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媱被祁叙突然的话搞到一愣, 第一反应是去看江敏月,生怕江敏月又被刺激成法海当场分开他们。
还好,江敏月好像没听见似的, 悠哉地在看手机。
明媱这才沉下心来,却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请求。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顿了几秒, 假装打哈哈笑道, “你没事吧,我被车撞了, 又不是你被撞了。再说了——”
明媱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脸有点红, “哪有人在医院求婚的。”
祁叙:“……”
是, 是他太着急了。
刚刚那瞬间只想得到这些, 满脑子都是不能再放手, 一定要把明媱抓紧在怀里。
而且她说得对,哪有人在医院里求婚的。
祁叙缓了缓放松下来,注意到明媱的额头。
右上角贴了一块纱布, 听她说好像缝了三针。
他轻轻碰了下那里,“疼不疼?”
明媱扁嘴:“你说呢?刚刚缝的时候我叫得比打鸣的鸡还响,我妈就是嫌我丢人才跑过来看私家饭的。”
“……”
丈母娘也是十分有个性了。
被cue到的江敏月这时起身说,“你们聊会, 我去看看安妮。”
明媱马上也凑上去,“不聊了不聊了,我也去。”
祁叙瞬间被抛下, 只好也跟上去, 顺便问了句,“田安妮怎么样了?”
“肱骨轻微骨折,有些皮外伤, 梁恒他们都过来了,在楼上。”
几个人坐电梯到了二楼,却发现梁恒和卓屿骁他们都站在病房外。
明媱好奇:“怎么不进去啊?”
梁恒指房间里面,“好像,不太合适。”
明媱不明所以,上前站在透明玻璃前看,而后瞪大了眼睛。
林继晖?!
林继晖竟然来了?
他双手插兜站在病床前,和田安妮没什么交流的样子。
但梁恒说,两人这种对峙的画面已经持续了快一刻钟了。
明媱猛地想起田安妮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轰轰烈烈过。
她也有。
只不过当时故事无疾而终,如今对方功成名就,大家互不打扰,各自美丽。
难道那个功成名就的人……
就是林继晖?
江敏月这时说:“都散了吧,他们现在应该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这种场面,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解决他们的问题。
尽管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但离开是眼下最大的尊重。
于是一群人都自觉退了场。
离开医院的时候,祁叙直截了当地跟江敏月请求:“阿姨,我想跟明媱一起吃晚饭。”
明媱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压惊,他是想给我压惊。”
江敏月嗤笑了声,没再阻拦,“知道了,早点回来。”
说着就自己离开了医院。
明媱一脸不敢相信:“……?靠我妈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明媱没想到江敏月答应得这么快,但祁叙清楚,丈母娘何其精明,刚刚那番话与其说是吓唬他,还不如说是考验。
显然,祁叙通过了她的考验。
祁叙意味深长地牵着明媱的手,“以后都会这么顺利的。”
明媱还不知道其中玄机,大大咧咧道,“不过你真是要帮我压压惊,那车撞上的时候我都吓傻了,脑子里最先划过的念头是我妈怎么办,你怎么办,我还没——”
祁叙看着她:“没什么。”
明媱想说,我还没嫁给你呢。
但这么说好像又有点不矜持,于是改口道:“我还没拿影后呢。”
祁叙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是在遗憾还没来得及嫁给我。”
明媱:“……”
这什么人,是有读心术吗?
明媱不自然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不屑道:“得了吧,少自作多情了。”
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神秘兮兮地说:“不过很奇怪,你看我坐的那边车头撞得还凶一些,但我却没什么事,我猜一定是你妈在保佑我。”
祁叙:“我妈?”
明媱从脖子里掏出那根祖母绿的项链,眨了眨眼,“我一直带在身上呢。”
突然之间,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涌过祁叙的心尖。
其实关于母亲他的记忆也很少,很多时候只能通过老照片和别人的讲述去勾勒出她生前的样子。
祁叙只知道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但这一刻,明媱眼里熠熠的光让他突然真切地感觉,母亲一直就在他身边,没有离开过。
明媱就是母亲指引来陪伴自己的那个人。
祁叙身体里所有的冰冷这一刻都被温柔了似的,入神地轻抚项链,“那你就带着,这辈子都带着。”
明媱也乖巧地点着头,“嗯。”
正说着,一个陌生号码给明媱打来电话。
她犹豫了下接起来,“喂?”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明媱不禁坐直,又看了看祁叙。
祁叙直觉这个电话跟自己有关,视线便也落了过来,听明媱说——
“一点皮外伤,不要紧。”
“谢谢,再见。”
挂了电话,祁叙问:“阿宴?”
“不是。”明媱自己都还没回神,顿了顿,还觉得不太真实,“他说,他是你爸的秘书。”
“……”
“你爸秘书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哪来的号码?”
祁衡远要想知道明媱的电话还不简单吗,远了不说,问祁宴就能知道。
只是他那样要面子的人竟然也会旁敲侧击地叫秘书打电话来关心明媱,倒有些出乎祁叙的意外。
见祁叙不出声,明媱问:“你们还僵持着呢?别这样嘛,搞得我好像一个破坏了你家庭关系的罪人似的。”
“与你无关。”祁叙摇摇头:“认识你之前就这样,我逢年过节才回去吃一次饭,也从不留宿。”
又顿了几秒,他说:“亲情这种东西我很早就感觉不到了。所以随缘吧,我并不渴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明媱听着莫名伤感,捧起他的脸,“唉,我的小可怜。”
祁叙:“……”
“那你要不要可怜可怜我。”
“好嘛,你想我怎么可怜。”
“我也要压惊。”
“?”
还不等明媱反应什么意思,祁叙猝不及防地就抱住她吻了下去。
顺便,放平了车座。
这哪里是压惊,明明就是压她。
但明媱却没有拒绝。
她深知今天祁叙受到的惊吓一定不亚于自己。
犹记得刚刚在过道里,祁叙转身过来看到自己时那一刻的神情。
上一秒还如死灰的眼底瞬间有了光亮,仿佛灰烬之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充满感激和庆幸。
明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这个眼神。
车祸事件帮明媱在公众视线里又刷了一波存在感,大家谴责私生饭行为的同时,也对明媱表示了同情。
而正因为那天的事发生在影视基地,很快有人爆料明媱是去参加玉茯苓这个角色的试镜。
网友对此也议论纷纷——
【明媱演玉茯苓?对不起,她有颜值我承认,但她有那个武术功底吗?】
【替身呗,武替了解一下。】
【天啦,我江影后第一部复出大作要跟这种流量新人合作就有点太low了吧。】
【林导不要啊!】
【???我就迷惑,只是去试镜,又没说肯定会用她,之前好几个小花也去试了怎么不见你们说。】
【排,而且林导选人从不看资本眼神的,他有自己的审美,别瞎cue演员了。】
【先看看她的演技再说吧,她那部剧就要播了。】
周三,拍摄期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当我恋爱时》终于开了首播发布会。
这部剧的演员配置相当出彩,当初纪沐阳和初月是人气最高的主演,梁恒也不差,只有明媱是新人。
最神奇的是,这两个女演员靠撕逼,一个把自己撕成了十八线,一个撕成了新流量。
发布会上,主演的位置俨然变成了纪沐阳和明媱的,初月和梁恒在旁边作陪。
有记者问明媱,“请问针对林芸芸这个角色媱媱有什么想跟观众说的吗。”
明媱想了几秒,眨眼笑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顾远,大家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大胆去爱。”
众人打趣,“那你是不是遇到了?”
不等明媱说,旁边的助理阻止道:“不问演员私人问题哦谢谢。”
“……”
楼下在开发布会,楼上祁叙和蒋禹赫坐在一起看现场直播。
蒋禹赫:“明媱这话说的,看来你们俩之间她挺大胆啊。”
祁叙呵了声,心想当然大胆,都敢把他当工具人玩了。
蒋禹赫给祁叙递来一堆文件资料,“你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这是团队做的宣传方案,你过个目,别到时候又不满意。”
一般电视剧在开播前都会进行大量的宣传活动,祁叙随意看了几眼就看出了团队的套路。
说实话,他还真不满意。
无论是微博热搜还是上综艺,万变不离其中的宗旨就是——炒明媱和纪沐阳,梁恒的双cp。
林芸芸和顾远这对cp在剧里先虐女再虐男,最终没有结果。
然而越是爱而不得,越是惹人意难平。
而林芸芸和纪少城又是救赎向的另一种,完全甜蜜型的cp,这种磕的人也多。
总之就是两种都炒,两方打架,越打热度越高。
祁叙把方案顺手扔到垃圾桶,就说了一个词:“歪门邪道。”
蒋禹赫笑了:“现在都这样,能把热度炒起来你就赢了,不然你就算奥斯卡的演技,没有热度也没用。”
或许是这么个道理,但祁叙无法接受自己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还是两个男人炒cp这种宣传方式。
自己眼皮子底下每天看她跟别人打情骂俏吗。
不可能。
考虑了好几分钟,祁叙说:
“把这些宣传的费用全部改成在公共场所的led屏,影院,商场投放广告。”
“当然可以。”蒋禹赫耸耸肩,“但这些都不及主角本身有热度来的有用。”
祁叙揉着太阳穴:“我不需要明媱有这种热度,一个好的演员也不需要靠这种来吸引眼球。”
蒋禹赫很清楚祁叙这些钱不过是投过去给女朋友捧个场,至于赚钱什么的,这点小钱他还真不在乎。
于是点点头,“那我去安排。对了,晚上志扬女朋友组了局庆祝明媱今晚首播,记得早点过来。”
“好。”
为了庆祝明媱第一部作品的面世,简宁特地组了个局,在常玩的会所开了一个超大包厢,还是可以看电视的那种。
然后把他们这群人全部喊到了包厢,整整齐齐地坐好欣赏明媱的首播。
明媱过来后看到那个超大的宽屏电视欲哭无泪。
公开看自己拍的戏太羞耻了好不好。
简宁和管星迪这种闺蜜也就罢了,蒋禹赫段志扬这种别的男人也无所谓。
可是祁叙啊!
她们竟然把祁叙也叫来了!
让一个工具人亲自检验他也有份参与的电视剧,实在有些残忍。
片头曲结束,电视剧正式播放。
第一集,林芸芸和顾远在珠宝展见面,顾远对她产生了兴趣。
简宁看到这马上站出来,“卧槽,这一集!明媱你还记不记得?”
明媱当然记得,也知道简宁要说什么。
她马上对她发出了请你马上闭嘴的死亡凝视。
然而简宁毫无察觉,甚至更加激动。
“我们在洲逸酒店那晚也看了珠宝展是不是?那晚还有个不识趣的男人把你喜欢的耳环买走了,要是他把耳环送给了你,你俩就跟这个林芸芸和顾远的走向一样了哈哈哈哈哈。”
“……”
明媱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
她用余光偷偷去瞥祁叙。
男人安静坐在那,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打火机。
开一下,关一下。
火光忽隐忽现地映着他的脸,他视线盯着屏幕,似乎很认真地在欣赏自己曾经同步“演”过的剧情。
眼眸很沉,看不清情绪。
好不容易把工具人的事翻篇了,又来了这么一出帮两人复习过去,明媱相当心虚。
她试图扰乱祁叙的注意力,主动端起酒杯,“那啥,我们喝一杯呗,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接着就想拿遥控器去关电视。
结果被祁叙拦下了。
他看着她,意味不明:“演得不错。”
明媱:“……”
顾远可能成了祁叙这辈子心里都记着的仇了。
之后战战兢兢地看完了首播的两集,又喝了不少酒,到快十二点的时候聚会才散场。
今天也是仗着祁叙在,所以明媱才肆无忌惮地喝了一小瓶。但仅仅这一小瓶也已经足够她开始胡言乱语了。
司机正从停车场开车过来,明媱摇摇晃晃地站在路边,指着祁叙的鼻子:“小气鬼。”
祁叙没理她,扶着她的腰,又把她的口罩拉好。
明媱见状反抱住他的腰,仰头道,“小气鬼,还不是你当时主动给我送耳环,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祁叙顿了顿,低头望她:“这么说,还是我主动送上门给你做的工具人?”
明媱一本正经地点头:“没错,所以真不怪我,怪你,你勾引我。”
“……”
祁叙气到想笑,把贴在身上的女人轻轻推开,“站好。”
明媱一看工具人竟然还敢推自己,往上贴得更凶。
直接整个人钻到祁叙的风衣外套里,抱着他的脖子嘟哝,“祁叙你再推我一个试试。”
祁叙垂眸睨她,“那现在是谁勾引谁。”
明媱脑子不太清晰,想了几秒,确定道:“还是你勾引我。”
“……?”
快入冬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明媱为了漂亮只穿了一条羊绒长裙,现在整个人裹在祁叙的怀中,忽然伸手探进他衣服里,摸到紧实的腰线。
一双寒冰掌就这样贴了上去。
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肌肉痉挛了下。
不等祁叙开口,明媱认真解释道,“你看,就是你,在用热乎乎的肉.体勾引我。”
祁叙:“……”
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
刚好这时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祁叙顺手就明媱抱了起来,边把她送到车里边低声在耳边说:“今晚是得好好教教你,什么才叫勾引。”
两人钻入车内,黑色宾利迅速消失在灯红酒绿的夜色下。
不远处一辆隐在暗处的汽车里,两个记者迅速收回偷拍的大长炮——
“操,大头条,快点跟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