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均, 臭傻逼?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傅灵均三字他倒是听得懂,少年在说他的名字。单纯臭和傻两个字他也能理解,可臭傻逼三字是何意?
听着倒不像是么好词。
还有那种奇怪的语言, 他不记得己学过, 为何入耳之时并不觉得陌生?
突然闯入他世界的少年上布满了一个又一个谜团。它们纠缠在一起,想要解开其中一个, 却又连带起多的丝线纠缠。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了他的脸上, 傅灵均抬起, 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束透过叶片的光在某一个瞬间好似成了整个世界唯一的光亮,周围一片漆黑, 好似永夜之地。
他近来不知为何,总是这般胡思乱想。
“哥, 哥!”傅辰见他表情有些古怪, 连喊了他好几声。
傅灵均回过神来, 顺手揉了揉傅辰的脑袋。
小孩子长得快, 前些年傅辰才只有他的小腿高, 现在蹿出好大一截来了。
傅月白和傅夫人近年不再管,退居于极其僻静的小院中。道旁盛放着春日里敞开的鲜花,腹上沾满了花蜜的蜜蜂瞧上去毛绒绒的, 趴在花蕊上忙碌着,不一会儿又飞到了另一丛花中去了。
听到了孩子们回来了,院内出一位温婉的妇人。
“昨日你爹爹就听说,你在沧海阁收了位小弟子,也不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傅夫人生得十分好看, 话语里带着些小脾气,笑着瞪了傅灵均一眼。将视线挪到了傅辰的脸上,招了招手:“在哪儿蹭的那么脏, 过来擦擦。”
傅辰撒开了哥哥的手,迈着小短腿去抱妇人:“阿娘,今天有没有我喜欢吃的糖糕啊?”
然他的鼻子被妇人轻轻捏了捏。
“不许吃,近来胖了好些,再吃长不高了。”
傅辰嘴巴一扁:“哪里就胖了……”低下时,伤心出了两个下巴。
他哼唧了一声,松开了抱住傅夫人的手,去找爹爹去了。
今日傅月白和傅夫人叫大儿子回来,还是因为傅灵均又要离开广陵府的缘故。
他近年体不好,儿子又那般出色,族内要务便一并移交给了傅灵均。又因傅灵均成了八法域的域,变得加忙碌,一年到也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家中。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商量的还是明日离家的情。
“明日你要去雪霁宗帮忙布置阵法,要几日才能回来?”傅月白问。
他与傅灵均有五六分相像,轮廓硬朗些,只是面色略显苍白,说着话还止不住咳嗽一声。
“短则两三日,多则五六日。”傅灵均道。
“那你新收的小徒呢,可要带上他?”
傅灵均笑着为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带他做么。”
“也好。”傅月白点了点,提议,“听阿宁说,他是外门弟子,根基不太好。不若让他跟着内门弟子们学习几日,也好让他多和弟子们学学规矩。你觉得如何?”
苍白的手指在瓷杯上摩挲了好几下。傅灵均脑海中忍不住想起了那少年连小八方步得那般吃的模样,根基不能说是差,是完全没有。
他从未见过那么弱的人。
若是跟着内门弟子一起修行,的确能让他跟着学一些规矩。
傅灵均半垂着,浓密的睫羽遮住了幽黑冷亮的眸子。他仿佛认真思虑了许久,最还是抬起来,笑道:“还是让他留在水云台吧。”
那般娇气,放出去怪惹人笑话的。
还在水云台偷懒的姜瑭,还不知道己和魔鬼训练营擦肩过的。他画了几张图以,觉得这样下去的不是长远之计。
想要将傅灵均从镜花水月中唤醒,按照江长远的话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情。这个梦境里全是傅灵均在意的东西,如果他不愿意醒来,谁也叫不醒。
当初贸然进入梦境之时,姜瑭将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己成为这个梦境中傅灵均最爱的人,那么按照逻辑上来说,他作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梦中的变数一定能唤醒傅灵均。
可问题就在于,在这里的傅灵均根本不记得他,也不喜欢他。就算真的能对他产生一些好感,对待亲人的眷恋和亏欠肯定还是在对他的情感之前的。
那他还能怎么唤醒他呢?
做以前做过的,说过的话刺激一下傅灵均?
万一把这个世界刺激崩了怎么办?
“哎,好难啊……”他抱着脑袋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几个好点子来。
目前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能在傅灵均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喜欢不喜欢的另说,先刷出一点好感度来吧,他总觉得傅灵均特别讨厌他,每天变着法儿的折腾他。
然快,他连刷存在感的机会没了。
“予安君,要出门,三五日?”姜瑭临近晚上的时候才听到了这个消息。
傅星倒是习惯了似的,和姜瑭一起坐在门的石阶上:“是呀,之前雪霁宗宗不是来请予安君帮忙么?估计是个小忙吧,也就去个三五日的。之前南火大陆的月裳宗来请予安君帮忙,可是了整整二十一天呢!”
姜瑭有点担心。
如果说这个梦境只是一个美梦,他当然可以继续等。但这个梦是江长远为傅灵均准备的镜花水月,一切美好之下有可能藏着噩梦的引子。
江长远想要将傅灵均在这个世界杀死的话,会不会就是这个契机?
“我也想,跟着去。”他偷偷问傅星,“予安君,会同意吗?”
傅星忍不住笑出声:“你跟着去能做么啊?再说了,予安君特意提到你了,让你这几日就待在水云台哪儿也别去。”
姜瑭闷着不吭声了。
当天夜里,巴掌大的毛绒绒就蜷缩在窝里一直等着傅灵均回来。
他回来的晚。
蜡烛燃烧了大半,桌上满是蜡油斑驳的痕迹。姜瑭听到傅灵均回来的脚步声,装作己经睡着了的样子蜷缩在窝里一动不动。等到人声渐渐静下来,他又雷打不动的修炼去了,姜瑭才偷摸探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看了一眼。
如果人的样子不好跟过去,那揣一只毛绒绒应当没么打紧吧?
为了避免己一觉醒来人又不见了的尴尬,姜瑭一直强忍着睡意让己清醒。
等到第二天早上,傅灵均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一只轻软的毛团子就挂在了他的腿上,扒拉着不肯下去。
挂在腿上的毛绒绒轻飘飘的,好像稍一用就能将它甩出去好远一般。
傅灵均低,看着腿上的那只白团子:“怎么?”
“噫呜!”想一起去!
不知是不是傅灵均听懂了他说的话,毛团子被整只拎住了颈皮提了起来,放回了那个小窝。
他的实在有些快,姜瑭从怎么追追不上,又忙不迭跑回了兰溪殿变回了人,风风火火去追傅灵均。
就这样依旧没追到。
不过就算真的追上了,傅灵均也不会带他的。说好了让他这几日就在水云台待着,可是姜瑭己就是觉得有些不安,非要跟上去才能放下心来。
“小瑭,你怎么了啊?”傅星有些不明白,“予安君不过是出去帮雪霁宗一个小忙,快就回来的。”
姜瑭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叹了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己的感受。
明明之前么预兆没有,但一听说傅灵均要离开三五日开始就忍不住担忧,真的看到他了是难受,好像会发生一些不好的情一般。
当然,姜瑭当然不希望会发生么不好的情,只能安慰己,是他想太多了,傅灵均在这个世界强大,不会遇上么危险。
在水云台的日子总是那么枯燥聊,且乏味。
姜瑭在这几天内经想着法子给己找做了,上午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先在梅花桩上练一个时辰,练完以洗澡换衣服,去水云台看书摸鱼。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有的时候会加努,没几日小八方步就被姜瑭练得差不多了,再也不会摔下来,看上去也有模有样的。
阵法符是背了不少,这么充实的学习压之下,姜瑭还要见缝插针跟着傅星傅月一起出去扩展一下交际圈,忙得成日和个陀螺一般,才尽量让己担忧的心情暂时缓解了。
但姜瑭和傅家人不敢深交。
知道大家不过是幻境中的人物,姜瑭实在不敢付出感情和他们相处,只能强行逼着己把他们当做npc。
就这么过了五天,傅灵均一点要回来的消息也没有。
姜瑭心情莫名有些焦躁,出去打听消息也打听不到么。他认识的大部分是外门弟子和女侍,大家知晓的不多,但广陵府内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
总有来去行色匆匆的人,表情算不得太好。他们全部朝着一个地方赶去,姜瑭向傅星问过了,那里是傅月白和傅夫人居小院的方向。
“咦?怎么这两日有那么多人去寻家啊……”傅星也渐渐看出些不对来。从予安君成年以,族内大小几乎交给予安君处理,傅月白因有旧疾操劳不得,经鲜少有人前去叨扰他了。
第六天。
第七天。
第八天。
……
一直到超出了傅灵均说期限的十日,终于有消息说,予安君回来了。
可他并不是从雪霁宗回来的,是从浣云宗,由木衡亲护送回来的。
“雪霁宗附近突然出现了魔渊,予安君为封印魔渊受伤,连浣云宗木泛渊也束手策,现在……现在情况恐怕不太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