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长街上人们嬉闹笑着, 轻轻重重的脚步声在周围来来回回。
因为方才姜糖着急,找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他们略有些狼狈地坐在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后面,那些花灯今日都卖完了, 摊主也随着大家一齐去放灯看热闹, 独独留一只用宣纸糊成的胖灯笼挂在摊位旁边。
灯笼上画得倒不是寻常的花鸟和山水,而是一只圆滚滚的小兔。小兔生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通体雪白, 看起来又软又胖。
烛光从灯笼里, 透过宣纸洒了来,落在了雪肤墨发的少年脸上。
灯火的那双眸里闪烁着柔和的光, 正靠近傅灵均为他吹着伤口。
傅灵均记得,在他小的时候, 也有一个人这么对过他。
他的身体和旁人不一样, 一旦受伤便极难愈合。每每他受了伤, 记忆中总是笑, 说话温温柔柔的娘亲便会厉声呵斥他又做了什么危险的, 然后心疼地拉过他上药,轻轻吹着伤口。
其实,他不觉得如何疼。
父亲身体不好, 夜里总会传来隐忍的咳嗽声。这个世界不是安稳祥和的,他一直都白。广陵府坐落在北水大陆最精纯的灵脉上,直系弟体内又有珍贵的本源灵火,是容易被旁人觊觎的。
他是广陵府的天生至尊,生来吸取天地灵气便是师, 虽然父亲对他的期望不,只想他健康快乐,可是傅灵均想要快快长大, 快快变强,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是广陵府的希望,所以他不疼。
靠近的少年人身上带着淡淡的甜香。
风也变得那样温柔,缱绻着拂过他的脸。
傅灵均比姜糖要上不少,纵然坐了,也比他了一截。姜糖伸长了脖凑过来的时候,双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傅灵均的肩头借。抬眸,便会瞧见那张藏在平平无奇面容后面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眸。
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色,却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
姜糖瞪了他一眼:“不许,看!”
傅灵均长长的睫羽颤了颤,眼眸幽黑而深邃。他有些无赖地说:“为何不许。”
他的视线太过认真,也太过灼热,落在姜糖脸上时,好像是在看着猎物一样,直勾勾地毫不掩饰。
姜糖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说,不许!”
他伸手去捂傅灵均的眼睛,长长的睫羽刮擦着他的掌心而过,连带起一阵酥麻。那只靠近的小手轻轻的发抖,而后还是毅然决然地捂了上来。
傅灵均的世界没有变成黑暗。
他能感受到少年的羞涩和欢喜,诚挚又可爱。
于是他伸手,覆在了那只捂上来的手上,抓来,放在手心揉了揉,又揉了揉。
白白的,软软的,暖暖的。
“不许,捣乱!”姜糖抽了抽自己的手。傅灵均没有用什么气,他却被握得牢牢的,根本抽不来,“在,生气!”
傅灵均背着灯笼,整张脸沉在阴影里。他抓着那只手不放,声音里带着懒洋洋地倦意:“嗯,知。”
知还故意来捣乱!姜糖用指甲掐了傅灵均一,可对方皮厚的,压根没感觉。
那张漂亮的小脸气的圆鼓鼓,眼睛也圆溜溜。
傅灵均看着那只胖乎乎的灯笼上投的一只胖乎乎的兔,印在姜糖圆鼓鼓的脸上,忍不住伸另一只手,戳了戳。
软软嫩嫩的脸一戳就是一个小坑,松开,又马上弹了回来。
姜糖有一种自己在被撸的错觉,就像以前被揣在傅灵均怀里的小兽,摸摸耳朵戳戳肚,傅灵均现在也在玩他!
“再戳,就,咬你!”他威胁。
可是对方压根不在意他的威胁,还分挑衅的又戳了一。
不仅戳了,还捏了捏。
肉乎乎的被轻轻捏起,面团似的扯了扯。
姜糖今夜的火气全然被挑起,抱住那只握着自姜糖己的手就咬了上去。
咬不动。
人类的牙齿甚至比小兽的还要钝,姜糖从那只手的中指一路啃到了小拇指,又啃到了手背上,咬了一路,口水糊了一手,傅灵均非但没有被咬疼,反而一副是享受的表情,纵容着他继续咬去。
姜糖默默松了口,瞪他。
傅灵均伸手一拽,将人往自己怀里带,然后趁人不备,亲了一软乎乎的脸颊。
像是羽毛,轻轻的扫过他的脸。
突然被亲的小狗勾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儿:“你,你,不是,疼吗!”
他看这人一点都不疼,还会耍流氓了!
被亲过的那一寸肌肤慢慢变得滚烫,又酥又麻的,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可又觉得摸一的话会被傅灵均笑话。
纵然姜糖没有摸脸,傅灵均也笑了。他好看的眉眼笑得微弯,就像是勾魂摄魄的精怪似的,媚若照样,热烈如海棠。
“疼。”他的笑牵动了伤口,这种疼痛轻微无比,他却忽然觉得格外清晰起来。捏了捏那只白白的小手,傅灵均说,“特别疼。”
被江长远魂反噬的神魂连绵不断的刺痛,被划破的脸颊上伤口灼痛。他原本毫不在意的疼痛,却因为有人替他在意了,而变得越来越显。
姜糖小脸绯红,嘴里结结巴巴地絮叨:“,看你,一点,不疼……你,就是,装的!”
说着指责的话,那只手却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被人握着。
声音软软的,一直暖到了傅灵均的心里。
傅灵均忍不住靠近了他,抵住了姜糖的额头,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轻轻拥住了他。
风将那只胖乎乎的灯笼吹得微微晃动着,点燃的烛油发细微的刺啦声,烛火忽忽暗。
人就是这样。越被喜欢,越被在乎,就变得越柔和。
傅灵均轻轻拥着他没有说话,姜糖的心却像是粉色的气泡水,咕噜咕噜,一直冒着泡泡。
月,风清,花香,人语。
他们拥着静默,仿佛连魂魄都忍不住交缠着缱绻。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便会发现卖花灯的小摊后头,拥着两个格外亲密的人。对于修士而言,眉心是一个脆弱,也重要的部位,那里头藏着神魂。若是二人眉心抵,全身心的信任对方,神魂便会慢慢入侵对方的神府。
比起拥的姿势,靠近的亲吻,甚至身体的抵缠绵,轻轻抵住对方的眉心,毫无保留地迎接着彼此,这样的为要要来的更加亲密无间。
只有感情甚笃的侣才会分享彼此的神魂,如果只是寻常侣,没有达到那个情感的程度,也不会轻易做这样的情来。
当年,傅灵均年岁不大,对这方面的知甚少,姜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种亲密的设定也不是清楚。所以一开始两个人靠近的时候,他们没有想要神交。
恍惚间,傅灵均刺痛的神魂被一层柔又柔,软又软的触手裹住了,那胆怯的触手轻轻的、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然后藏不住心一般,分享了一点情绪给他。
那是一个平稳的、安详的、甜蜜的灵魂,伸触手来拥抱他的时候,还担心伤害到了他,进一步退两步,试探着靠近。
傅灵均觉得这个灵魂熟悉。
那日在姜糖坠入了梦境深渊时,堂而皇闯入他的神府中的少年,便是这样弱小而柔软。是不愿意被旁人进入的世界,但是与眼前的少年做这样的情,却让他觉得分愉悦。
姜糖也陷入了那种玄奥的感受中,他的魂魄像是被一股温柔的量拽住了,然后试探着想要进入他。
大概是突如其来的魂魄触碰让姜糖觉得害怕,他挣扎着想要抗拒,可对方确实一个数千年挣扎着、痛苦着、处处都生着尖刺和爪牙的强大神魂,他想要逃脱时,那层裹在表皮的温柔卸了伪装,霸地将他拽了过去。
一如霸的傅灵均一样。
“嗯……”姜糖忍不住溢一声甜到了极致的呻/吟。
灵魂触碰的一瞬间,傅灵均尖锐的神魂像是刀、像剑、像是冰冷的雨无孔不入,强势地闯入了姜糖的世界。
弱小的、颤颤巍巍的魂魄根本没办法突然接受一个存活了数千年的强大神魂,纵然曾经他们亲密的拥过,但那经是久以前的情了,且上一次后,姜糖甚至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开始肾亏,整个人根本没有精神,那种感觉太过困扰,他本能地想要抗拒。
如果姜糖也是一个厉害的修士,不同意另一个人的神交请求时,对方是没办法顺利进入的,且于对彼此的尊重,对方也会绅士地表示解,到以后关系到了再慢慢来。
但他面对的是傅灵均。
一个不懂神交是什么,又刚刚尝到了星星点点的甜头,还想要继续尝甜头的初哥。
弱小魂魄的抵抗在他眼里微乎其微,甜美又无用。他享受着姜糖魂魄包裹着他的感觉,像是一个顽皮的孩东戳一西看一眼,将那团弱小的神魂戳成一滩夏日里的冰淇淋,烂泥一般软在了地上。
而他不仅拥抱了姜糖的魂魄,还想要去他的记忆深渊里看一看。
姜糖都快哭了。
不啊啊啊!经过上次的神交,他经盘来了,他二来年的记忆中有好多不能播的内容!好不容易上次傅灵均不记得,他才没有面临那种社的困境,怎么可以再来一次?!
但人就是一种矛盾的生物,越是不能想什么,什么东西就越清晰。那些mvk格式的、多种国籍、多种花样的、分劲爆的小视频,就像是知他的窘迫,故意来整他的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刷存在感,姜糖暴躁地想要将它们甩开,那些不太和谐的东西却牢牢地盘踞在他的脑海根本忘不掉。
这是一个来自老色批的本能。
但这个本能来的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不可以,他绝对不能让傅灵均看到他脑袋里的那些东西!
姜糖的大脑经开始疯狂预警,绝对不可以接收来自傅灵均的超大文件包。
然而他拒绝是一回,对方想要传输文件又是另外一回。
开始接收来自用户傅灵均的超大文件包。
接收失败,请求退回。
退回失败,开始接收来自用户傅灵均的超大文件包。
接受失败,再次请求退回。
“嘤。”姜糖拼抵抗,却溃不成军。
退回失败,成功接收来自用户傅灵均的超大文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