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
道、道侣?!
他一个劲儿的摆手, 声音都因为慌乱而抖得厉害:“不、不是。”
越着急,他脑海里的词汇就越拼凑得越艰难,以至于支支吾吾半天, 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救命啊, 店主怎么张口就来,大佬不会生气吧?
好在傅灵均丝毫不在乎店家的用词, 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示意店家介绍一店里的鞋子。
热情似火的店主花蝴蝶似的飞过来, 语气轻快地说:“道友,你可是来对时候啦, 上一回,你不是挑身点缀着素银蛟皮花纹的海蓝色长衫吗?我儿又新来了一些同色的靴子, 上脚轻盈得不得, 要不, 让这位公子试试?”
然后不傅灵均回答, 已经手脚格外麻利的跑到柜台后面, 十分宝贝地摸出两双来递给姜糖:“小公子,就坐儿试试吧,鞋穿多大啊?”
鞋穿多大这问题还真把姜糖给问住, 他那个世界的鞋码和个世界肯定不一样,而且身体也不是同一个,他答不出来。
答不出来也不要紧,热情的店主已经把姜糖按到了软乎乎的椅子上,递给他鞋子的同时还眯眯的和他聊天:“你道侣可真宠你啊, 你们怎么遇见的啊?可真是天大的好姻缘呢,我都好生羡慕!”
“上回他来的时候我就记住他啦,衣裳一买就是二十来件, 都合身吧?挑的都是店里头最最漂亮好的呢,要是不合身,还可以拿回来换的呀,别不好意思和我说!”
“我做生意在乾坤域是独一份儿的实诚,衣裳鞋子以后要是有啥问题,只管来找我!咱小店也和其他大陆有点生意往来,别的不说,无论是款式还是质量都是一一的好嘞,每个月都有新花样的,到时候和你道侣一起来看呀?”
店主话密且快,而且一段话里内容换了三茬,语言系统加载的不是那么理想的姜糖宛如坐在英语级考场里听了一大段英语八级考试的听力,而且那听力题还只放一遍。
他刚刚想去反驳店家那句挂在嘴边上的道侣,又被下一段傅大佬不知什么时候来这家店买了二十来件衣服的事情震惊。
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傅灵均为什么突然来买那么多衣服?他不仅剧情没跟上,怎么连种事都错过?大家来乾坤域的时间不都一样么,怎么傅灵均走的剧情比他多出了那么多的觉?
不过,在这之前姜糖隐隐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变成人以后傅灵均给他的衣服是符合他的身量的,他们身量相差有点大,姜糖站在傅灵均身后的时候完全可以被他挡住——当然,姜糖不承认是自己矮,一定是傅灵均太高!所以按理说,傅灵均纳海珠内就不可能有那么小的衣裳。
而且,些衣服都很好看。比如在日饲崖醒来的那次,傅灵均给他的是一身纯白色的衣裳,繁琐又难穿,加上里衣和外袍共有三件,领口袖口都用很细的银丝精细地绣祥云一样的花纹,布料十分柔滑,隐隐还泛着流光。
又比如今天他醒来以后在枕头边上发现的衣服,倒是没有上一回的难穿,简简单单一件里衣一件外袍,白色的内搭配上淡紫色的外袍,上头还绣着鹤的图纹,仙气飘飘。
就不太像是随便拿出来敷衍他的。
难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变人?在他没有印象的某一天,他忽然变成人没穿衣服,于是大佬就跑来给他买衣服?好像只有样才说得通,不然为什么大佬纳海珠里有适合他穿的衣服,而且自己养的狗子大变活人以后,傅灵均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早就嫌弃过吧?
店主说话和动作能同时进行,姜糖还在头脑风暴着,脚就不自觉地穿进那双靴子里。
大小意外的合适。
虽然店主推销意味浓厚,但双靴子是真的好穿,脚底踩着软乎乎的,一点都不硌脚。
姜糖乖巧地跟着店主站起来走两步,将自己的疑问在肚子里打无数遍腹稿,而后小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店主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戛然而止了。她莫觉着有股子寒意从脚底往上涌,余光一瞟,见大款客人黑如锅底的脸色。
见过大风大浪但是十分惜命爱钱的店主瑟瑟发抖,默默闭上嘴。
确实,都睡了一觉还分不清自己道侣是男是女种事情怪丢人的,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她笑着强行换了个话题:“怎么样?合适吗?要是不合脚,还有其他大小的,都可以试试的!我店里还有其他款式的呢,要不要再?着我啊,正好有双配您今天这身儿衣裳的!”
说罢飞也似地跑。
姜糖:“……”为什么个店主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却说一大堆啊!
不过即便店家不说,姜糖也大概知晓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要么是傅灵均刚在山海阁买了株漂亮的的花喂他吃以后,要么是他闯入梦境救自己以后。
那两次都是睡醒一觉醒来以后,傅灵均突然很讨厌他,连抱一都不肯。
原本还找不到突然被讨厌的理由,现在姜糖可算是明白了。大佬估摸真的不喜欢他变成人,好在他十分有养宠物的责任,无论宠物变成什么样子都没打算弃养,还任劳任怨地给他买衣服买鞋子。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的姜糖决定洗心革面,以后一天五顿减少到一天三顿,能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不麻烦傅灵均,一定要用这个人的身体掌握好相处的分寸,狂刷好度。
到店主又抱着一双紫色的漂亮靴子回来的时候,姜糖就忍不住省钱了。
“只要,一双。”他指指自己脚上的鞋子。
“啊?”店主看姜糖,又傅灵均。毕竟他知道谁花钱就要给谁做思想工作,苦口婆心道,“颜色配着不好看的!小公子身上身叫紫烟,配双靴子才好看。还有你之前买的好几身我都记着呢,马上就能给你配出来的……”
大有一种又要开始滔滔不绝的架势。
傅灵均倒是挺信任店主推荐的东西,示意她配好了以后都包起来。
一大笔灵石即将进账的店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轻车熟路挑出了十来双靴子整整齐齐码在了柜台上。
“道友,小公子脚上那双有点贵啊,是三百五十个灵石。还有配那件素银蛟皮的海蓝色长衫的双,也是比较贵,要五百个灵石……还有双……”店主一边拨着算盘珠子一边笑,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大款以后她再也不用忐忑,算出来给一个总价,“一共十一双,三千六百灵石。”
她略有些期待地看着位脸臭的客人摸出来四颗高阶灵石放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多的不用找了,样忙活了一午除去进价,她能赚足足两千灵石!
哦,该死的,甜美的爱情。
傅灵均的确从纳海珠内掏出了颗高阶灵石放在了柜台上,将东西全部收到了纳海珠内。刚想要走,衣角却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揪住。
“。”少年猫儿似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案上的颗高阶灵石,“我们买,多,便宜点。”
店主看眼付钱的客人,又满脸认真的小公子,有些迟疑:“额……是这样的,咱店里可都是好东西,价格嘛……”
“便宜点。”姜糖贫瘠的造句系统一遇到要讲价的时候就莫的有加成,十分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不然,都不买了。”
指望着狠赚一波的店主:!!!
怎么可以!
方才为他们挑的鞋子进价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千灵石,少收一点也是赚的,再说,样的大客户如能留来,以后还能再合作嘛,不着急这一次。
“行行行,八成价,就当交个朋友不赚你的,两千八百八十个灵石,以后常来啊!”店主有些肉痛道。
姜糖深谙砍价之道,说要三千六,成本估计也就一千八。不过买东西当然不可能不让店家赚钱,毕竟能在乾坤域盘么大一家成衣店,租金估摸都不便宜,所以语气十分笃定道:“抹掉,零头。两千五百。”
零头一抹就是三百八十个灵石。
店主的脸有些垮。价格倒不能说她亏,赚还是赚小几百灵石的,就是这情况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少年那只白白的小手还摸向柜台,将多余的一颗高阶灵石给拿了回去。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过来:“找钱。”
大赚一笔失败的店主:“……”默默找钱。
姜糖心满意足,开心的抱着找回来的五百个低阶灵石和省的一颗高阶灵石,得眉眼弯弯,甜甜的和店主告别:“再见。”
转身的时候光注意怀里的钱忘路,差点绊倒,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揽住腰捞起来。
店主眯了眯眼。
呵,恋爱的酸臭味。
滚烫的热度从傅灵均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衫透了过来。姜糖只觉得自己腰上的那一块肉都烧了起来,整个人有点尴尬,浑身紧绷地从傅灵均的半抱中小跑出去。
他往前跑两步,又回头将找来的钱全部递给傅灵均,动作生疏的,傅灵均拿了就跑,连手心都没让他碰到。
明显是在避嫌。
傅灵均微微皱了皱眉。
他收好灵石,跟上前面的姜糖,二人并肩而行。
天已经开始昏暗来。
原本中午那顿饭就吃长时间,拖半晌又出来买那么多鞋子,踏出门时,乾坤域的天空上漫上的绚烂夺目的晚霞。
橙的、红的、金的、紫的,层层叠叠的晚霞铺满整个天幕画卷,微红的光落在人身上,都会泛着一层柔和的美好。
傅灵均知道姜糖一天要吃五顿饭。之前吃午饭,快傍晚,估计他已经饿了,伸手便去拉他的手。结那只小手和泥鳅一样滑溜,嗖一就滑走了。
“怎,么。”姜糖忐忑地咬着唇,自觉地和傅灵均保持距离。
傅灵均的脸就像一块冻上好久的冰,森森冒着寒气,没有说话。
姜糖缩了缩脖子,往边上躲了躲。
渐渐的,夜幕代替了漫天的晚霞,漆黑的夜晚被漂亮的琉璃走马灯点亮。人潮逐渐变得更多起来,拥挤时,二人会不自觉擦肩,每到这时,傅灵均都觉得身边的小少年在往边上缩,不肯亲近他。
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让傅灵均心里燃起了一股莫的火。他伸手去拉姜糖的手,姜糖意识想要躲开,可绝对的力量之,他根本抗拒不傅灵均的动作,整只手被紧紧的扣住,骨头被捏得生疼。
“疼。”眼圈倏地红。
倒不是姜糖娇气,是这具身体真的脆弱,平日傅灵均纵着他还好,现在突然那么用力地过来捏他的手,疼得有些厉害。
傅灵均没有放手。
他只是稍稍松了些力道,牢牢地抓着那只想要逃脱的小泥鳅,语气不悦问:“何意?”
姜糖眨了眨眼。
什么何意?前言不搭后语的,让他回答什么?
难道是今天他又做错什么?
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小狗勾决定先道歉再说,又抽了手,抽不出来,委屈巴巴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歉都道接受得,还问东问西干嘛啊?
姜糖努力的头脑风暴:“不……不会再,麻烦你。”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拖后腿这一条最对不起大佬了。
明明身处闹市之中,周边卖蜜饯胭脂、灯笼首饰的,或是灵药法器、妖兽内丹、利爪鳞片的,甚至还有不知何人炼制出的丹药,现在一瓶瓶一罐罐,有模有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可姜糖依旧感受出了傅灵均语气的变化。
像是雪山上最凉薄的那一片飞雪,吹到了他的面前。
“何来麻烦?”他问。
姜糖快要被傅灵均个问题折磨疯了。什么叫何来麻烦?难不成还要他自己承认错误,把自己拖后腿的事情一件一件盘清楚吗?那可太多,他盘不出来吧?
“就……不该,日饲崖,变人。还有……拖累。”他先拣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然后悄悄去看傅灵均的脸。
好,还是一块冰,一点要化的意思都没有。
“那,还有……”姜糖还想再盘一盘,但他的话被傅灵均打断了。
他问:“那日你与我做的事,便不想再提?”
日饲崖内,大雨滂沱。金红色的凤凰火盘旋在狭小的山洞中,化成人形的少年纠缠着覆上来,与他相拥。
他知道那是很亲密的事,可对方却没有再提。
姜糖轻轻咬住唇,手指还捏着衣袖:“做……什么?”
他生怕自己是睡迷糊又干了什么糊涂事,立马为自己找补:“我,不记得。”
天地良心,傅灵均总不会和一只睡迷糊的狗勾算账吧?他能做什么?额,难不成是睡着揩大佬的油结被抓个正着?
不会那么羞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