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慌乱中连忙夺路而逃,不想侍卫立马给了仆人一刀,又快速地冲过来站在门口,手上提着的刀还正在留着刚刚滑过仆人脖子的血。
他挥刀而至,还没逃出门去的冯云突然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她突然想明白了,朝着侍卫说了一句,“等等!”
侍卫也是好心性,本已经举起的刀虽然没有落下,而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吐着粗重的嗓音说着,“有什么话快说!”
冯云并非有意要拖延时间,就算她要拖延时间也不会有人来救她,这个冰冷的大将军府,她也已经呆够了,死也算是一种解脱,只是她想知道这个仆人为什么要拼命帮助她?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她并不记得她认识这个人。
“你为何要拼了命的救我?”冯云默默地转身,细白的脖子上因为扭转的角度而在刀边摩擦了一道血痕,她却没感觉到痛,视线扫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仆人。
仆人不顾嘴边冒着的鲜血,拼命地张着嘴,“因为…我我喜欢…你,自从…”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就已经闭眼永远地躺在了地上。
冯云也紧跟着闭上了眼睛,侍卫一刀下去,冯云倒在了离仆人不远的地方,慢慢地朝着仆人爬去。
父亲,弟弟,女儿终于要来找你们了,请原谅女儿的不孝。
还有你,等等我。冯云眼睛直直的望着仆人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力气再摸到他的身体。
这一夜将军府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宫里,不是不小心被人传出来的,而是井大将军故意这么做的。他还是确定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还是冯云做的,而且从晚上观察的结果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不管是不是他都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虽然冯云很得他的宠爱,可这种宠爱若是和他的利益相挂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冯云,况且冯丰此时还成为了太医院的太医,他失去女儿的痛苦也想发泄到冯丰的身上。
冯丰在太医院正研究药理的时候,几个小太医故意在他的附近聊着昨晚将军府发生的事情,时不时地还看向冯丰的脸。
冯丰自然听得出他们是故意这样说与他听的,只是他特别害怕这件事情是真的,他好害怕冯云会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香消玉殒。
他烦恼地猛地推开凳子,从桌边处快速地走开,只是有意无意间并没有用特别快的步伐离开这里,他才不会让身后的这帮人看出来他内心的恐慌。
最终还是走到了花木棉的宫殿外面,想想这件事情还是只能找花木棉确认。
他急切地想要跑进去,却被门口的宫女拦住要他稍等。以前他进这里,一般的宫女看见他也不会拦他,如今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颜无圣自那天开始就嘱咐花木棉的宫女,要她们看见男子就要拦住,不能让他们随意的进出这里,尤其是冯丰。这件事情连花木棉都不知道。
等了一小会,宫女就让他进去了。
“皇后娘娘,有件事情…”冯丰还没说完,坐在椅子上的花木棉就摆手让宫女去给冯丰倒了一杯茶,让他缓一缓。
“本宫知道你是为了冯云的事情而来。”
“是啊,我妹妹她究竟怎么样了?他们四处传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冯丰殷切地等待着花木棉的回答。
花木棉还是告诉了他这个噩耗,“你冷静一点,你妹妹她确实被井将军所杀,你妹妹能落得这样的结果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花木棉还是心里记挂着那次冯丰讲述的他妹妹坚持要跟着井大将军走的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冯丰激动地从椅子上起来,也把实情告诉花木棉,“我妹妹她是被迫才和他走的,是怕他冲动之下伤害我和家人才在将军府忍辱负重了这么些年,木贵人孩子的事情还是她收集的证据,我妹妹她心不坏。”
听了冯丰的解释,花木棉才有点同情这个冯云,原来事情远不像人的眼睛所看到的那样,真正的实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你妹妹她很伟大,你也不要难过了。”花木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此仇不报,我冯丰誓不为人!”
最后他言辞激励地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花木棉这里。
花木棉却只能感叹一声,对于这件事情她只是觉得惋惜,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帮助冯丰,井大将军随意地杀一个府中的小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随便给冯云安插一个偷情什么的罪名,别人也说不得什么,谁让他们的手中都掌握着别人的生死大权。对于这些人来说,那些弱小的人的生命,都如草芥。
如今颜朝还有用得着井大将军的地方,所以颜无圣才只是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如此简单。
冯丰跑离开后冲动地跑到了井大将军的府上,在他的府外放了好多长蛇,才匆匆离去。
过了好一会将军府的管家才发现其中的一条蛇。
“快来人,把它给抓起来!”管家狂喊着下人来抓蛇,他自己却惊恐地躲在一边,离这条蛇远远的。
几个赶来的下人也都盯着这条蛇,不敢下手,还是将军被外面的吵闹声叫出门,挥着剑残忍地把这条蛇从头一下砍成了两段。
蛇头被斩下的瞬间还在挣扎着挪动向其中一个下人的脚边,隔着他的鞋子用它生平的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地咬了一口。
下人立即中毒身亡。
井大将军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一般有毒的蛇是不会跑到府中来的,况且这蛇来势汹汹。他立即回他自己的屋内,一番查看,竟也在他的屋门口处看见了一条高高的探着头的蛇,这条蛇的头是三角形的,头的边缘薄,中间厚,应是眼镜蛇无异。
他毫不犹豫地用刚才斩杀那条蛇的剑又把这条蛇给砍成了两段,叫了下人让把这里的血迹都处理了一下,又让人围着整个大将军府全力找蛇,既然发现了一条又一条,那很肯定,这里一定不止这两条。
实际上,冯丰都不知道他究竟放了几条蛇在这里,他只是知道他去卖蛇的地方一口气买了一麻袋的蛇。
冯丰做完这一切觉得心里有点舒坦,可他更多的是愤恨和悲伤。他才刚刚知道了他妹妹的苦衷,还没来得及好好弥补以前对他妹妹的误会,没想到她却与他天人永隔,让他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他好恨,恨他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去井大将军府把她给接出来,他也恨,恨这个井大将军杀人不眨眼!
冯丰是住在宫里的,因为他要全力负责颜无圣,花木棉和小弦思的健康,所以住在宫里比较方便,而且他在宫外也没什么熟人,住在宫中也更为妥当。
他回宫后看见他自己的屋子里竟然有亮光,他记得他出门的时候可是把灯给熄灭了,为什么现在竟然亮着?
他狐疑地推门进去查看,才看清楚原来是花木棉正坐在他的椅子上。他连忙把门合住,转身向花木棉行礼。
花木棉凝视着他脸上的假胡子和乱七八糟的头发,脸也脏兮兮的,完全与他正常时的样子不沾边,开口道,“平日都不见你怎么行礼,怎的今日向本宫行礼了?你晚上出去干什么了?”
冯丰心里有点发虚,他可不想让花木棉知道他出去做了什么。
“应该行礼的,我没有去做什么,只是睡不着出去随便溜达了一下。”他顿了一下,又问道花木棉,“娘娘您半夜等在我的屋里,不怕皇上知道会误会么?”
“本宫的事情不用你管,不过告诉你也可以,本宫刚刚叫了皇上过来,所以你只有一会的时间来向本宫坦白。”
“娘娘,你让我坦白什么?”
“别跟我绕弯子,你若还想活命,就最好告诉我。”
冯丰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活命?只是放了几条蛇而已,有那么恐怖?她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其实花木棉对于他在将军府放蛇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凭着分析他今日的语气知道他绝不会就这样甘心回屋,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来他的屋里开导他,没想到来的时候,他竟然不在屋里,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去报仇了。
所以她才让卜若去叫颜无圣过来,她在这里等着冯丰回来。
“我只不过是放了几条毒蛇,不会有大问题的,我只是想吓吓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冯丰说的一脸不屑,他还是觉得这个惩罚有点过轻了,他妹妹的命,他要井大将军的命来偿还,只是现在还不能杀他。
“真的只是放了几条毒蛇?没有别的了?”花木棉有点不太相信。
“我敢发誓,真的没有别的了,我也知道轻重,我看的出来皇上现在没有办法离开井大将军,所以才只是买了一袋子蛇给放在了他府中。”
“一麻袋蛇?”天哪,那得多少条?花木棉有点吃惊,不过她更担心,这么多的毒蛇放进将军府上,他不知道看见后会是什么表情,就怕他一怒之下,谎报军情,要求严查,那就为难颜无圣了,所以她不管是为了颜无圣,还是为了冯丰,她都必须了解到全部事情,做好心里准备。
“棉儿!”颜无圣听到卜若说花木棉在冯丰的屋里等着冯丰回来的时候,他就着急忙慌地奔来了这里,他才不要让花木棉和这个冯丰独处,还因为这个,言词有点生气地严肃教育了卜若一番,让她以后不能离开花木棉的身边。
卜若也很为难,要她不离开花木棉的身边,可能么?她还要照顾小皇子了,不过她只能先答应颜无圣的命令,保住小命要紧。
颜无圣来的比花木棉想象的快,不过她已经把该问的都问完了,就蹦蹦跳跳地奔向颜无圣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在冯丰的“恭送皇上,皇后娘娘”的口号中带着颜无圣和卜若离开了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