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裙少女选择留下。
岷山道路上的三人没有立马动身前往清流城，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此刻陈三重伤无法活动，他需要静养。
篝火升腾。
黑裙少女选择继续打坐吐纳，对她而言，在这座天下行走，最为要紧的事便是尽快恢复自身修为。
她的心中很明白，这座天下有着极其严苛的规矩，虽说这座天下的大修行者们隐匿其踪，不会轻易暴露在世人面前，但也容不得她肆无忌惮。
这座天下终究是他人的天下，而不是她的天下。
叶玄狩猎到了一只野兔，剥皮洗净后，架在篝火上炙烤，接连被伏杀两次，他早已经饥肠辘辘，困顿不堪。
至于陈三则是趴在草堆上，闲来无事的他拿出了那本道藏，借助篝火的火光品阅了起来。
“陈三先生想踏入修行？”叶玄轻声交谈。
“天道修行自然是让人向往。”陈三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他要面临的敌人太过于强大，唯有踏入修行，才有机会战胜敌人。
“修行可并不是这么容易踏入的。”叶玄颇有些遗憾道：“山河四境，四万万里，能够进入修行的都是属于凤毛麟角，更何况还有那些天赋异禀的凤凰材麒麟种。”
“听少府主的话中的意思，少府主似乎对修行有很多了解？”陈三询问。
“不瞒陈三先生，在下也曾如先生这般，想踏入修行，成为人人敬仰的修行者。”叶玄开口道：“可惜……在下实在没有修行天赋，故而一切也就不了了之。”
叶玄看着漫天星辰，哀叹道：“修行太难，想要成为星辰一般的人物更加的难。”
叶玄翻转着篝火上被炙烤的野兔，看着陈三道：“也许这艰难的修行路，或许陈三先生可以走的通。”
听到这话，陈三神色一怔，自嘲道：“我研习这本道藏已经三年了，但终究没有窥探到修行初始，或许，我也如你一般，也是不适合修行。”
三年，谁知道这三年来陈三是如何度过的？
每天都捧着手中的这本道藏从不离身，只为了期盼有一天自己能够进入修行初境，感知天地星辉，可最终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有没有可能，你手中的道藏中所记载的修行之法，并非完整而是残缺的，这才导致你无法感知星辉？”一旁打坐的黑裙少女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陈三手中的道藏，开口道：“无论是这座天下还是其余的另外两座天下，对于修行的感知术法大同小异，并无太多区别。”
听到这话，陈三并没有因为耗费三年不得修行之法而羞愧难当，反而眼中透露出神采，仿佛一朝顿悟。
黑裙少女伸手一招，陈三手中的那本破旧道藏落入她的手中，随意翻阅数页内容，黑裙少女开口道：“杂乱无章，即便是这座天下年轻一代最具有天赋的那人，拿着此书籍，也无法做到感知星辉。”
“姑娘是说……”陈三心脏剧烈跳动，声音中都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黑裙少女站立起身，瞬间出现在陈三身前，蹲下身子，伸出一手抵在少年额头上，一枚又一枚关于修行术法的经文扎根在陈三的脑海中。
十个呼吸后。
黑裙少女收手，开口道：“按照这些经文在试试？”
“好！”
陈三闭上眼睛，脑海中关于修行的术法开始沿着身周经脉被运转，一个又一个的孔窍穴位被接连，逮到身躯内孔窍穴位一一被连接后，陈三猛然发现自己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光亮在他的身周跳跃，如同精灵一般。
是星辉！
陈三陡然睁开眼睛，眼眸中充斥着兴奋，依照黑裙少女传授的术法，这是他三年来首次感应到天地星辉的存在。
然而，陈三兴奋的眸光迎上的却是黑裙少女失望的神色。
“陈三，你不适合修行！”黑裙少女轻声说着。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轰然在陈三耳中炸开。
“怎么会？我分明已经感知到了天地星辉的存在……”陈三目眶瞪大，一脸不可思议。
踏入修行，首要最为关键的一步，就是感知到天地星辉，陈三做到了，可为什么黑裙少女依旧会说他不适合修行？
“能够这么快感知到天地星辉，不得不说，你在修行上具有极大的天赋，可惜……”黑裙少女摇了摇头，道：“天地间游离的星辉全部排斥你，不愿意亲近，你这样是没有办法修行的。”
陈三有些局促，沉默一会道：“关于修行，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世间无绝对，我传授给你的感知星辉的法门，不过是整个世间最为寻常的感知法门。”黑裙少女直视陈三道：“在这座天下，有一种感知法门极其霸道，可强行感知天地星辉，是整个世间感知法门最强的一门。”
“是什么？”陈三眼神一亮，带着期待。
“龙虎仙山的感知法门——《盗引》”黑裙少女开口道：“不过，你此生恐怕没有办法得到此等感知法门。”
龙虎仙山，东境第一圣山。
如此巍巍圣山，里面的修行功法自然不会随意流传出来，哪怕只是一篇修行的感知法门。
“如今执掌龙虎仙山的是上个时代号称‘仙道剑’三人组之一的太白子。”黑裙少女开口道：“二十年前，太白子的修为已经功深造化，如今二十年过去了，疑似无限接近不朽了。”
“不朽？”陈三眉眼一挑。
黑裙少女点头道：“不朽是传说中的境界，至今无一人成为不朽。”
传说中的境界？
山河九境，不朽是终极性的一跃，无数的修行者都在追求的境界。
但是，六千年来无一人能够成为不朽。
整个世间，三座天下，无人见过不朽，关于不朽的说法，唯有最为古老道经中有过一些支离破碎的零星记载。
五处不可知之地，或许会存在不朽的踪迹，但这样的推测也无法得到证实，毕竟五大不可知之地属于生命禁区，没有谁敢轻易涉足，里面经常发生圣陨。
“无人成为不朽？”一旁的叶玄有些惊讶，道：“莫非那位远在神都的人皇陛下也没有？”
中州神都统御四境山河，人族的天下，气运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据传那位人皇陛下成功的活过了山河四百年大限，硬生生的多活出了五十年，这样的存在，也没有成为不朽吗？
“神都的人皇，是如何熬过四百年大限的，我无法的得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神都的人皇，依旧没有达到不朽的层次。”
黑裙少女语气充满了肯定。不朽太难，世间的每一个修行者都在想办法成为不朽，可六千年当真就没有谁成为不朽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陈三顿了顿道：“这个所谓的传说中的境界，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妄想，真实并不存在！”
黑裙少女摇头道：“这并非是一种妄想，最为古老的道经上有过记载，并且已经被证实了不朽的存在。”
“最为古老的道经中详细的记载了整个世间六千年来发生的大事件中，里面有过不朽的踪迹。”
“那是山河间最为黑暗的时期，有不朽横空出世，只身冲入天门，横击苍穹，最终咳血于世间，那一场战斗被后来的古学家们号称为山河大清洗。”
黑裙少女神情凝重。
所谓天门！
所谓山河大清洗。
黑裙少女自然不清楚，但却明白最为古老道经记载这事件的分量，‘不朽’二字足以说明太多问题。
不朽横击苍穹。
最为古老道经上记载的一句简单至极的话，直接了当的将不朽的事情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参与六千年前山河大清洗的那一战的不朽是谁？最为古老道经上可有记载？”陈三询问。
黑裙少女点了点头道：“柯太初！”
六千年来唯一在世间流传的不朽者，被世间古学家们誉为‘剑修第一人’。
“柯太初的存在，成为了世间无数修行者前行的一盏明灯，所有人都在追寻柯太初的步伐，意图能够成为不朽者。”黑裙少女抬头望着漫天星辰，叹息道：“不朽太难，即便这些在世间极致闪耀的星辰们也没有办法轻易做到。”
成为不朽，成为了这个世间永恒的话题。
“不朽距离我太遥远了，姑娘，我只想知道一个凡俗之人和能够操纵星辉的修行者战斗，该如何取胜？”陈三十分认真的说着。
既然可以修行的希望渺茫，那么，只能选择另辟蹊径，从其他的地方入手，陈三从来不是一个一根筋的人物。
叶玄听到这话，有些沉默，陈三所询问的事情，也是他心中想知道的。
一个凡俗，不懂修行的人，如何战胜修行者？
如何战胜清流城第一人——许虎？
“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黑裙少女开口道：“若你想付诸实践，以凡俗之身挑战修行者，哪怕是一个刚刚踏入初境的修行者，你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黑裙少女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告诉陈三答案，凡俗之人挑战修行者，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