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耳走进实验小时满面春风脚步轻快, 门卫伸手拦了一:“初中生不能进去。”
符耳容凝固,非常熟练地把身份证掏出来给他看:“我进去接小孩儿,顺便跟他班主任聊聊天。”
“……你二多了?!”门卫跟鬼一样让开:“行吧行吧, 次穿成熟点。”
符耳含糊嗯了一声,再度踏入校园里。
她再呼吸这里的空气, 都觉得亲切又熟悉。
距离课还五分钟, 她来得早, 刚好在附近逛一。
陶英启刚好拿着讲义过来,两人碰了个照面。
“小符?”
“启姐!”符耳容灿烂道:“我来接星望放!”
陶英启没什么要紧的事,便靠着栏杆同她闲聊几句近况,小姑娘话尾一转,眼睛亮亮道:“对了, 我打算明年年末买房,启姐推荐的楼盘吗?”
陶英启以为自听错了。
“你……打算在裕汉常住吗?”
“也吧,但现在房价涨得快,越早越好, ”符耳算着自的存款以及爹妈那边补贴多少, 小算盘打得飞快:“买个两室一厅就好, 要是能临湖临江更棒, 七八平吧,小了住得难受。”
陶英启一时五味杂陈:“你这么年轻,没必要拼命加班急成这样吧,偶尔也适当放松休息一?”
她天天加班被小孩儿们烦到头秃也得五六年了,按照现在的微薄工资就是付得了首付也还房贷困难。
可眼前这个后辈, 不光身上没那种被压榨到干枯的暮气,整个人泛着光不说居然已在挑楼盘了。
“是这样,”符耳一脸深沉:“我得了不赚钱买房就死的绝症。”
陶英启:……?
彭星望背着包走出教室, 一眼就看班主任在跟符老师聊天,蹦过去打招呼道:“老师好!”
“你哥被家长们围住了,我替他们来接你过去。”符耳同陶英启招招手:“回聊!”
等她牵着彭星望走出校,小孩儿才想起来哪里不对。
“你认识陶老师吗?”
“对啊,”符耳眯眯道:“我和她是好朋友,以后还要做邻居呢。”
姜忘本来要把基友和男朋友都捞出来吃饭,没想到门口家长热情外加还几个客户过来,等季临秋上完一节课出来还是没看到他影子,索性带彭星望回自家吃。
现如今季家父子都在不忘教育当讲师,老开裁缝店忙里偷闲帮忙做饭,偶尔忙不过来了也招呼临秋回家一起搭把手。
他们和彭星望处得很熟,小孩儿能说道还讨老人喜欢,陈丹红就差把他当亲孙子养,做菜都肯不放一点剁椒,生怕小孩儿肠胃受不了。
今晚刚好季长夏带了新割的黄牛肉过来,一家四口带个小孩可以做满一桌子菜,临时还拿高压锅弄了个土鸡汤。
彭星望进屋就找地方写作业,电视遥控器都不要,写完帮忙拿筷子端碗,看得老一脸喜欢。
“来来来,陈奶奶给你盛汤!”
季长夏工作刚忙完一段时,这回也是意和家里人聚聚,饭桌上尽捡新鲜的话题聊。
彭星望猛干两碗饭,吃完就去院子里看鹦鹉去了。
等又一个家长里短的聊完,季长夏想起什么,道:“我们小区最近不是组织着慰问孤寡老人,我也当了志愿者,过去帮忙来着。”
“结果送粮油的时候,看家是两个老在一起住。”
陈丹红好奇道:“是不是他们家老头没了,所以在搭伙过日子?那也挺好的。”
“我还真问了,”季长夏摇摇头:“她们两这辈子都没结婚,也没谈老伴,就是两个人一起住了一辈子。”
季临秋眸色微怔,很收敛地低头喝汤。
“怎么这样?”季国慎露出担忧的情:“是不是年轻时遇过什么事,她们两互相照顾得过来吗?”
“这什么照顾不过来的,”陈丹红不以为意:“你以为没男的,女的就不能搬煤气罐背米啦?你去新疆支教那儿,我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这不也好好的?”
季国慎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听这话心里愧,点点头也跟着应了。
季长夏在老人家呆了一午,帮她们做了些家务,途中也聊了不少,再回忆起来都些唏嘘。
“我问她们,两个女人一起过日子,容易吵架吗?”
“结果她们说,跟寻常两口子一样没什么区别,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没隔夜的气。”
“你们猜,她们年纪多了?”
陈丹红听得投入:“得六了吧?”
季长夏比了个八:“一个七九,一个八三,牙都快掉没了。”
季国慎完全没听过这样的奇事:“一辈子都没结婚?也没男的上门求亲吗?”
“人家不结婚过得也很幸福啊,说不定就压根不喜欢男的,”季长夏不以为意:“能痛痛快快活到老,我看也蛮不错。”
陈丹红本来还想附两句,听到这里才猛地想起自家儿子,快速看了眼沉默喝汤的季临秋,讪讪道:“总归是别人家的事,咱们也就听听。”
她当了一辈子家庭妇女,真听说女人这么过日子,心里一反应居然是羡慕。
多好啊,两个女人,做家务都人互相照应着,也没公婆公爹要伺候,图个一辈子清净。
可真要这么想,又觉得违背自然规律,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直到这顿饭吃完,季临秋都没再参与话题,吃完便披了外套,和星望一起告别父母回家。
等儿女们都走了,季国慎拿了个抹布帮着擦桌子,表情不好。
陈丹红看他情绪不对,问道:“又怎么了?闺女又不是不理你。”
“不是长夏的事,”季国慎烦躁起来:“你说她讲得那两个老,不是那种关系?”
陈丹红听得莫名妙:“哪种关系?”
她看季国慎皱着眉,过了好一儿才反应过来,没当回事:“搭伙过日子怎么了,听说潮汕还是哪不少女的这样,你想多了。”
“可是,临秋先前说他不喜欢女人啊。”季国慎忧心忡忡:“他现在天天跟着姜老板,工作也在他公司里,房子还和人家一起住,说是合作方便省的开两头跑,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你就是操心多了,别胡思乱想。”陈丹红反手把抹布接过来洗了,擦着手道:“我跟楼黄姐商量着,一起报个老年,你愿意不?”
“现在裁缝铺的活儿一上午基本能干完,不行就晚上拿回家裁,但是我要是去上了,家里饭时不时得你来烧。”
季国慎点愣:“你……你要去上老年?”
他觉得这样特别好,老伴儿多上上课两个人也能共同语言,可又跟小孩儿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这一忙起来,家里都没人照顾……”
“那你就跟临秋一起吃食堂啊,”陈丹红哭不得:“是你自说食堂营养搭配手艺还好,天天汤肉,周末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这根本不是吃饭的事。
季国慎本来觉得这个理由能留住她,听完几句话以后一个人愣,这才觉自实一直很依赖她,现在都舍不得人家走。
“行,”他半晌应,算是被老知识分子的一面战胜了情感:“去哪儿读书啊?要上多久?”
“坐公交车四站地,什么都,好着呢。”陈丹红眯眼道:“这样你们爷俩也不看不起我啥都不懂了——听说还要英语,呵,我这个老还英语的日子!”
“……我们从来没那么想过!”
姜忘开车回家的时候,瞧路边熟悉的身影。
季临秋没穿风衣,只是披在肩上,一手牵着彭星望,在夜色里慢慢的走。
他放慢车速,先是匀速跟了一小儿,觉对方还没注意到自。
这才按按喇叭,佯装搭讪。
“这是谁家的漂亮老师跟倒霉孩子啊?”
彭星望点高兴,又点生气:“哥!你说谁倒霉孩子呢!”
季临秋回过,看清是他,也随之展颜,带着星望一起坐了上去。
只是上去以后也一直没说话,缄默地像落单的鸟。
姜忘跟彭星望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自后视镜里看他情绪不好,不知道是职场还是家里事。
彭星望把校里的鸡毛蒜皮讲完,忽然想起来今天在季家听到的事,兴致勃勃道:“今天长夏姐姐吃饭的时候,说两个老一起结伴活到九岁,感情特别好!”
季临秋怔了:“你不是去院子里看鹦鹉了吗?”
“我耳朵好着呢!”小孩儿骄傲道:“坐在最后一排我都能听讲台上老师们小声说话!”
姜忘一瞬听明白了,继续套话:“两个老?”
“是啊!一辈子不结婚,什么火过日子。”彭星望给出胆猜想:“你说这样多好,她们两可以一起看还珠格格,一起敷面膜,从来不用抢遥控器换台。”
“要是忘哥和临秋哥也能这样就好了,”小孩悠悠叹口气:“我都舍不得出去上,真想一辈子跟你们住在一起。”
姜忘轻轻了一声,伸手用力揉了揉小孩儿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