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守心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你说么?”
这个消息的确暂时冲淡了他看到姜糖的那一丝不满的情绪, 近来他一直在追踪那只恶鬼的事,不仅仅是岑南镇,还有许多地方出现过八字纯阴的人失踪的事情, 失踪者有男有女, 大多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是除了岑南镇有一个古怪的悟禅寺之外,其他地方倒没有发现那样的地方。
他的行动向来谨慎, 怎么能会被江长远察觉到?
傅灵均:“打草惊蛇和引蛇出洞不是一件事。我言尽于此, 淮尊者还是小心好。”
淮守心只当傅灵均他的话心不满, 故意拿话吓唬他。他向淮成荫打听过了,这位姓姜的少年是忽然出现的, 他的来历尚且不明,他如何能让这种人留在傅灵均的身边!
“声儿, 过去的事我不好再提, 是现在, 你既然回到我的面前, 我便不能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留在你身边——”
他的话没有说完, 便再一次被打断了。
“么不提?”傅灵均面带疑惑和嘲讽看淮守心,“我近来头疼得厉害,好事记不清了。当年的事淮尊者大以一点一滴好好说上一遍, 让我再温一次。”
这话便是将淮守心架在火上烤!他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话来。
“罢了,淮尊者不想提便不提吧。”傅灵均坚定地握手里的那只小手,“我希望淮尊者以面他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沉默。”
他带姜糖离开, 等离得远了,才听到面石亭内有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哗啦啦滚了一地。
道修圣尊江长远的辰宴, 在立夏刚过那几日。
作六合内第一道圣,被被众人敬圣尊的江长远,每到他辰宴那日,各大陆仙门世家的家主、大小宗门掌权人、灵域之主齐聚于中土大陆乾坤域。
江长远并不喜欢那那虚名,也不喜欢收礼物,之所以会接受众人的祝福,也是想在大家难得齐聚的日子,解决解决多平日里各门各派堆积的问题,或是商讨近一年来六合内发的阴诡、荒谬之事。
久而久之,圣尊辰宴只剩下一个名头,渐渐演变成了众修士雅谈正论、互帮互助、讨伐异类之类的场合。当然,每到这一日,受邀参加辰宴的人还能带上家中三个成器的小辈一前来,也算是提前让未来的家族宗门的掌权者互相认识,交流感情。
江长远身乾坤域的域主,在乾坤域内拥有一座占地广,位置较偏的宅子,名十方居。平日里江长远偶尔会来此地居住,但大部分时候都空,唯有辰宴这日会请人收拾出来,招待四海来客。
向来安宁祥和的十方居从清晨开始,便迎接来来往往的各路修士。拿请帖而来的必定是六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身往往还跟几个年轻的小辈,个个身姿挺拔精神气十足,和一路打打闹闹而来的一队人形成了鲜明的比。
正是跟安远府家主淮守心一前来的姜糖等人。
淮守心姜糖有不悦,本不想带他一起来,傅灵均不愿意让姜糖一个人留在安远府,便相行一起带了来。除了他三人,淮守心族内只带了淮成荫一人前来,至于叶正闻,他并不算安远府一起带来的人,纵然只刷他那张脸,也以在今日刷脸进入十方居。
叶正闻的脸色从刚刚踏入十方居的时候便开始变臭。
只因看到了守在门口不知多久的燕从西。
江长远也在,与燕从西二人并肩而立,面上挂淡淡的意,一身白衣衬得他越发出尘飘逸,若谪仙人。
燕从西今日倒没有在宗门内拘谨的装扮,十分随意地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裳,头发玉冠束起,倒是比平日里的那身古板青衣瞧年轻许多。
“舅……舅舅?!”叶正闻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屁股,往淮守心的身一躲。
燕从西与淮守心二人互相颔首示意,而瞪了一眼躲在淮守心背的叶正闻,吼道:“你最近倒是越来越野了,给我滚回来!”
“我不!”叶正闻甚至想去揪淮守心的袖子,最实在是没敢,就退而求其次将淮成荫推到了己前面挡,“我跟你回去干嘛!你要打我!我不回去!”
燕从西气的浓眉倒竖:“我不该揍你吗?!”
叶正闻:“……”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
立于一旁的江长远忍不住了。他朝叶正闻招了招手,道:“琼儿,来我这里。”
“江叔叔!”叶正闻瞬间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从淮成荫背蹿出去溜到了江长远的右手侧,离燕从西远远的。明明已经快成年的人了,还没脸没皮地伸手抱住江长远的手臂晃了晃,告燕从西的小状,“江叔叔你那几日受伤不知道!舅舅打我打的厉害了,我连坐都坐不下去,屁股都被他打开了花……你听听,有己亲侄子那么狠心的舅舅吗?”
说完还从江长远的身旁探出脑袋,燕从西飞快做了个鬼脸然将脸所了回去,气的燕从西将拳头捏地咯咯直响。
叶正闻虽然是燕从西的侄子,但从小也是在仪宗待过长一段时间。燕从西脾气爆,江长远却十分温和,所以叶正闻习惯了做错事先找江叔叔求饶这个流程。
上次他带小伙伴们于天骄之战作弊闯入日饲崖,还险带小伙伴们全死在那儿,燕从西救出他时倒是眼睛红了一秒,将他紧紧地搂进了怀里抱住,没过多久,便把他逮狠狠打了一顿,打得叶正闻都不敢在乾坤域待,急忙慌就跟淮成荫回了安远府避难。
“琼儿还小,别那么严苛。”江长远摸了摸叶正闻的头道。
燕从西要是有胡子都该吹胡子瞪眼了,咬牙切齿地说:“他还小?过几个月就成年了还天天给我惹事!”
“左长老还我说,他的孙女琼儿一般大,今日好像跟一起来了,琼儿待会儿一起见见,交个朋友。”江长远说。
叶正闻当即和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了毛:“不见不见!”他是有喜欢的人的,怎么能见别的女孩子?
见这里马上就要升级成家事的战场,淮守心识趣的先行告退。
十方居雅谈会面的场所便是穿过此处正面的偌大前厅,但受邀前来的修士身边带的小辈们不太适合参加这种隆的场合,加之傅灵均也没有要去听那臭长论辩雅谈之类的兴趣,便跟十方居内小童,和淮成荫一起先寻个地方歇歇脚。
这一场盛会往往会持续三日才散,受邀请的修士会被安排住在十方居内。
经过长廊,姜糖注意到旁边站了位根骨挺拔、劲瘦凌厉的清隽少年,身上穿和十方居内小童一般无二的灰色布衣。
姜糖立刻揪住了傅灵均的袖子,扯了扯。
傅灵均也注意到了那个人。
是齐夜。
日饲崖一事他便被江长远带走了,没想到会在十方居碰到他。
淮成荫倒是没注意到齐夜,不然的话恐怕面上的表情不会好看。
相较于他们的神态各异,此番见面,齐夜的表情躲闪的厉害。他好像不想被人认出来,也不想上前攀谈感情,在姜糖他们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垂下了头。
傅灵均面色如常地带姜糖往前走,只是在经过齐夜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肩膀。
“抱歉。”他说。
齐夜脑袋几乎埋到胸口,闷声闷气:“无碍。”
一股极其淡雅的味道在傅灵均与他擦肩的时候留在了齐夜的衣服上,姜糖敏锐地吸了吸鼻子,快那味道便消失无踪。
“走吧。”傅灵均好心情地勾起唇角。
姜糖揪傅灵均的衣袖跟走。
安远府众人被安排在一个小院中,姜糖和傅灵均被分到了面的房间,他刚刚进屋关上门,便听见窗户吱呀了一声,一阵风从大开的窗户外吹进来。回头,傅灵均不知么时候从窗外翻了进来,低头掸了掸衣服上蹭到的灰。
“你,怎么,过来……这样,不好。”姜糖都不知道该说么好了。每次明明他们都有各的房间,傅灵均总是能把另一个房间闲置,搞得好像安远府和十方居都亏待了他们一样。
当然,他己也是喜欢和傅灵均待在一起的。
于是口嫌体正的小狗勾连忙跑过去把窗户关了起来。
“头疼。”傅灵均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化去了伪装,披散头发站在姜糖面前。
见到江长远那张伪善的脸,傅灵均脑海中尖锐的刺痛便席卷而来,弑杀的欲望潮水一般上涌,让他。
一只软乎乎的手牵住了他。
“我帮你,揉揉。”姜糖拽他走向椅子,让傅灵均坐。
傅灵均乖乖的坐下去。
“闭眼。”他说。
傅灵均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那只小小的、软软的手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揉。
细细密密的刺痛慢慢化成了迟钝的愉悦,慢慢从被触碰到的地方蔓延开来。
“好点吗?”姜糖问。
迟钝的愉悦带让人头皮酥麻的舒爽,而一点一点游走在四肢百骸,驱散了尖锐的刺痛。
“没有。”傅灵均说谎,蓄意哄骗。
姜糖有急,之前傅灵均有一次头疼到整个人浑身冒虚汗,现在他在江长远的地盘,千万不以出事的!
他想到己以前陪傅灵均睡觉,他就会好上一,于是松开了手,绕到了他的面前。
俯身,轻轻拥住了他,脑袋靠在傅灵均的肩上。
“好点吗?”他问。
傅灵均睫毛微颤。
“好点了。”双臂一展,回抱住了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