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大娘的尸体被放在床上, 她脖颈上的血迹已干涸。金九龄伸手探向她的脖颈,果然已没有没有半点生息,
他的眸子越发幽深, 嘴角不自觉透出一股喜意, 似乎已看到了自己将这凶手抓住后飞黄腾达的场景。可是他并没有高兴太久, 一个人打断了他将公孙大娘尸体带走的想法。
“花公子是意?”金九龄望着拦住自己的人,沉声道。花满楼仍是那副谦谦君子模,只是望着金九龄的目光透着一丝抱歉意味。
阿眉上前一步, 挡住金九龄不善的目光,淡淡道:“此时我家少爷无关,这人是我杀的,我虽瞧不上她的做派,可是看在她不曾伤我的份上,我却是不能让她的尸体落在们手上的。”
金九龄不禁侧目,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是杀死公孙大娘的高手?这实在是令人不敢置信。这想着, 怀疑的目光不禁落在她的手上, 似乎想瞧瞧这般纤细的手上如杀人。
“姑娘须知,这是金某的职责所在。无论如,我都得给振远镖局和平南王府一个交代。”金九龄沉吟片刻, 压低声音冷冷地道。
“为曾的天下第一捕头,既然凶手已死, 想带不带回尸体, 金总管都能轻松解决是。”阿眉忍不住再看了他那身价格不菲的衣衫,嘴角微翘,露出个浅浅的笑意。
“若是我不答应呢?”金九龄沉下脸,手中的刀轻轻出了一寸, 大有要阿眉动手的意思。花满楼不着痕迹地上前半步,将阿眉挡住大半个身子。
阿眉脸上笑意更浓,抬头望了一眼花满楼笔直的脊背,心中暖意顿生。她探出头看着金九龄,笑道:“若是不答应,不过就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至于她说的死的人是谁,全凭猜想。
两方焦灼片刻,金九龄忽然一笑,道:“哈哈哈,陆小凤帮我解决了如此大的麻烦,我又怎不给他朋友面子。否则下次我再有事相求,恐怕他便不再答应了。”
能在六扇稳坐第一捕头十年,金九龄又怎是个蠢人。他已瞧出今日想带走公孙大娘的尸体并非易事,索便卖个人情给花家,是卖了人情给陆小凤。
凶手找到,路远的伤开始慢慢愈合。只是到底那双眼睛是不能再用了。秦利一直陪着他,知道凶手已伏法,这个二十好几的汉子不由落下泪。
他拉着陆小凤的手,颤声道:“凶手是么人,为要刺瞎我二叔的眼睛。还有那些镖银,又去了哪里。”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江湖上的厮杀,有时并非有么仇怨,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至于那批镖银……我寻到的。”
收到陆小凤找到金库丢失的黄金时,金九龄不由大吃一惊。他心中比谁都清楚,那些东西该在哪里。可是见陆小凤说得信誓旦旦,且言明是从红鞋子的余党中逼问出的消息,金九龄不禁心头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入夜,距离陆小凤邀他前去搜寻黄金的日子还有五天,金九龄正坐在醉仙楼的歌姬云梦的房里等人。可是,直到天将大亮,外头喧闹停歇,他等的人还是没有。
到了第三天夜里,那个本该他联系的人一直都没有消息,金九龄的心是彻底沉了下去。于是,第四天的夜里,他独自一人出了。
穿过漆黑的小巷,踏过臭不可闻的污水。这位平日里极讲究的贵人,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如此淡漠。他的鞋子已脏了,却不能让他停下脚步。
走了大约一柱香时间,这人终于在一户破烂得连小偷都懒得光顾的人家口停下。他径直推开,像是重复了无数遍一般,大步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点灯,从外头看,根本瞧不清楚那人做了么。实,那人早已不在屋里。他方进后,在那还算齐整的墙上随意瞧了几下,墙上便开出一扇。
后是一条楼梯,顺着走下去,竟是一间宽敞的密室。里面摆满了箱子,看上去足足有四十箱的模。那人将中一箱打开,见里面的东西仍完好无损,不禁心头一松,露出个笑。
“唉!”一声叹息起,惊得那人立刻抽刀转身喝道,“谁?!”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楼梯的黑暗中走出,目光复杂地盯着那人,道:“金总管,原真的是。”
金九龄的面色如冬日里的冰块般寒冷,看向陆小凤的目光又如刀子般锋利。他此刻已然明白,陆小凤恐怕早就对他有所怀疑,这设下了这个局。
可是,这些表情在他脸上稍纵即逝,随即便是和煦的笑容:“陆小凤得正好,我收到了那批金子的下落,本还想比比谁先找到,没成想还被误了。”
陆小凤没有接话,只牢牢盯着他瞧了许久,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这些金子送回去吧。想平南王很高兴他的总管为他寻回了金子。”
说着,他似乎打算转身出去寻人搬东西。就在这一转身的时候,金九龄出手了。他的武功远比陆小凤的猜测高出许多,可是江湖上武功高于陆小凤的多,可是能杀他的,却没有几个。
陆小凤扭转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避开了金九龄的刀。他贴着墙壁快走一圈,最后坐在了高高叠放的箱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金九龄。
“这些金子费了金总管许多力气,难怪不想送出去。”
“是么时候怀疑我的?”金九龄冷冷道,终于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大概是每次我开始怀疑红鞋子时,那些指向她们的线索总是出现得太及时的时候吧。”陆小凤苦笑道。他想起了蛇王,这个京城里的地头蛇,恐怕被这人抓了柄,那么未卜先知地将所有的线索准备好。
“公孙大娘瞧着确实最有可能,红色鞋面武功高强,又对金银很有兴趣,是一个很好的替罪羊。但是或许不知道,我已寻了她们许久,而一个聪明人,是不在这时犯下这种大案,暴露自己更多的线索。”
金九龄目光怪异地瞧着他,忽然笑道道:“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还是默许了阿眉杀她的举动。陆小凤呀陆小凤,我到底还是小瞧了,比我想的狠。”
陆小凤摸了摸唇边的两撇胡子,有些自豪又有些佩服地道:“不,小瞧的并不是我,而是小眉儿。她从第一次见,就察觉了的不对,是她说服了公孙大娘陪我们演着出戏。”
“公孙大娘没死?”这确实让金九龄惊讶不已,他明明瞧见她的脖颈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没了脉搏,怎没死。
“因为小眉儿的刀实在是用得太好,一刀下去,只伤了外层的皮肉。而且她的医术不错,暂时封住一个人的奇八脉出假死的情况还是可以的。”陆小凤面带笑意道。
金九龄沉默了,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将陆小凤卷入这事中。本想借他的手将一切推到红鞋子身上,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自己坑了。
可是,好在此时还并不算晚,只要他杀了陆小凤,一切都还有转机。
阿眉坐在桌边,给自己又倒了杯茶,这已是她今夜喝的第三杯茶。薛冰瞪着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到底要我们困在这多久?”
“薛姑娘别急,很快们就能出去了。等陆小凤将那喜欢绣眼睛的凶手找到,他就这将们中的那个党揪出。”阿眉放下杯子,淡淡道。
几人听她这话,不禁相互看了几眼,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三娘冷冷道:“我看就是想折磨我们,这说出这离间我们的鬼话。”
阿眉却闭上眼,不再回答。
三娘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恨恨,可是前几日,她们都曾联手,却仍无半点胜算,此时竟拿她没办法。
几人神情郁郁坐下,心中不知在想么。人有三急,哪怕武功再强的人,有不方便看着她们的时候。
每当这时,阿眉便将薛冰的右手用铁链铐住,再将铁链另一端用内力打入地下。而她的左手又用一条新的链子下一个人的右手绑在一起。就这,阿眉用铁链将她们的手两两相连,自己是转身除出了屋子。
“这丫头委实太可恶,我若是逃出去,定将她碎尸万段不可。”三娘看着自己已有些泛红的手腕,怒道。
二娘她最近,此时听她抱怨,悠悠叹口气道:“说这些,还不如想想如脱身是。这铁链子套得我想抬个手都困难。”
三娘道:“要做么,我帮。”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顺着二娘的动抬起。没成想,对方袖中忽然划出一匕首猛地就向三娘的手腕。那动又快又狠,大有要将三娘手腕割断意。
只听铛的一声,匕首落地,公孙大娘阿眉正现在口冷冷瞧着她。二娘面色惨白,惊道:“大姐没死?”
“我若是死了,大概就看不到如此精彩的一幕了。老二,为了的情郎,竟然连姐妹都下得去手。”方她们手腕相连,要想从地里将铁链整条拉出是不太可能,可若是将旁边人的手腕割断逃走却是可以的。
二娘着急金九龄,便顾不上姐妹情,想断了三娘的手腕赶紧逃出去告知金九龄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在看她,愤怒的,不解的目光几乎将她杀死。
阿眉不愿掺和她们内部的事,淡淡看了眼公孙大娘道:“们的事完了,那我就该办自己的事了吧。”
她抬头看向上官飞燕,直对方看得面色铁青缓缓道:“我问过大姐,她从不曾在非月圆夜卖过糖炒栗子。想那一家三口,还是因我遭了无妄灾。”
公孙大娘浅笑着按住她将要抬起的手,道:“上官飞燕是我的姐妹,动她好歹要我说一声是。”
阿眉淡淡瞥了她一眼,道:“那我现在告诉,我要她的命。”
那个‘命’字刚出口,她整个人便像一只离弦的箭,迅速地朝上官飞燕方向略去。公孙大娘向上官飞燕奔去,可到底是晚了一步,那段如玉般光洁的脖颈上早已多了一条血痕。
阿眉将刀擦干净,温柔浅笑道:“我事已了,告辞了。”
公孙大娘望着她的背影,扶着上官飞燕尸体的手微微发颤,她这时真正了解,这个年轻的少女,武功恐怕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厉害得多。
阿眉坐在医馆的屋顶上,抱着瑟瑟发抖的灰兔子望着天边的云霞越越灿烂。街道的尽头,两个青年正并肩而,一个风流不羁,一个温润如玉。
“金九龄呢?”阿眉问。
“死了。”陆小凤叹道。
“比我想象中的厉害。”阿眉笑道。
“比我想象中的厉害。”陆小凤感叹。
“我不厉害,我只是活太久了而已。”阿眉有些怅然。
“小丫头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老气横秋。”陆小凤趁机戳了戳她发髻上的两个包,调侃道。不待阿眉回答,他像是故意转话题一般,说起另外的事。
“当初怎么发现金九龄有问题的?”
“他的衣服……实在是太好了。那个料子,可不是六扇的薪水能维持的。这的人,一定很缺钱,人缺钱后永远不知道他做么。”
“看女人的眼光真是不能小觑,以后花满楼可惨了。”陆小凤笑嘻嘻地瞧了眼面颊有些泛红的花满楼,意味深长地道。
花满楼下意识地转向阿眉,想听听她的反应。可还不待她开口,一辆熟悉的马车正快速驶,只听吁的一声,恰好停在了三人身边。
“七童。”
“三哥?”
花满楼微微有些诧异,他这位三哥一向沉稳,怎的方这马车驶得如此急切。而且,他是专程寻自己,还是……
不待他问出口,花满江便道:“娘让我接回去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