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跟了萨巴蒂诺兄弟一路的fbi行动小组,已经在车里骂娘了。真是不懂这些有钱人,万圣夜没事干,两兄弟带人压马路,还真的就只是压了压马路,从这边的房子走到那边,什么都没干。他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萨巴蒂诺这是在故意溜他们玩。
但是,但是,勒森布拉要耍他们玩,没道理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晋升为特别行动组总组长的彼得,还算是比较客观有理智,他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怎么样,只是喃喃道:“凭我跟了塞偌斯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想去要糖,结果走了一路,都没好意思真的去要。”
“……”
全场静默三秒钟,然后,停在一辆外表写着“维修电力”的大面包车里的fbi们就都笑了,觉得他们头儿开了一点都不好笑,但他们也必须给头儿面子笑一笑的冷笑话。
“我说真的呢。”彼得很严肃。
“即便塞偌斯真的这么神经病,勒森布拉也不可能陪着他一起神经病。”热爱在万圣节陪着表弟要糖果的教父?要不要这么居家?简直不敢想象。
彼得却坚信自己的直觉,塞偌斯对于勒森布拉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勒森布拉愿意抛下一切陪塞偌斯发疯。
一如彼得给上级打的“请求不要再跟着塞偌斯”的行动报告里说过的,以塞偌斯对于勒森布拉的重要程度,勒森布拉根本不可能让塞偌斯知道那些阴暗面。
彼得曾对自己的上级直言:“这样的‘黑’二代咱们又不是没遇到过,她们知道怎么花钱,却不知道自己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虽然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女性,但也没谁规定男性就不会被家里瞒着吧?她们就像是在温室里精心养大的花朵,坚信着世界充满爱的傻甜白,她们的家人不仅不会让他们参与,还会尽可能的瞒着。”
简单来说就是,彼得觉得派一个行动小组跟着威廉,完全就是在浪费人力物力,他们不仅什么有用信息都得不到,反而更像是在给威廉当免费的保镖。
“塞偌斯傻甜白?不可能吧?他看上去很不近人情诶。”
由于威廉是临时来的纽约,负责跟着威廉的fbi大部分都跟着他去了洛杉矶,今晚的这一批是常年跟着萨巴蒂诺的,他们对威廉了解不深,只看到了他在外时与人始终保持距离的高冷。
彼得组长顿生了一种只有我看穿了真相,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啊的苍凉。
“等着吧,很快你们就会明白了。”彼得如是说。
然后……
果然没过一会儿,威廉身边那个常年跟着他的红发女保镖雪莉,就带着伯恩斯坦宅的一些佣人,端着一大堆东西出来了。开始给跟在外面的狗仔们派发自制热饮,人手一份,还有应景的南瓜甜点。
不仅如此,雪莉还亲自敲响了“电力维修”的面包车的车窗户。
所有的fbi均是一愣。
只有彼得和他的搭档习以为常,下了车,和雪莉打招呼。
“过节都不休息?”雪莉笑的就像是一个和善的邻居,和所有fbi道辛苦,然后开始发饮料。在递给彼得的时候,雪莉还表示,“您最近这次身体检查的时候,血压有点高啊,威廉少爷特意让厨房给您准备了一份无糖的。”
“……”妈蛋,贴心到这个程度,大家还能不能愉快的当“阶级敌人”了?!
雪莉临走前对彼得道:“虽然知道说了你们也肯定不会走,但走之前,我还是要说一句,今天威廉少爷和萨巴蒂诺少爷大概是不会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家过节吧。谁家没个孩子,一定很期待能和家长一起过万圣节的。对了,这是维德小少爷今年的万圣节打扮,温蒂刚刚发来了照片,小恶魔,是不是你们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恶魔?!“
雪莉摩托罗拉的手机里,维德正举着三叉戟,披着外黑内红的小披风,头顶上还顶了一对“角”,好像正在努力对着镜头摆出凶狠的模样。可惜,在维德这个干什么都很萌的年纪,他对于“凶狠”的摸索,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雪莉,咳,这位特立独行的保镖队队长,对让人心软到一塌糊涂的生物总是毫无招架之力。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呃,“铁汉柔情”?
等雪莉带人回了屋子里,彼得才对自己的组员道:“现在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跟了威廉这么些年,没什么危险,反倒是被好吃的喂的长胖了好多,简直生无可恋!
……
与此同时的老伯恩斯坦宅里。
威廉和萨巴蒂诺在老管家打开门,把他们和跟在后面的保镖迎进去之后,同时都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基于对彼此的了解,威廉和萨巴蒂诺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爱人的异常——走在街上的神经紧绷,进门后的如释重负,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压马路谈恋爱,反倒是更像在打仗,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最后的平安无事就是他们赢了。
萨巴蒂诺一边脱大衣一边在心里想,威尔不会也是重生的吧?
威廉则一边绕下围巾一边想着,看来萨巴也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呢……哈哈哈,我终于赢了一回!我勇敢到根本不需要心理医生!就是这么棒!
“我们……”他们同时开口,然后站在玄关处看着彼此,看着看着就笑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老管家是知道萨巴蒂诺准备求婚的,他特意被萨巴蒂诺从郊区的庄园叫来,就是为了帮忙的。虽然不知道自家的两个少爷在笑什么,但他还是按照事先就说好的那样,引着两人直接走过客厅,打开侧门,在威廉被眼前梦幻的花房布置震住的时候,带着其他下人悄无声气的离开了,给他们清了场。
此时全透明的玻璃暖房外,已经被挂满了彩灯,发出不那么刺眼的柔和光芒。各色鲜花在隐隐绰绰间,美的不像是来自人间。
老伯恩斯坦宅的花房最早是玛姬外祖母建的,她去世后,玛丽妈妈一直在这里缅怀她,等玛丽妈妈离开后,老伯恩斯坦也没有拆除了这里,反而每年花费大量金钱苦苦维持着这里,让玛姬最爱的花在隆冬也能绽放,永远鲜亮,永远美丽。
推开花房的大门,威廉看到正中央原来摆放钢琴的地方,如今换成了一张奶白色的小圆桌,和两把同款的雕花椅。
“请。”萨巴蒂诺绅士的一伸手。
威廉有些迷糊了,萨巴蒂诺这到底是要干什么?约会吗?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说吗?还是这就是重要的事情?我要不要表现的更加开心惊喜一点?这肯定花了萨巴蒂诺不少的心思吧,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予积极鼓励的。
“你不用特意表现出开心的。”萨巴蒂诺在威廉耳边提醒,他的爱人他了解,威廉对这些东西不讨厌但也不会特别喜欢,只能说就是平常心。
萨巴蒂诺之所以把这里布置成这样,只是因为他母亲和他外公过分积极,而萨巴蒂诺觉得这样的环境有利于让他们彼此放松下来。哪怕威廉最后知道真相生气发脾气,犹如孤岛一般的花房也不至于让威廉的失态被传出去。
威廉入座后,萨巴蒂诺没有着急坐下,而是从一些花盆的后面,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盒,就像是很常见的公司里放文件都会用的那种纸盒。
“那里有什么?”威廉十分好奇。
萨巴蒂诺将它一股脑的塞到了威廉怀里,然后才重新坐到了威廉对面:“看吧,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的。”
威廉拿出了一封戳着十分熟悉的家徽火漆的羊皮纸信封。
家徽环绕着一个大写的“w”,代表威廉的w。威廉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祖父培养了这样的写信习惯,在密封信件时,会用专属于他的火漆徽章。父族里每一个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徽章,哪怕是同样的名字缩写,都会有不一样的样式,是请大艺术家专门设计的,独一无二,无论该家族成员走到哪里,这样的火漆都会跟随他一生。
威廉还记得他被祖父手把手教着,烫上生命中的第一个火漆,那是写给s的,他唯一的朋友,那个时候还是笔友。
眼前这封有些泛黄的信封,和威廉人生中郑重其事寄出去的第一封信,是那么的相似。
打开一看,果然是威廉写的第一封信。
【你好,陌生人。】
那个纸盒里有各式各样的东西,不局限于信,也有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是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威廉安静的一一看过,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萨巴蒂诺就是s,他就该去检查一下智商了。萨巴蒂诺当年那通那么及时的电话,原来不是s给萨巴蒂诺爆了八卦,而是s就是萨巴蒂诺。
窒息的沉默,让萨巴蒂诺决定不再等待:“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在等你说第二件事啊。”威廉一脸认真,他答应了萨巴蒂诺,要等着两件事一起说完再发表意见的。
“……”你真的不是在逗我?!萨巴蒂诺设想了威廉会有的很多种反应,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只能说是他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他道,“第一件事其实还没说完。”
“那你说。”威廉一副安静聆听的模样。
“你不奇怪为什么信里我的年纪和真实年纪感觉不太一样?”
“不奇怪。谁中二的时候没想装的成熟一点呢?就是你这个中二期中二的有点早呢。”威廉还是那么的真诚。
“……我没装。”
“我懂哒。”
“……我真没装。”
“总不能你身体里住着一个比现在大的灵魂吧?”威廉开玩笑道。
“……”萨巴蒂诺一瞬间沉默了下来。被一句话剧透了接下来全部的谈话内容,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个脑洞大的爱人总是会有这样的烦恼。
威廉也是一脸囧然:“我蒙对了?穿越?重生?你什么时候变成萨巴的?”
“我一直都是。”萨巴蒂诺突然觉得有点小憋屈。
“哦,重生啊,那我上辈子什么样儿?”威廉目前唯一好奇的就是,上辈子的他,还是不是他。如果是那个没被他附身,结果机缘巧合活下来的威廉,这个事情就不太好处理了呢。
“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萨巴蒂诺这点参悟不透威廉神一样的思路,“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吧?我说的是真的,也许你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很难置信,但我真的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明年的重大新闻。不过彩票号码我不知道,我两辈子都不太关注那玩意。”
“我相信你啊。”威廉很认真,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宇宙联盟里奇怪的种族多的是。只是重生而已,他还能回溯时间呢,虽然只有几秒,并且要以牺牲自己为代价。
“你就这样一点都不惊讶的接受了?”
“应该说,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都能彻底解释的通了啊。”好比萨巴蒂诺对他毫无过度的喜欢;也好比那个他梦到两次的奇怪的梦;更好比萨巴蒂诺对莱辛顿大道的心理阴影,“我其实也梦到过上辈子,就是我死的那段,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如今终于能说了,真是太好了,你不要有压力,我是心甘情愿那么做的,我以为我不会死,不,我是说……”
说到最后,威廉自己都混乱了。
威廉只能握着萨巴蒂诺的手道:“忍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吧。没事了,如今全部都说出来了,会不会舒服很多?我没怪过你,或者说我怎么会怪你呢?无论是上辈子的事,还是这辈子我父母的事,我都知道的,你一定尽力了。”
“你就这么确定?”质疑自己的反而变成了萨巴蒂诺,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和威廉说出真相的原因之一,他对自己父亲和威廉父母的无能为力,让他连自己的心里的那一关都过不了。
威廉直言:“那你努力了吗?”
萨巴蒂诺点点头,他真的很努力了,在背后做了很多事情,但他父亲和威廉的父母还是去世了。
“那就行了啊,你努力了,我知道了,这就够了。我父母应该也知道了,他们都说人去世后会知道一切。我十七岁那年发烧,梦到父母因为一通电话而决定改变行程的事情,看来也不是臆想出来的呢。”威廉的父母意外去世,萨巴蒂诺肯定比任何人都难过,那种明知道未来,很努力的去想要改变,却还是没能改变的无力。
但是天灾*就是没有办法啊,又不是谁蓄谋已久,干掉主谋事情就不会发生,命运是很有强的惯性的。
萨巴蒂诺死死的抱住了威廉,胸腔里涌起了很多复杂的感情,但最后却还是习惯使然的全部压入了心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从何说起。他只是很庆幸,他爱的是威廉。爱的是明明自己很难过,却依旧在安慰他的威廉。
“干什么突然这么煽情,搞得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求婚呢。”威廉努力调节着气氛。
但是……
又被剧透了,擦。萨巴蒂诺整个人都不好了。
“呃,”威廉小心翼翼的看着萨巴蒂诺,“你真的要求婚啊?我以为你其实是s和你是重生的就是那两件事呢。我是说,我答应了!”
萨巴蒂诺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
“……那我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我们重来一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