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3月，正式进入了奥斯卡的颁奖季。

正在全国乃至全球同步热映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已经稳稳的入围了奥斯卡决赛圈，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提名。

至于最后能不能拿奖，这就还要看直至学院评委把选票寄出去之前的这快一个月里的诸方过招了。

奥斯卡颁奖季，就是众所周知的制片人和公关团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

不过其实总体来说，“追求”奥斯卡的套路，无非就是那么几样，一，拍适合白老男口味的片子（or站对政治立场）；二，公关“洗脑”，拼命宣传；三，让准影帝影后争当“交际花”，邀请学院的评委或者和评委有关的人参加各种派对；以及……

最后的四——抹黑对手。

在最后的五部入围大名单出来之后，大家的对手就已经基本锁定了。再有以金球奖为代表的前哨奖们的纷纷筛选，五部电影里只会有一、两部电影是最被看好的赢家。要给谁往死里下黑手，简直是不言而喻的。

今年是奥斯卡的小年，没有百花齐放的景象，最可能得奥斯卡的靶子就显得尤为明显——《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它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前哨奖的最佳影片奖，无论是口碑、票房还是因为很符合社会需求的反战思想（八十年代初期的中东战争一触即发），都没有再比一家人更适合的电影了。

威廉等人对此心知肚明，他们当初的宣传企划就是围绕这几方面来的。

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树大招风这件事，而是考虑了也没用，有威廉和米格的名字在的冲奥片，就不可能不受关注。特别是还有米高梅-联美这种专注独立电影五十年的黄金招牌加持，无论他们做不做，他们都会在入围奥斯卡之后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公关团队给出的意见就是：“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人关注，那么与其想办法遮掩，不如闹大了放手一搏。”

这个建议与威廉一直主动进取的性格不谋而合，几乎不用讨论就通过了。

他们唯一需要讨论的是……“在别人下了黑手——这点不用怀疑，他们一定会，换我我也会——之后，我们要怎么应对。”

“找出来，弄死他！”温蒂杀气腾腾，她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下黑手，要是她技不如人输了，她不会说什么，但要是输在被人下黑手上，她能当场气炸了。

“然后便宜第三方？”米格撇了一眼温蒂，“求别闹。”

这种两强相争，往死里黑对手，最后被本来只打算捞个提名好过年的第三方捡便宜的事，奥斯卡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先例。

“最重要的还是给咱们自己的电影正名。”公关团队的负责人雷蒙德道。

“我知道啊，肯定要解释的。”温蒂表示她又不傻，“我是说，除了解释以外，总不能就放着泼脏水的卑鄙小人不管吧？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父了？”

“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秋后算账。”威廉悠悠然道，他还似模似样的拿出了个小本本，“我会一笔笔的记在这上面的。等奥斯卡之后，再弄死他们！”

“其实……我还有一个主意。”雷蒙德举起了自己的手。

“说。”三人异口同声。

“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让他们自顾不暇。”这也是一些入围电影黑对手的原因之一，免得对方先找茬，让他们疲于应对黑料，以逸待劳。

“不行！”还是几乎同时开口的三声。

“我最讨厌别人给我下黑手了，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变得和那些卑鄙小人一样？”这是小太阳温蒂的解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威廉的原则，当然还有后面一句，人若犯我，我往死里犯人！

“我不知道怎么泼脏水。”长相妖孽的米格发自肺腑道。

“噗……”在场所有人的都喷了。

威廉和温蒂也是这才想起，虽然米格自从把头发撩起来之后，整个人看上去是改变了很多，但其实他的内芯里，还是他们在斯塔滕岛遇到的那个好像一直在被他的老师往死里欺负的老好人。

真是白瞎这么一张看上去好像很精明的脸了。威廉和温蒂默契想到。

“那怎么办？”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我会联系所有我能联系上的新闻媒体，希望他们能在拿有关于电影的重大丑闻时，能第一时间告诉我们。”雷蒙德道。

“然后他们能给咱们撤下来？”温蒂天真道。

“你以为新闻集团是你家开的吗？”雷蒙德说完才想起这里有个威廉，威廉背后站着据说真的买了新闻集团不少股份的萨巴蒂诺，赶忙补充，“哪怕是你家开的，你也不一定能左右一个爆炸新闻的流出。除非你给他们一个更大的八卦，或者连夜开会想对策，把影响降到最低。这是十分模糊的办法，可操作性不高，但既然你们都不想当‘坏人’，就只能走这条路。”

“更大的八卦？”温蒂眨眨眼，“好比我和劳伊订婚这种？”

“丑闻只能拿丑闻换，好比你是想让你偷情的八卦被爆，还是你吸-毒的八卦被爆。”到底哪个更重要，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这是假的啊，我不会偷情，也不会吸-毒。”

“颁奖季只有一个月，姐姐，谁tmd有时间当福尔摩斯查出真假？爆个模棱两可的假消息，就足以搞死你了。等你想办法证明了清白，黄花菜都凉了。”

“那如果我们拿对手的黑料换呢？”威廉开辟了一个新思路。

“对手的黑料？新闻都是有时效性的，你能保证在对方给了我消息的两小时内，你就能找到幕后真凶，然后拿真凶的黑料换？”

“我们可以提前准备好四个对手的黑料啊。”米格耸肩，竞争对手已经被圈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内，不是吗？

“到时候谁下黑手，咱们就换谁的料上去！”温蒂的眼睛一亮。

雷蒙德没问他们怎么提前准备对手的黑料，很显然的，有威廉在，或者准确的说是有威廉的表哥萨巴蒂诺在，他们就不会缺这种东西。

“这个提议通过了。不过以防万一，要真的不是这四个对手，而是其他人因为很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是看你们中的谁不爽，或者就是不让米高梅-联美的电影得奥斯卡，而对你们泼脏水，你们最好也准备一两个替换的自己的料。”雷蒙德做了最后的总结。虽然有更直接的用已经查到的对手的料替换的选项，但是很显然威廉他们三个是不会同意的。

然后，玛格丽特这个电影女一号，就“技术”入股了奥斯卡的公关团队。

当然了，彼时除了威廉等对玛格丽特身份心知肚明的人以外，雷蒙德他们根本没理解玛格丽特存在的意义。

兜兜转转，几经改变，最终玛格丽特还是走上了她上辈子的公关路。

“找人黑料这方面就交给‘神秘的m’吧，你们都不知道我们的小黑屋里已经掌握了多少东西。”

“小黑屋”政策，是gossipgirl网站爆了这么多料之后，依旧能在娱乐圈屹立，并且有不错的明星缘的根本所在。

这个政策简单来说就是，gossipgirl网站在发现了某个明星特别重大的黑料之后，他们会选择不爆出来，而是私下里联系明星本人，卖对方一个人情。进而和明星达成长期的合作，好比在对方准备公布恋爱结婚的消息啊、有了新作品的时候，得到第一手的爆料机会。

这是萨巴蒂诺根据他上辈子的记忆，给网站提出的改进意见。

其实这套和最开始神秘的m在玛格丽特学校搞的那套差不多，让玛格丽特总是害怕她们这是不是在勒索，虽然他们什么财物都不要，只是情报换情报。

后来在合作了很长时间之后，玛格丽特才释怀，因为她发现不少明星因为gossipgirl这个做法，反而觉得他们挺有人情味的，一个黑料换几个能顺便炒作自己的八卦，简直是稳赚不赔。比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到料就爆的狗仔要好的多，哪怕最后选择不屈服，这边也算是提前给了话，让他们有了准备的时间。

威廉没告诉雷蒙德的是，如果有竞争对手不开眼，找gossipgirl黑一家人的电影，那就更好玩了。

结果，让威廉等人始料未及的是，第一个发力的对手，虽然也黑了一家人，但它黑的方式……有点奇葩。

3月5日，某家比较知名的电影杂志，发表了一片名为《奥斯卡黑幕你到底知道多少》的文章，里面直接炮轰了历年来奥斯卡的种种潜规则。

其中最严重的黑料就是——“公关费”。

“大家都知道很多冲奥片都是‘小’成本制作，那你们知道它为了得到奥斯卡，其背后的公关费要斥资几何吗？”

文章里专门列了个表，细心的贴出了历任获得最佳影片的奥斯卡电影，从不会对外透露的公关宣发费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数据，靠不靠谱也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数字很耸动，很吓人。

“今年的五倍入围电影也是更胜往昔。以最火的《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为例，据说它的投资只有几百万，全美票房首日就赚回了本。但又有谁知道，这部电影花在公关上的预算是一千万呢？是的，你没有看错，真金白银的一千万。你们如今从网上、从报纸上看到的有关《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的消息报道，都很可能是公关预算在燃烧。”

威廉等人自认为自己洁身自好，并没有什么黑料可供人八卦，最多是空穴来风的捏造，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选择这么一个切入点。

“为什么我们不能勇敢的对潜规则说不？”

杂志的文章最后是这样说的。

“被将了一军呢。”连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温蒂垂下头，好像有些无法面对这个踌躇满志却出师未捷的结果，“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这么问自己，为什么我们不能对这些垃圾的潜规则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