是不是想报仇?”
柳三妹愣了一下才点头。
陈天齐抿了抿嘴才吩咐她,“你站在门口听外面的动静,剩下的我来做。你想准备怎么报复他们?”
柳三妹愣了一下就想要拒绝,之前同意他跟着一起帮忙,是因为她事情做得隐秘, 他们顶多只是推波助澜的作用,并没有伤害到谁,可这次是直接犯罪, 她自己倒罢了,总有她的容身之处,可陈天齐呢?这件事情根本无他无关。她不想让他沾上这个麻烦。
陈天齐看着柳三妹的脸色就知道此时她心里的想法,难怪这几天,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把他给支开,他皱着眉,看着她,“你手脚没个轻重,要是打了十几下还没把腿打断,再把外面的人给招进来,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我来吧!说吧,怎么报复?”
柳三妹想了想,的确如此,陈天齐没来的时候,她还可以把空间里的扳手给拿出来,现在有他在,肯定不行的,她点点头同意了!
柳三妹想到三婶所受的伤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适合不过,她指了指那个高军,“他打断一条腿,掰断右手的三根手指,其他人全部断右腿即可!”这些人虽然不是主谋,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要么是帮手,要么是靠山。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顿了顿,又想起刚才会对她笑的那个男人,直觉告诉她,这任应该无可救药,于是指着那人说,“这个人的腿打得轻一点,受点皮肉之苦就行!”放过他是不可能的,交了这样的朋友本身就是他的错!他该为这样的错误受到惩罚。
陈天齐的力气,柳三妹是早就见识过的,他弯下腰,徒手就把一个木制的椅子腿掰断,试了试手感,又把高峰的上衣扒下来,包住椅子腿,这样他待会儿用力的时候不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托刚才这些人的福,那些服务员肯定不敢随便进来,谁没事犯贱,凑过来被他们这些人骂呀!全都躲在外面,即使屋里发出再大的声音都没进来。
包厢里的陈天齐,举起来椅子腿,一个个的全把他们的腿打断,他的力气很大,只一下,就能让这些人渣,下半生,绝对没有机会重新再站起来。
柳三妹紧紧贴在门边上,听外面的动静,好在没有人听到,看来这些安眠药很对他们的身体,居然连一个中途醒来的人都没有。
把高峰的手指掰断之后,柳三妹和陈天齐便一前一后,火速离开了,临走前,她还特地留下一封血书,题目叫:我走了,也不能放过你这个人渣!
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两个人直奔火车站,没办法,一旦有人提前发现情况不对,有可能会立即封锁交通。她的脸毕竟被他们看到过,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好在最后,他们还是顺顺利利的上了火车。
离开后的柳三妹不知道,后面的情况。
等服务员打开包厢收拾桌子的时候,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随后,这些躺下的人,身上的药效也快要过了,醒来后,一叠声的发出惨叫声,接着就是咒骂声,再后来就是报名字,报身份,再接着就是从外面进来几个人一趟又一趟地抬着这些人渣出了为民饭店,再接着就是街道上飞快行驶着几辆吉普车,里面躺得就是刚刚几个人。
围观群众看着这些人,一直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还有些受过他们压迫的人,脸上有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这件事情,上了报纸的头条新闻。说一定要找到真凶,请广大群众能提供线索。
可越来越多的人是叫好一片,甚至有人说他们是恶有恶报。
这事情柳三妹仗着自己得天独厚的物质条件,严惩了这些坏人,却没有留下多余的线索。
她的纸全都是打印的,没有字迹,那些人根本无从查起,要知道这时代能用得起打印机的人其实并不多,那些受害者更加不可能。
唯一对她有印象的男人看到的那张脸,是经过她精心装扮过的。
齐刘海,看不见眉毛,烫的时髦的卷发,腮边一颗大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这身打扮连跟她很熟悉的陈天齐兜能骗过,更何况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所以,案子查到最后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而柳三妹这个罪魁祸首此刻正坐在火车上,盘算着怎么把对面那个男人身上藏着的含翠空间碎片弄到手。
她刚进火车站的时候,就感应到空间里面的神识差点冲出来,柳三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人来人往的,要是她怀里突然冒出一个婴儿。
这种惊悚场面能让整个火车站的人拿她当妖怪来看。
柳三妹赶紧把戒指空间的开关封印了,等她上了火车之后,才和陈天齐说自己要去到卫生间。
她关上门之后就闪身进了空间。
听到神识说它感应到了本体,柳三妹惊喜万分,“在哪里?”
神识不悦地看着空间封口,“你都封印了,我也感应不到了呀!”
柳三妹赶紧把封印打开,叮嘱它,“以后要是再发现碎片你直接告诉我即可,千万别冒冒失失的冲出去,刚才,我差点被你吓死!”
神识点点头答应了。
柳三妹出了卫生间,按着神识的指引找到了拥有碎片的人。
上下打量了这个人。
他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衣,裤子是半旧的青黑色的长裤,鞋子是打着补丁的手工布鞋。鞋底已经磨的很旧了。
他的身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有钱人,这就好办了。
到了饭点,她故意从包里拿出一截烤肠,和陈天齐特地在火车站附近的国营饭店里买来的馒头一起吃。
别的人看她伙食这么好,全都一脸羡慕的看着她。
陈天齐虽然有些奇怪她从哪里变出来的烤肠。但还是默默的接过来。
柳三妹现在对陈天齐已经坦然面对了,她虽然没办法直接拒绝他,可他们毕竟还小,说不定等陈天齐长大了也就不喜欢她了,现在就拒绝他,恐怕还会给他造成逆反心理。
当年,她青春期的时候就特别叛逆,爷爷和妈妈越不让她做的事,她偏要做。
愣是让爷爷和妈妈跟着操心。
等她长大了,懂事了,就再也不会喜欢那些东西了。
柳三妹完全是以己度人,可她忘了,人和东西是有本质的区别。
柳三妹把烤肠送点给陈天齐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确实扫见刚刚那个男人他咽了一口吐沫。
正想把烤肠也送点给他,好套套近乎,却见他直接站起身来往洗手间方向走去,柳三妹也跟着走去,让陈天齐有些纳闷,不是刚刚才去过吗?怎么又去了?
柳三妹等在卫生间门口,等人出来时,她赶紧凑上前,却见那人飞快的跑开了,活像她是个作风不好的女流氓似的。
柳三妹一脸黑线。
空间里的神识这才开口说,“那人曾经被女人坑过,只要有女人接近他,他就发抖!”
柳三妹越听越皱眉,这不是恐女症吗?
omg!她到底是什么狗屎运,这都能让她遇到!
想了想,她只能找陈天齐帮忙,好在还有陈天齐这个未成年的男人,此时她万分庆幸陈天齐跟她在一起。
等陈天齐听到柳三妹说自己想要对面那个男人身上的玉时,陈天齐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对面那个男人身上有块玉的?
别跟他说是她不小心看见的。
别说他不信,就是三岁小孩都不可能相信她的这套说辞的。
玉饰可是四旧,谁手上有这玩意不得藏着掖着,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让人看到呢?
不过,他也没有追问,柳三妹多喜欢玉,他是知道的。为了帮她多多收集玉饰,他才走上做黑市这条道。
陈天齐把自己手里的烤肠送给对面的男人,立刻换的他意外的眼神。
陈天齐立刻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到卫生间说。
男人愣了一下,拿着那截香肠跟着他一起去了。柳三妹探头留意四周,见大家都是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心里松了口气。
不到半个小时,陈天齐就回来了,对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玉已经拿到了!
柳三妹激动的笑起来。
娇俏可人的笑脸让陈天齐的眼睛亮了起来,脸颊都红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柳三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现在充满了希望,八个,她已经集齐了一个,剩下的还会远吗?
她一路上都有些飘飘然,喜滋滋的,陈天齐跟在她身后,瞧着她有点失心疯的感觉。
等下了火车,陈天齐在火车站候客厅最拐角的地方交给她的时候,她握着这玉就不撒手。
仔仔细细地看个不停。
这是一块方形玉,以前她总以为含翠空间的本体砸到地上的时候一定是碎的四分五裂,所以称它为碎片,可看着手里的这块玉分明就是一块完好无损的玉饰品,上面雕刻的动物应该是貔貅,那个只进不出的神奇生物。
陈天齐把呆傻中的柳三妹喊醒,“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你二姐?”
柳三妹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看。
的确是柳二姐,不仅是柳二姐来了,连已经结婚的柳大姐也来了。
原来,柳大姐因为王宏林出差了,一个人在家无聊所以跟着柳二姐一起过来等柳三妹。王宏林之前因为刚新婚,领导也不好意思再让他出差,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就不能再不去了,所以王宏林主动跟领导说去出差,领导看他识趣,也就同意了,说实话,换个人去做这事,还真不行。
水土不服不说,算账结账,待人处事啥的都不如王宏林老道。上回就因为小周办事不牢靠,他还被上面领导给批了呢。再来两回,他还能不能待到退休,都很难说了。所以,王宏林一提申请,他当即就批准了,于是第二天,王宏林就被安排去新疆。
“你怎么在上海待这么久?你电报里头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柳三妹便简短的把事情说了,不过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有透露出来了。
柳大姐和柳二姐听了都担心不已。
柳三妹安慰她们,“我来的时候,三婶已经做过手术了,医生说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不用太担心了!”手上的伤倒不算重,恢复半年,应该能养好,腿部就要严重多了,恐怕要两三年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柳大姐和柳二姐听到,都松了一口气。
柳三妹把自己带来的衣服都分给两位姐妹,三人在聊上海见闻。陈天齐就坐在一边听着她们聊八卦。
柳大姐和柳二姐听着特别起劲。
“对了,小姑呢?去哪了?咋还没回来呀?不会是出啥事了吧?”柳三妹有些奇怪,照理说小姑没有工作应该会去接她才对,可一想到也许她在家卖菜,可是回到家,也没看到她在做菜呀。就直接问了。
柳大姐脸上有些不自在,柳二姐倒是没有什么顾虑,撇撇嘴,“没出事,她去看他当家的了。”
柳三妹这下子是真惊讶了。
柳大姐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把事情讲给她听。
原来,卫则栋自从去年和小姑离婚后,就立刻重新娶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已经三十了,之前一直没有嫁过人。可不知怎地和卫则栋搅和在一起了。
两人结婚之后,卫老太开始像当初作践柳建琴一样使唤新媳妇,可这姑娘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想想,她拖到三十还没嫁出去,哪里能是什么好货色,她的坏脾气在十里八乡那可是出了名的。当即就跟卫老太打起来了。
卫老太虽然口上功夫了得,可打架就不占优势了,她毕竟年老体衰,自然敌不过年轻力壮的新媳妇。
吃了亏之后的卫老太立刻就去村头找帮手,于是卫老太把大儿子叫来了,两个人一起把这姑娘毒打了一顿,偏偏这姑娘不是那种轻易服软的人,当天晚上,趁着一家子都睡觉了,她偷偷跑到派出所去报案。
这下子,民警来了,把卫老太和卫老太的大儿子都给带走了。
而卫则栋因为一直在外面赌钱没在家,再加上这事跟他也没有关系,所以躲了过去。
后来,卫老太和卫老太的大儿子因为打架蓄意报复别人被判了三年牢,这下子卫家人傻眼了。新媳妇怕卫则栋找她算账,当时就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跑了。
卫则栋的大嫂和侄子侄女因为这事,把卫则栋当成仇人,把他愣是赶出了家门,霸占了卫则栋的家,卫则栋没地方去就想到,来柳家村找前妻和女儿,正巧柳建琴刚好回村子里打柴火。两人在村口遇上了。
卫则栋装作痛改前非的样子,可惜柳建琴不是以前的她了,没有上当,理都不带理的,直接就忽视他,卫则栋被曾经的媳妇藐视到这种地步,立刻气急败坏地冲上去要打人。陈为正因为柳建琴拒绝与他结婚的提议,心里不想放弃,所以一直在后面跟着柳建琴,看到这一幕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当时和他扭打起来。
陈为正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因为这些年下放,做了不少体力活,再加上柳三妹一直用人参帮他补身体,底子好了许多,反而卫则栋因为之前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底子都被掏空了。两人打起架来,卫则栋身上脸上都挂了彩,打不过他,就骂,他是个浑人,当时就污蔑两人不清白,许多围观的人也都听风就是语,怀疑两人起来。
柳建琴被人指指点点的,羞愧极了,当时就往墙上,撞以证清白,被陈为正给拦住了,立刻说要娶她。
于是,两人就这么以最快的速度结婚了。
柳三妹听了这一出结婚大戏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住哪呀?”陈为正是住在牛棚的,柳建琴住在这里的。
柳二姐撇着嘴说,“村子里哪有地方,当然是在牛棚了,我小姑巴巴的去废品收购站买了些旧家具添到牛棚那里了。陈元生也去上学了,巧儿也被小姑转到柳家村的小学里上了。在县城借读,总会被人看不起,回来家,脸上总是不高兴。小姑以前也是没办法,现在觉得还是送回柳家村的好。”
柳三妹沉思不语,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一年半之后呢?
当陈为正恢复了身份,小姑该咋办呢?
结了婚了,就不能离了,只有提高小姑的知识水平,说不定恢复高考后,小姑还能去考大学呢。
这么想着,柳三妹也就这么说了。
柳大姐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柳二姐也满脸的不可思议,“小姑她都多久没学习了,能行吗?”
柳大姐皱着眉,小姑只比她大七岁,小姑小学毕业的时候,她已经七岁了,记事了,她当时记得,小姑知晓奶奶不给她上学了,一个人躲在屋后的草垛边哭。村子里的校长念她学习成绩好,很可怜她,就出面去找爷爷奶奶,可是却被奚落了一顿,最后,小姑就辍学回家,帮着家里做事,再然后,就被爷爷奶奶给卖了。
“小姑以前成绩很好的。”柳大姐幽幽地说。
柳三妹叹口气说,“陈老师的知识很渊博的,将来,一定会有矛盾的,所以,她别无选择。听消息说,两年后就会恢复高考,到时候,她考上大学,就不差什么了。”
听了这话,柳二姐若有所思。
吃完饭后,陈天齐就一个人回村了。
晚上,等小姑回到家,柳三妹把她特地给小姑和巧儿买的衣服拿出来送给她。
小姑问了价钱,把钱给她,柳三妹不肯收,见她执意要给,只好收下了,随口又问她结婚的事情。
小姑抿了抿嘴,低声说,“上回听了你的话,下定绝心跟他断了。但是,他不想断。再后来,你应该也知晓了。”
柳三妹点点头。又说了让她学习的事情。
“我真的能考上大学?”
“有啥不能的。陈老师学识好,我给你一套书,让他教教你。小姑,陈老师毕竟是文化人,你既然和他结婚了,就要跟紧他的脚步,千万别松懈。”
小姑搓搓手,激动的直点头,“能学习当然好。当然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这挣钱的事情也不落下的。”
柳三妹点点头,放下心了。
不过,她显然是放心地太早了。
没过几天,小姑从柳家村回来,满脸的苦涩。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凳子上,连柳三妹跟她说话都没有理会。
柳三妹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姑才回过神来,望向她,柳三妹放下手里的书,一脸担忧地问,“小姑,你怎么了?是柳家村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刚从柳家村回来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小姑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使劲揉了揉,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是你叔。”
柳三妹有些奇怪,不对呀,之前牛棚那边只有三个人,除了叔叔,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戏子,一个是地主小*姐,都不算凶呀,再加上她每次给叔叔送吃的,都会偷偷给他们一份,他们没必要恩将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