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瞧不见她表情, 对于她话里的意思更加敏锐,因不愿将那些不开心的说来让她心烦,便摇摇头道:“霍天青已经承认此事与他有关, 只是上官飞燕趁机逃, 独孤掌门已追去, 想来这也算结束。”
“可还没结束!”阿眉指轻轻一抖,原本停在指间的鸟儿振臂飞去,“陆小凤答应我的, 可还没完成呢……”
“陆小凤……你的眉毛怎么……噗呲!”
阿眉捂嘴,见地笑出声来。花满楼虽瞧不见,却猜到应是陆小凤的眉毛变得很有趣,才让向来内敛的阿眉如此反应。
于是,他笑叹道:“我此刻,倒是有些恼恨自己看不见。想来陆小凤如今的模样,当是有趣得很。”
陆小凤捂住自己光秃秃的眉毛,有些幽怨地瞪了幸灾乐祸的阿眉, 转过头继续对客栈的墙喝酒。
他不说话, 阿眉却不会放过取笑他的机会。那双眼睛如新月弯起,语气难掩笑意地道:“从前人家都叫你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现在……只能叫‘条眉毛’陆小凤了。”
说完, 她又忍不住掩嘴偷笑。
花满楼听了话,哪里猜不到发生什么。有些好笑有些同情地问:“你莫不是又做什么惹西门庄主不高兴了?”
陆小凤哀叹一声, 抱着头无奈道:“还不是因为独孤一鹤假死的。西门那家伙说, 两条胡子是为请他来同独孤一鹤一战。若是要让他不同独孤一鹤动手,便还要两条眉毛才行。”
“难怪昨日西门庄主离开时心情不错的模样,原来是因为某人的眉毛就要不保。”阿眉如是道。
陆小凤又喝一杯酒,委屈地对花满楼道:“花满楼, 我到是有些想念从前那个冷冰冰的小眉儿了,起码那时候她不会看我笑话。”
“放心吧,陆大侠你很快就会怀念很多人的。因为之后你见到的每个人,大概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说,楼梯口便传来的脚步声。马秀真和孙秀青带来了独孤一鹤的口信。
两人此刻已知晓师父之死不过是他和陆小凤设的局,很有些为之前对陆小凤的恶言相向不好意思。马秀真一上楼便瞧见背对着她们的陆小凤,还以为他是在生气不愿见她们。
马秀真同孙秀青对视一眼,两人将中的剑竖在胸前深深行一礼,道:“前几日我师兄妹不知内情,对陆大侠多有礼之处,还望陆大侠海涵。”
就在二人行礼抬头之际,忽地就被眼前过于光洁的脸蛋吓一跳。马秀真结巴地道:“陆……陆大侠,你……这是……”
若说没了胡子的陆小凤是年轻俊朗不,那没眉毛的陆小凤,就只能算是奇怪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上方因为太过空旷,总让人忍不住把眼神落在那里。
陆小凤却一改方才在花满楼和阿眉面前的沮丧,面色如常地道:“两位此次前来,不知独孤掌门是有什么消息转达?”
因他的神情太过自然,以至于马秀真和孙秀青都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将一肚子的疑问都咽了回去,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太过礼。
可难以控制的,马秀真的目光仍是不自觉地地定在陆小凤的眼睛之上,呓语般答道:“师父让我给陆大侠带句话,昨夜他没有追上人。”
听了话,陆小凤不禁皱眉。
只是此刻,他忘自己早没有眉毛可皱,瞧上去就仿佛两条青筋聚拢在一起,莫名让人想笑。孙秀青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发出了极小的轻笑声。虽然她很快捂住了嘴,陆小凤还是听了个清楚。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悠悠叹口气道:“看来日后,我该是江湖上说最招人喜欢的人了。论是谁见我,都会忍不住展颜。”
孙秀青知他说的是自己,不由红脸,低头不再出声。而阿眉却不由皱眉问道:“以上官飞燕的武功,独孤掌门竟然没有追上,莫不是还发生什么?”
马秀真瞧了阿眉一眼,继续道:“师父说,其中缘由,还要请陆大侠等人前去。他亲自向你们说明。”
独孤一鹤爱茶,也爱请人喝茶。阿眉不用看,单闻味道就知道眼前杯子里装的是雨前龙井。她是花满楼的丫鬟,按理说不能与主人同桌,可所有人都瞧得出,花满楼待她并不像丫鬟。所以,独孤一鹤便给她也备位子。
“好茶,色清而味醇,确实是好茶。只是独孤掌门请我们来,应该不是为在这品茶吧。”陆小凤放下杯子,似笑非笑道。
独孤一鹤瞧了眼他的光秃秃的眉骨,微微别开眼,饮了口茶道:“你可是想知道我为何没能抓住那个丫头。”
在座的都不是蠢人,独孤一鹤言下之意便是恐怕是要陆小凤用他想要的东西交换。陆小凤笑道:“独孤掌门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左右霍天青已死,金鹏王朝之也算。有时候,知道点秘密不是坏事。”
“即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各位。英,将菜端上来,我同陆大侠和花公子好好吃上一顿,明日便可启程回去了。”奇怪的是,独孤一鹤听了话也并不生气,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仿佛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
对于陆小凤每每因为好奇心而惹上麻烦的,江湖人都有所耳闻。此刻,独孤一鹤便是吃准他对于并非一点不关心。
果然,陆小凤见独孤一鹤似乎没有再说的意思,心头又不舒坦起来。他东瞧瞧西望望,终于还是没能憋住自己的话,道:“独孤掌门既然邀我来,总不会没有酒招待我吧?”
独孤一鹤笑笑,命苏少英取酒来。可就是不提半点和上官飞燕金鹏王朝相关的。大概是陆小凤吃得最难受的一次宴席,好酒好菜都有,可是他心里就老是惦记独孤一鹤为什么没有追回上官飞燕。
阿眉将一切都瞧在眼里,心知这家伙估计要忍不住了。刚想罢,陆小凤便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声道:“好啦好啦,算我输,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独孤一鹤嘴角微扬,不紧不慢地道:“陆小凤你也不必觉得被我算计了心里不舒坦。金鹏王朝之,本就是你自己一头撞进来的。怪不得别人。”
“唉~谁让我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呢。”陆小凤叹口气,似乎真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懊恼。而在座的人也清楚,若是重来一次,他定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独孤一鹤并没有再取笑他,而是沉默片刻,渐渐开始讲述金鹏王朝覆灭后发生的。阿眉听到金鹏王朝国王将财富一分为四交给四个人保管,已待将来复国之用时,便忍不住眨了眨眼。
她知道,后面的故,大概和那老国王当初的设想天差地别。
“当日我们在中原分散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王子。他就像故意在躲避我们一般,任凭我们天南地北地找他,都始终不肯出现。我们那时便知……他只怕是不想再担复国的担子。”
“所以,你们三个便将那些财富据为己有?”陆小凤犀利地指出其中的问题。
独孤一鹤沉脸,道:“他若是此刻能担起复国的大任,我便是将所有东西双手奉上,也绝怨言。”
同当初‘上官丹凤’同他说起的截然不同,他虽不知真相是谁不想复国,可有一点却是无比确定的。那就是,两方定都对自己有所隐瞒。
以金鹏王朝三位旧臣如今在江湖上的本事,想找金鹏王朝后裔有难,只怕他们在许久以前就知道他在哪,只是大家都因各种原因相安罢了。
如今,有人打破了个微妙的平衡,所以才引发一串的悲剧。
想到这,陆小凤便有些意兴阑珊,道:“只怕此刻的他,早已担不起复国的担子。”
“你见过他?”独孤一鹤皱眉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陆小凤将的前因后果尽数讲,独孤一鹤听罢,面上怒色更浓,恨声道:“当年明明是他爽约在先,如今花完那笔钱财,才终于想到我们几个。当真是……好得很!”
再问了一些细节后,独孤一鹤便如约将他追上官飞燕时遇到的告诉他们三个。阿眉听罢,忍不住插嘴道:“你说救走她的是个女人,还是个穿着红鞋子的女人?”
见独孤一鹤肯定地点点头,阿眉不禁看向花满楼,道:“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当日下毒害死那一家子的熊姥姥。”
独孤一鹤闻言,摇头道:“不可能。那熊姥姥听说已上岁数,而那天救走上官飞燕的人,瞧着不过三十来岁。”
“三十来岁便有本事带着个人从独孤掌门你的追捕下逃脱,未免有些不太可能。”陆小凤沉吟道。
“江湖奇人之多,有什么不可能。别的不说,就在座的几位,只怕能从我里逃脱的,也不止一个吧。”独孤一鹤瞧了眼阿眉,似乎对她颇为好奇。